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家】？”
    羅教陷入一瞬之間的呆滯，這條消息的濃密程度，不亞於在他的腦袋上進行了一場絢爛的流星雨。
    “沒錯，我知道這對於你而言難以相信，畢竟對你，對你弟弟來說，那位先生看起來都像是一位彬彬有禮，亦師亦友的存在。”
    “但我此話，絕無半點虛假，剩下兩條秘密也皆是如此。”
    仿佛無視了羅教臉上的凝重，白書節一邊說一邊鼓掌，打起節拍，發出奇怪的旋律。
    “第二，17位第一批實驗體現在依舊還活著的……也才10位，頑固派除了17[靈界之主]，其餘三位都是通過自身能力偽造出來的亡魂而已。”
    羅教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留出一條深深的溝壑，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
    ——第一批實驗體，總人數為17個。
    在最先開始，【自心會】還處於合並狀態的時間段，羅教和墨文有幸見過14位。
    現在組織被劃分成三派，主戰派與和平派人數對等，如果白書節所言非虛，頑固派當前的戰力，也就隻有一位第一批實驗體。
    ——這是為何？三派之間，任何一方都屬於敵對關係，這位17究竟有何能耐，憑一人之力，帶領著13的實驗體獨立於兩派之間？
    羅教越想越蹊蹺，不僅如此，如果算上白書節，15位，另外兩位跑哪去了？
    還沒等他細想，白書節的話如約而至，相互拍擊的手掌緊緊並合，像是提醒的鈴鐺停止了晃動，預示著羅教已經沒有了退路。
    “最後一個，【預言家】與阿爾卡納存在著合作關係，在暗處給予重塑之手一定程度上的幫助。
    就比如那一次暴亂，我給你姐姐的那一支注射器，裏麵的黃金液體名叫"聖人血"。”
    “效果就是在短時間內得到短時間的爆發，代價則是對於肉體的過度消耗。”
    寂靜的星球上，似乎有陣風吹來？
    不知何時，白書節帶著羅教撕裂空間裂隙，來到了一處被按下暫停鍵的投影地帶。
    放眼望去，厚重的雲層間，數道身影隱秘其中，光芒似箭，直直的指向位於中心地帶的三人。
    一位白發金瞳，手持聖槍肆意灑脫的少年，站立於黃金樹冠之上。
    神奇的光輝在他身上迸發，燦金色的神環自身後浮現，一切向他蜂擁而來的攻擊，概念，全部被吸收，被扭曲，化作更為強勁的力量被反彈回去。
    除此之外，他的身旁還有另外兩位。
    一位一頭金絲垂於地麵，表情淡漠的少女坐於龐大的黃金樹之上。
    另一位麵帶麵具，身著華麗衣裝，像是一位彬彬有禮的小醜，紙牌在手掌間來回穿梭。
    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畫麵，羅教眼神閃爍，哪怕在【自心會】，他確信，自己並沒有見過這二人。
    “這就是……當年被所有人遺忘的…黃昏之戰。”
    遠處的夕陽潑灑在白雲天，照出了一條璀璨的橘黃色的橋梁，白書節踏步上前，羅教猶豫片刻，緊跟其後。
    “自心實驗體的誕生，是一場災難，也是本該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存在。
    科技發展，是時代的選擇，新的事物會掩蓋舊的事物，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可【預言家】竊取了一部分【魔孔拉斯之鍾】的碎片，妄想掌握這股哪怕是神秘學最昌盛的時代，都無法控製的力量。
    結果顯而易見，他遭到了報應，肉體在逐漸崩壞，規則的概念侵蝕著他，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死。”
    “但這個男人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舉動，他沒有選擇放棄，反而是冒著生命危險繼續嚐試著掌控，說真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就這樣在貪婪中暴斃。”
    白書節眼中閃爍，“他碰了不該碰的東西，該死的！玄而又玄的運氣站在了他那邊！”
    “他成功了。”
    羅教說的是肯定句。
    白書節點了點頭，“對，他成功了，但他也活不成了。”
    “為了活下去，趁著身體還能動的功夫，他主動找上了桑克?哈爾並提出了合作，於是……
    他獻出了自己那已經算不上肉體的軀殼，培育出了我們這些怪物，隻是為了尋找對概念親和度且不會受其影響的強大肉身。”
    “不是說他快不行了嗎？”
    手指穿過雲層，羅教適當發出疑問。
    白書節被噎了一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下次詢問的時候，記得帶個請問。”
    羅教沒有說話。
    白書節無奈歎氣，“概念是無法憑空誕生的，桑克?哈爾利用他的軀殼孕育實驗體，【預言家】同樣也在利用這一點，將自身的概念轉移到實驗體身上。
    隻是令人搞笑的是，實驗體靈魂與概念融合，導致他無法將輸送出去的東西根本拿不回來了！”
    “好處是，這也算是間接性的幫他續命了。”
    ——代價則是他不行了。
    光是想想，白書節就感覺好笑。
    “你似乎對他充滿了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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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教能夠聽出，少年與其中對於那人的恨意。
    白書節沒有回話，依舊是自顧自的說著。
    “身為第一批實驗體的我，自然是他的首當其衝的對象。”
    “如果最終他成功了，我就會死。
    不僅是我，其餘實驗體身上攜帶著概念的孩子，隻會在他的一個念頭間集體死去，成為他掌握力量的養料。”
    “我聯合了另外兩個人，12[黃金樹]和13[命運白塔]在關鍵時刻進行臨死反撲。”
    “他們死了。”
    “………”
    沉默無話，白書節跨過夕陽橋梁，與眼前的宏大場景擦肩而過。
    羅教心中產生了個大概的猜想。
    ——第一批實驗體的編號按照排名劃分，位於前三的三人，對於其餘實驗體來說呈現碾壓般的存在。
    應該是……【預言家】通過靈魂自身與規則之間的聯係，對他們進行了某種手腳，導致三人隕落。
    按理來說【預言家】一定會鳩占鵲巢，可惜的是，對方的計劃似乎並沒有成功。
    羅教絲毫沒有對白書節的話語產生懷疑。
    因為對方的話有跡可循，無論是"聖人血"，還是阿爾卡納與【預言家】達成合作，光是其中一條都足以讓人信服。
    ………
    兜兜轉轉，他們再次回到神廟之中。
    “我使用自身掌握的『竊取』概念，抹除身體攜帶的可以承載靈魂的概念，並經曆了一次死亡。
    好在活了下來。”
    白書節重新回到都屬於自己的白色王座上，雙手托腮，望著長桌盡頭，與他拉開很長一段距離的羅教。
    輪回開始了一遍又一遍，這顆藍色的星球上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盛大的離別。
    文明在暴雨的衝刷下像是池水一樣，變得渾濁。
    所有人，都是逆流而上的蟲子。
    奉獻生命也好，犧牲自我也罷，都是為了回到那遙不可及且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那是既遙遠，再也抵達不到的家。
    白書節張開雙手。
    “你想返回故鄉嗎？
    回到家人還在，一切安好的那段時間，讓災難停止下來，讓危機不再懸於頭頂。”
    “這個世界是可悲的，所有人的生命都在倒計時，肉眼可見，金錢、權利、地位、影響力甚至已經無法延續他們的生命了。
    而我的目的很簡單，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看得清楚你我之間的共同之處，以及共同的敵人。”
    “隻要【預言家】還在，暴雨就永不停歇。”
    少年露出笑意，伸出雙手，他的身後是灑向神殿的夕陽，宛如聖人沐浴在聖光之中。
    “我，白書節，真摯的邀請您加入我的計劃。
    和我一起，殺死竊取火種的普羅米修斯，讓世界回到本該屬於我們的千禧年。”
    飛舞的塵埃，隨著微風在聖光的沐浴下晃悠。
    昏黃的太陽投射下，溫暖的注視順著破碎神殿的縫隙，將兩側分割成一明一暗。
    白書節站立於光明之中，背對太陽，羅教矗立於長桌盡頭，陰暗之處，卻直視著最耀眼的光。
    “我拒絕。”
    三個字鏗鏘有力，回蕩在大廳內。
    白書節愣住了。
    羅教沒有絲毫遲疑，轉身便要離開。
    在他的後方，原先的空間裂隙依然存在，羅教完全可以做到原路返回。
    啪——！！
    清脆的響指聲關閉了唯一的出路，羅教腳步微頓，白書節的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
    “得知了那麽多秘密，就想轉身一走了之嗎？”
    羅教側身，回望身後那位麵帶怒色的少年，目光平靜，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與以往嘻嘻哈哈的惡劣形象有著鮮明的割裂感。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要主動得知這些，況且你跟我說的那麽多，似乎至始至終都沒有提起……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墨文身上？”
    “以及為什麽？要對我姐姐伸出所謂的"援手"。”
    “你一步步培養墨文，拔高他的實力，蠱惑讓他強行容納『黯霧主宰』的神秘學特性，為[伊甸園]帶來麻煩。”
    “以及你現在的目，很顯然，你並不相信我沒有將最為重要的情報告訴我。
    足夠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希望站在平等的角度與對方進行談判，而不是棋子與棋手。”
    白書節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
    嗖——
    在一瞬之間，眼睛一晃，白書節就出現在羅教麵前，單手用力遏製住對方的脖子，將眼前之人高高的舉向半空，眼神淡漠。
    “但我想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你想要跟我和平談判的重要基礎在於——你的實力和我對等。
    很顯然你沒有這個資本。”
    “終於暴露你罪惡的獠牙了嗎？嗬嗬……”
    羅教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發出了譏諷的嘲笑。
    “你不用嚐試激怒我，我不吃這一套，小子。”
    白書節手指微微發力，“你如果以為墨文在我眼裏特別重要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
    給你兩種選擇，要麽與我合作，要麽死在這裏。”
    強悍的實力給予白書節莫大的自信，他透過墨文的視角觀察外界，對於羅教的實力也有個清晰的認知，開啟半自控頂多也就是一個偽六層。
    可誰知下一秒，白書節瞳孔猛縮。
    轟——！！！！！
    身體隻在一瞬之間四分五裂，轟然炸碎！
    這還沒完，羅教輕描淡寫的打了個響指，16道粗壯的光柱紛紛照射在那些碎塊之上，血液湧動間白書節再次恢複原樣。
    可還沒等他動手，群星閃爍間，漆黑將天地覆蓋，密集的星輝灑下好奇的注視，一股磅礴的凝結成實質的，碩大拳頭轟然砸下！
    轟轟轟轟轟——！！！！
    山體崩碎，一切歸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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