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汀努力思索著，複盤著自己許久以來所擁有的一切。
    ‘癲狂之源’越靠越近，四周焦黑的肉壁也在緩緩恢複原先的猩紅……
    維爾汀似乎隱約間能夠感受到腳下傳來的蠕動。
    “特別的……氣息，很怪異……沒有雨水的…味道。
    你很特殊……！是連規則…都察覺……不到的…錯誤。”
    聲音斷斷續續，汙染性的囈語愈發嚴重，維爾汀的牙齒打著顫，緊緊的摟住十四行詩。
    “錯誤……鏟除！鏟除！鏟除！”
    ‘癲狂之源’高舉手中大劍，悍然劈下！
    巨大骨手猛地伸出，轟的一聲，二者之間展開激烈較量。
    可腳下卻傳來一陣陣的蠕動感，一條條惡心的血肉觸須蜿蜒向上，緩慢的纏繞二人身體。
    可誰知下一秒，維爾汀做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舉動。
    少女雙手合十，像是在做著什麽祈禱？
    “無能的救世主啊……”
    下方的蠕動為之一靜。
    維爾汀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又富含著神聖的靈性。
    “你是災難之中的旁觀者。
    你是負責收斂命運之線的輪。
    你自永恒的天國之上，降臨於凡間。
    你是上帝派下人間的使者，讓一切回歸原點…
    你不被暴雨所影響…
    不被時間所傷害……
    指針暫停的聲音，是您回應我們的呼喚。”
    話音剛落，周圍的空間在頃刻間產生了扭曲。
    纏繞上二人軀體的血肉如潮水般退下，維爾汀緩緩睜開眼睛，那雙如珍珠般潔白璀璨的眸子，散發出無以撼動的威嚴。
    咚——！！！
    沉悶的鍾聲敲響天國，昭告眾人，救世主的尊名。
    霎時間，一抹灰色擴散而出，籠罩所有人！
    ………
    外界，目睹了全過程的瑪蒂爾達已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幫二人抵禦危險！
    同時，鴨子小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
    曾經認為四層已經是很強的存在了，可現在看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也不過隻是稍大一些的螻蟻……
    啪——
    一聲脆響在耳旁回蕩，馬蒂爾達愣了一下，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不由得瞪大眼睛。
    隻見連接維爾汀和十四行詩身體的藍色絲線不知何時竟然斷開了！
    不僅是瑪蒂爾達，就連小星星也受其影響，手中的大提琴拉出了一個不協調的音符。
    在少女震驚的目光中，濃烈的灰霧包裹身體，與外界隔絕開來。
    與此同時，維也納、數字島上。
    從早晨之中醒來的幾人還在柔軟的床榻上揉著輕鬆的睡顏，腦子一片混沌，一抹濃烈之地的灰霧撲麵而來，將他們的意識強硬的拉近"命運晚宴"！
    ………
    斑駁的青銅圓桌早已不見蹤跡，隻留下了粗壯的圓柱支撐半圓穹頂，讓朦朧星光灑下。
    一道身影從灰霧之中甩了出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滑行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維爾汀艱難起身，扶著十四行詩站了起來。
    血肉的空間不複存在，而旁的囈語也隨之消失。
    可唯一不會消失的是，那道藏匿在厚重鬥篷下，幹枯詭異的身影。
    嘶——
    劍鋒刮蹭金屬地板，拉出了長長的刀痕。
    ‘癲狂之源’拖拽手中大劍，緩步踏入圓廳。
    可維爾汀臉上則毫無懼色。
    ‘癲狂之源’很強，非常強，哪怕是四層的存在，在它的手上也撐不了幾個回合。
    可以說，它就是隱藏在人們精神層麵之中，執掌著生命與死亡，靈魂與詛咒的神明。
    但那也隻是位於精神層麵。
    維爾汀敢確信，如果是剛剛那種情況她絕對贏不了，甚至隻能被他們隨意玩弄。
    但如果在自己的領域呢？
    維爾汀對於這片被灰霧籠罩的圓廳並沒有過多了解，甚至連自己能改變多少的程度都不曾得知。
    但她能夠感受得到這裏的每一處空氣，每一根石柱，每一寸距離，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都是屬於她的！
    在這裏，她才是神！！
    ………
    卡卡尼亞眨了眨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男士睡衣，眼中充斥著迷茫。
    ——不是說好的每周日晚10點嗎？【救世主】小姐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身旁同樣傳來了動靜，卡卡尼亞扭頭看去，【領導家】以及不久前才加入的【詩人】全來了！
    “【領導家】先生，這是？”
    話還未說完，隻聽轟隆一聲！
    轟隆隆——！！！
    眾人定睛看去，不由得瞪大眼睛！
    隻見維爾汀身後，隻見繚繞著濃烈黑煙，仿佛無數漆黑骸骨堆積而成的巨大門霏拔地而起。
    大門敞開，磅礴灰霧被吸入其中。
    ‘癲狂之源’察覺到了危險，迅速以最快的速度俯衝上前。
    然而，這裏是維爾汀的領域。
    二者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拉長。
    ‘癲狂之源’速度極快，可無論他如何靠近，就是無法接觸到那龐大的[地獄之門]，隱隱還有越來越遠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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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癲狂之源’揮舞大劍撕裂空間，維爾汀打了個響指，空間裂縫迅速閉合。
    這還沒完，指尖微微抬起，隨後向下虛按。
    ‘癲狂之源’隻覺一股磅礴巨力從身上襲來，行動迅速變得遲緩起來。
    在這裏，他的能力，他的汙染，他的行動被受到了全方麵的壓製。
    但光是限製，是無法殺死他的。
    維爾汀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
    半空中，源源不斷向著[地獄之門]深處湧入的灰霧一頓。
    地獄的門，吃飽了。
    惡魔該出來了。
    咚——咚——
    維爾汀回過頭，大門的最深處，隻能隱約看到一抹朦朧的優質色。
    可隻是幾個呼吸間，看似朦朧的光輝逐漸聚焦，凝聚成高達3米的骨骸，扒著門框緩緩走出。
    灰霧中的安全地帶，卡卡尼亞瞪大眼睛，嘴巴微張。
    講真，她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古板的人。
    可以值得至尊龐然巨物，吔敢確信，自己甚至一生都不可能見到一次。
    通體漆黑，渾身黑氣繚繞，單手拎著一把布滿斑駁鐵鏽的大劍。
    暗紫色的火苗自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身軀龐大，骨瘦如柴，一排排肋骨像是貼緊皮膚的鎧甲。
    寬大的蝠翼，扭曲富有標誌性的犄角。
    “這是……惡魔嗎？”
    仿佛從神話虛構的幻想中剝離出來，存在於地獄的殘暴生物，邪惡的代名詞，哪怕在生活中卡卡尼亞也能聽到與之類似的比喻。
    可這種東西，就如此以這樣子的方式，以這樣令她意想不到的方式，走了出來。
    “天呀……”
    卡卡尼亞如此感歎。
    遠處，維爾汀感覺身體尤為的虛弱。
    很顯然，對這片空間的操控也會降低體內的某種能量。
    ——必須速戰速決。
    維爾汀看向眼前的惡魔，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身軀挺得筆直。
    也就在這時，她放開了對‘癲狂之源’的壓製。
    霎時間，對方的速度猛然暴增，砰的一聲，引起陣陣氣浪翻湧！
    手中的劍掄成一輪半圓，狠狠劈下！！！
    可惡魔比對方更快，身影閃爍，宛如一堵牆，立在二人麵前。
    嘶——
    火花四濺，片刻光芒映照臉龐。
    惡魔朝身後退了幾步，‘癲狂之源’保持著劍刃落下的動作，一動不動。
    卡卡尼亞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涼氣，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在不知不覺間捏的綁緊。
    但這種安靜沒有維持片刻，就被一聲突兀的哢嚓聲打斷。
    哢——！！
    清脆的脆響在圓廳內回蕩。
    惡魔摸了摸胸前那淡淡的劃痕，手指劃過連綿起伏的肋骨，發出陶瓦碰撞的聲音。
    維爾汀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這一切。
    卡卡尼亞臉上的淡定早已煙消雲散，震驚之情無以複加，鼻梁上的眼睛向著一旁傾斜都沒有注意到。
    6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呆愣。
    ‘癲狂之源’的大劍上，劍尖的位置，碎了。
    “哈………”
    濃烈的霧霾，順著開合的牙關噴湧而出。
    嗖的一聲，眼前一花，一聲轟鳴震的地板一陣顫抖！
    惡魔掐住‘癲狂之源’的脖子，一把將對方的腦袋摁進了地裏麵，碎石橫飛。
    再次拎起對方，似乎有些不解氣，像是甩麻袋一樣，關節發力，一下、兩下，在地板上來回亂砸。
    ‘癲狂之源’嚐試反抗，手中的大劍嚐試抬起，可卻被惡魔一把奪了過去。
    毫不猶豫的一把捅穿‘癲狂之源’，雙手用力，轟隆一聲，將對方死死的釘在地上！
    手中的大劍像是剁刀一樣，一下一下的砍在藏匿黑袍之下的幹枯身軀上，仿佛看的不是怪物，而是放在砧板上的排骨。
    激烈的慘叫在大廳內回蕩。
    卡卡尼亞已經感到有些麻木了，6揉了揉眉心，另外一旁的【詩人】也是沉默不語。
    不再猶豫，維爾汀抬手。
    得到指示，惡魔也不再進行自己的"剁刀儀式"。
    仰頭望天，張開牙冠，大量的空氣被吸進腹腔，排列緊密的肋骨一根根膨脹，通過分析看到了醞釀，在內部之中那澎湃的暗紫色浪潮。
    轟——！！！！
    澎湃的紫色火焰從口中噴湧而出，全部傾瀉在‘癲狂之源’身上，尖銳的哀嚎聲更加刺耳，在一瞬之間達到了一個頂峰。
    卡卡尼亞眾人紛紛受其影響，連忙捂住耳朵，耳膜一陣刺痛！
    大地在震顫。
    澎湃的紫色火海中，惡魔單手扶劍站立於此，口中的烈火像是滾滾翻湧的江水傾瀉而出。
    然而，在此其中，一抹微弱的血光稍縱即逝。
    嘶————
    惡魔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拔起大劍，想要再次劈砍下去！
    忽然之間，維爾汀微瞪雙眸。
    一股澎湃的，被壓製許久的能量將滿地的紫色火焰給撕了個粉碎，暗紅物質在空間內翻湧，化作一道粗壯的光柱衝天而起！
    一條粗壯的尾骨猛地揮出，抽飛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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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殼被當場擊碎，濃稠的猩紅液體混雜著骨肉，宛如一攤粘稠的凝膠撒的到處都是。
    同樣也露出了裏麵的廬山真麵目。
    ‘癲狂之源’解開了所謂的束縛，露出了本來的麵貌。
    黑色的骨骸上泛著幽紫色的光澤，還未完全脫落的血肉粘在關節與肋骨之間的縫隙之間，像是粘合劑一樣，連接著搖搖欲墜的手臂。
    對方緩緩抬起，那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像是犬科生物的頭骨，頭蓋早已被掀開，露出了內部蠕動的擠壓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眼珠。
    或是細小或是粗壯的，類似於蛇一樣的尾骨代替了脊椎的位置，看起來就像是飄逸的毛發。
    吼————！！！！！！
    雙腳一踏，令人心生恐懼的咆哮像是撕裂雲層的雷，在所有人的腦海內響起一聲聲炸鳴！！
    “我就知道一定會有二階段……”
    維爾汀連忙閉上眼睛，感覺再多看一秒都是一種汙染。
    與此同時，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這片空間對於‘癲狂之源’的壓製似乎在逐漸減弱。
    惡魔再次俯衝而來，可還沒靠近，‘癲狂之源’一掌麾下，對方就被深深的鑲進地裏麵。
    即使還活著，可在想與‘癲狂之源’對抗，完全是無稽之談。
    龐大的頭顱晃了晃，張開巨口吐出了粗壯的血柱！！！
    摻雜著腐臭的肉塊，在光滑的金屬地板上生根發芽，長出了一根根新鮮的肉芽。
    維爾汀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片空間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離自己的掌控。
    能量早已在剛剛的壓製中少了大半，哪怕現在想要掙脫控製權也無力回天。
    那瘋狂之中攜帶的扭曲意誌的囈語再次，從原廳響起……
    然而，腦海內免疫汙染的琴聲早已在剛剛被切斷。
    她算是彈盡糧絕了，甚至連一次翻盤的可能都沒有。
    或許現在迅速帶著十四行詩離開這裏，還有一線生機。
    可維爾汀沒有絲毫慌張，用僅剩的一點點能量，在半空中凝聚出兩件虛幻的物品。
    黃金卷軸與白銀十字匕首。
    這是自己最後的底牌。
    少女的眼神中毫無懼色，決然的目光充斥心田，臉色平靜，意如她麵對每一場暴雨降臨的淡定。
    “這是我的最後一張牌。”
    嘶啦——
    “而他的名字叫……joker。”
    事先聲明一下，本書不是要完結了，隻是第六卷【生死王權】馬上要完結了，準備去籌備新的篇章，也就是第七卷：【無聲奏鳴曲】。
    那有怎麽這麽快就完結了？還有很多伏筆還沒有回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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