墨文皺緊眉頭，“時間太短，已經沒有機會布置更為精確的計劃了。”
    “那就查缺補漏，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我和瑪蒂爾達去準備，今天晚上辛苦一下大家。”
    “聽你安排。”
    坦南特去聯係十四行詩等人，墨文去找維爾汀，順帶重新拿一個通訊器。
    謝爾蓋和薇拉一起前往『自心研究部』，通知回收小隊的人以及找尤利姆。
    羅教和瑪蒂爾達別打算開始自己的計劃了。
    原本他們有三天準備時間為接下來的戰鬥做好準備，籌備人手準備物資稍微辛苦一下，還是能坦然應對的。
    『黯霧主宰』的威脅卻將先前準備的一切都打了水漂，甚至很有可能，他們的底牌也可能被對方知曉的一幹二淨。
    或許對方急切的原因也在這一點。
    瑪蒂爾達臉色極差，兩側的白金色長發像是厚重的簾子，把少女微微低下的臉龐遮的嚴嚴實實。
    羅教並沒有察覺到鴨子小姐的異樣，此刻他的心中也在思索著應對之策。
    ——很顯然，早晨墨文跟隨維爾汀離開一定幹了別的事情，以至於擁有了與對方談判的底牌。
    『黯霧主宰』的反應同樣耐人尋味了……似乎在懼怕什麽？
    難道是跟他同樣位格的存在？
    這是當前最符合邏輯的猜測，除此之外羅教想不出更好的。
    ——這也就證明墨文手上拿著的那兩樣東西，擁有著吸引另外一個‘高位格精神體’的特殊之處，應該是儀式那方麵。
    心念至此，原本繃緊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
    羅教的嘴角掛上了一抹弧度，這一幕也被瑪蒂爾達看在眼裏。
    “你應該有對付那個……東西的辦法，對嗎？”
    她不敢念誦對方的尊名，害怕引來注視。
    誰知羅教默默比了一個虛的手勢，指了指天上。
    瑪蒂爾達瞬間心領神會，連忙閉上嘴巴，像是生怕被某人聽到。
    不過剛剛羅教那個眼神，瑪蒂爾達懸著的心總算是安穩落地。
    其實當時在跟墨文一行人談論計劃布置，羅教悄悄留了個心眼，並沒有當著眾人的麵明說儀式的運行規律。
    沒想到這小小的無意之地，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翻盤的關鍵。
    進入[伊甸園]最重要的場所，收藏室。
    羅教一眼就看到不遠處刻畫法陣的小星星。
    對方雙手托著一顆靈擺，順著法陣邊緣逆時針走，收藏室的空間還算寬敞，布置儀式綽綽有餘。
    遠遠眺望，十六顆晶瑩剔透無一絲雜質的水晶球以法陣中央為圓心，向著16個不同的方位擺放。
    看似雜亂無章，可靠近了些才發現每一個水晶球都對應著法陣中的一個圓環，模擬恒星與行星之間的運行軌跡。
    小星星一手握著靈擺，一手握著琴弓，緊閉雙眸順著邊緣軌跡順時針走著。
    低聲的呢喃細細聆聽，卻不知其中含義，像是在與天空中的群星溝通。
    晶瑩的線搭起了球與球之間的橋梁，命運軌跡彼此串聯、匯聚，與中央的那一口立起來的石英棺牢牢綁定，為人間打開一條通往神明國度的大門。
    儀式結束，小星星這才睜開眼睛。
    “看樣子你已經布置完畢了。”
    回過頭，羅教正笑臉盈盈看著，瑪蒂爾達眼神法陣上不斷遊走，像是要記下每一個細節。
    小星星點了點頭，抬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開石英棺。
    與堅硬冰冷的外表截然不同，白發少女身著哥特長裙雙目微閉，靜靜躺在絲綢之上，編織舒適底座，紅色將它包裹，被一朵又一朵玫瑰簇擁著。
    羅教坐著輪椅緩緩上前，看著棺材中閉著雙眼的女孩，沉默不語。
    對方的樣貌和那時一樣，歲月像是忽視了她的存在，樹木的年輪銘刻過去，證明對方存在過的痕跡。
    像是被邪惡女巫詛咒的睡美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裏麵，一動也不動……
    羅教試探性的伸出手，可又僵在半空中不敢向前。
    指尖在微微顫抖，觸摸上冰冷的肌膚。
    觸感是那麽的堅硬，那麽的冰冷，像是一具陶瓷。
    輕輕的握住女孩的小手，從口袋中拿出早已布滿裂紋且變得灰暗的錄像帶。
    抱著最後的幻想，慢慢的放進女孩的手心。
    “賣火柴的小女孩一定會幸福下去的……我保證。”
    “保護家人的好姐姐，也一定能快快樂樂的活下去的。”
    “我保證。”
    ………
    “好，我知道。”
    十四行詩收起通訊器，長筒靴狠狠一跺，將腳下的殺手給踹暈。
    這條陰暗潮濕的狹小通道躺滿了不少人，他們身著黑色鬥篷，身上服飾有著不俗的防禦力，估計是哪個暗處組織特地培養起來的殺手？！
    ——原本二人順著羅教提供的指南針指引，很快就找到就近的神秘學市場。
    采購完所需要的材料後，十四行詩就打算帶著鉛玻璃找個無人之處，使用黃銅鑰匙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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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曾想居然會遇到殺手偷襲？
    不過十四行詩並不在意這些。
    隨手一甩，妄想逃跑的黑衣人撲通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在了自己的匕首上。
    “走吧，鉛玻璃。”
    “嗯！”
    望著手中的通訊器，十四行詩眉頭緊皺。
    “小墨……怎麽不回我消息？”
    ………
    “什麽？！”
    箱子內，維爾汀忍不住拍案而起，音量不由高了幾分！
    她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心中是止不住的煩躁。
    原先計劃被打破，時間縮短，這怎麽能讓她不感到急躁？
    就像是讓一個罐頭加工廠在一個月內生產1000個罐頭，結果甲方突然要求對方在半個月內完成。
    “羅教現在在幹嘛？”
    “布置法陣……”
    維爾汀嘖了一聲，心裏更加煩躁了。
    墨文見情況不對，立刻轉移起話題，將話頭指向錄像帶，“不說這些了，先說說你這邊吧，收獲如何？”
    “………唉，我先把最近這段時間收集到的錄像帶給你看一下吧。”
    沒一會兒，司辰小姐雙手拖著小箱子來到客廳，將一個又一個的錄像帶拿了出來。
    墨文忽視掉橘色與橙色的部分，直接看向最為重要的紅色。
    “這是我至今為止所擁有的所有，且能夠運用到接下來戰鬥中的。”
    “這麽多？！”
    墨文有些驚訝
    紅色錄像帶被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麵上，維爾汀一邊說一邊解釋來曆。
    “[地獄之門]你應該清楚，[惑眾的口舌]是曾經的一次外派任務中遇到的。
    [造物?腐朽]這個你可能不知道，總之就是1929年的那場暴雨，重塑之手創造的怪物。
    然後就是普林茅斯港那一時間節點的[高女巫]、[劍之鬼]、[途徑門]，以及[深淵大災]。”
    隨後，纖細指尖又指向了多出來的那幾碟。
    “剩下一個是我邀請牙仙女士進入時間節點，從而獲得的，[聚合的穢與濁]。”
    一圈看下來，能在精神層次使用的紅色錄像帶全部加起來總共有八個，短的時間內能湊齊這麽多著實讓墨文感到意外。
    雖說實力劃分並不明確，但最低的都是四層，而這樣的戰力整整有八個，並且每個都有屬於自己的特殊之處，相互配合能打出的效果也不錯來！
    再算上他們這裏，自心回收小隊、算上[伊甸園]，四層以上的戰力他們能出動整整16個！
    “我感覺我們準備的還是太充分了……”
    墨文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維爾汀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麽安排嗎？”
    “先把這些錄像帶全部轉化成靈魂，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好，那我再去試著收集多一些的錄像帶。”
    墨文點了點頭。
    在不知雙方戰力間的差距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可能的提升自身。
    可誰知墨文話鋒一轉，“不過……今天晚上能讓我在你這呆一晚嗎？”
    維爾汀：？？？？
    “你不打算回去？”
    墨文搖了搖頭，“你不覺得？『黯霧主宰』突然造訪，以及主動與我們展開對話這件事情，存在著蹊蹺嗎？”
    “你的意思是說？！”
    墨文比了個虛的手勢，維爾汀瞬間心領神會。
    『黯霧主宰』能夠通過受到詛咒的蘇芙比等人傳遞信息，很有可能也能得知基地內的情況。
    而箱子內的空間完全是跟外界隔絕開來的，也沒有遭受到詛咒侵蝕，對方根本定位不到墨文。
    但以防萬一，墨文還是決定少說為妙。
    很快，維爾汀就出了門，決定去『拉普拉斯科算中心』看看。
    墨文則找了一處空房間，將八個錄像帶依次排列好，他雙目緊閉，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處算不上有多大，一張床，一個床頭櫃，書桌與椅子堆放到窗旁，複古的掛鍾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
    他緩緩睜開眼睛，抬手，黑色物質自掌心浮現，凝聚成一把匕首。
    這是這把匕首上，一縷縷黑色的氣息在內部遊走，像一隻隻遨遊在血管之中，蠕動的蛆蟲，又像是玻璃罐當中四處亂飛的蒼蠅。
    其實哪怕不準備這些，墨文手中也擁有著重創『黯霧主宰』的底牌。
    那就是白書節從對方分裂體身上，撕扯下來的兩個神秘學特性。
    『靈魂』與『死亡』。
    神秘學特性和概念最大的不同就在於絕對性和多樣性。
    如果墨文對某個人或生物使用『死亡』，那對方將會從靈魂或肉體兩種概念其中一個中，徹底死去。
    這套理念對於『黯霧主宰』同樣可行。
    但『死亡』神秘學特性有一個巨大的弊端。
    他隻能針對一個事物，從而對對方宣判死亡。
    而『黯霧主宰』如果墨文沒猜錯的話，對方這一高位格精神體的存在共有三個。
    其中一個被白書節竊取了兩個神秘學特性，從而被另外兩個分裂體給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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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對其中一個發動死亡，說不定另外一方會吸收掉所有的神秘學特性，化作一個整體！
    到了那時，他們若想要對付的話，簡直難如登天。
    而且……白書節曾經也提到過，『黯霧主宰』是存在現實分身的。
    分身不死，對方就能夠一直存在。
    也就是說，他們不僅要將位於精神層麵的『黯霧主宰』弄死，還要將現實之中的分身找出來一起弄死。
    ——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墨文歎了口氣。
    不過，也不是毫無勝算。
    伸手在腰間掏了掏，拿出黃金卷軸以及十字匕首。
    白書節給出的提案很簡單，高位格精神體之間也存在著相生相克，單詞存在著正反義，他他們就召喚對方的反義。
    緩緩彈開卷軸，薄薄的黃金向著兩側攤開，古老的文字銘刻其上，樣式與醫院醫生隨意寫下的診斷有幾分相似。
    蜿蜒向下的條紋狀樣式，如同一根根蠕動的蠕蟲，光是注視，就讓人感到大腦一陣脹痛，眼睛幹澀。
    仿佛注視的不是卷軸，而是一輪永不熄滅的太陽。
    墨文敢確認這不是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國家所運用的文字。
    隱約間他似乎看懂了上麵的一些字符，也知曉了那位的尊名……
    『天堂俯視者』。
    人性的注視之眼，公正與腐朽的見證人，他是上帝的眼睛，掌握著光明與人性，是無數王朝更替，時代變遷的曆史年輪。
    墨文微微眯起雙眼。
    ——也不知，這位會是他們的盟友，還是新的敵人？
    無論如何，他都希望是前者，不過……
    回想起『黯霧主宰』對自己的稱呼，以及說過的那些話，墨文能夠感覺得到，高位格精神體似乎對於他們這些掌控概念的實驗體沒有什麽好臉色？
    “希望不會有人引起‘它’的注意吧……”
    話雖是這麽說，不過墨文還是決定留後手。
    拿起桌上的一個錄像帶，不知不覺間，少年的臉上掛上了一抹陰惻惻的笑。
    ………
    另一邊，『自心研究部』副部長辦公室。
    鬆竹柏盡量坐著身子，臉上的神情來回變化，有擔憂，也有糾結……
    她的嘴角處還掛著一抹鮮豔的白色，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奶油香味，很顯然，對方不久前的晚飯是一份可口的蛋糕。
    馬爾西姆也在場，隻是蒙在眼睛上的綢帶被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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