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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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林羽他們睡去後,雲石天宮內。
“...”萬敵歎氣一聲。
“別擔心,小敵,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啦,很久以前..”緹寶的聲音從一旁輕柔傳來,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走到萬敵身邊。此刻正滿含關切地看著萬敵。
可話還沒說完,便被萬敵猛地打斷。
“我沒有在擔心他。”萬敵聲音低沉,微微皺起眉頭,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
“可是..喔..好吧,但你有點沉默。”
緹寶輕輕咬了咬嘴唇,看著萬敵那堅毅的側臉,心中暗自想著。
小敵還是不擅長麵對自己的情緒呢。
她太了解萬敵了,知道他看似堅強的外表下,其實藏著一顆細膩而敏感的心。
“失禮了,我不該這麽粗魯,那個男人能挺過去,我心裏清楚。”
萬敵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緩緩轉過身來,正麵看著緹寶,眼神中多了一絲歉意,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緹寶是出於關心,而自己剛剛的態度確實有些生硬。
“沒關係啦,直接一點,才像是你的風格。”
緹寶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她輕輕擺了擺手,似乎在示意萬敵不必放在心上。
萬敵就是這樣一個真實而率性的人,他的喜怒哀樂,都有著獨特的魅力。
“小敵,我們想問的是,你在尼卡多利的試煉裏看到了什麽?”
“令我恐懼之事,諷刺麽?懸鋒人的字典裏本不該有害怕二字。”
“你覺得自己有機會戰勝它嗎?令你害怕的那樣東西?”
“這也在你們的布局中麽?”萬敵沒有回答緹寶的問題,反而突然反問。
“什麽意思?”緹寶歪著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阿格萊雅知道白厄可能會失敗,讓我成為他的遞補,你們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萬敵的聲音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仔細觀察著緹寶的反應。
“嗯..看來你全都明白呀。”緹寶說著,也不再隱瞞,輕輕歎了口氣,微微低下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我並無譴責之意,逐火之旅不是兒戲,這我早有覺悟,紛爭隕落,黑潮的威脅再度加劇,倘若瑟希斯與歐洛尼斯也受到影響,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它們是唯二尚存理智,還願意與人類共存的泰坦了。”緹寶點著頭。
“可惜,完成試煉的關鍵不在於我,若想戰勝那道恐懼,我需要其他懸鋒族人的幫助。”
“給我些時間,讓我和族人對話,不會花上太久。”
“噢,人多力量大,對吧?不過半神的試煉終究要落到個人身上,小敵,你的族人..始終在期盼一位新王加冕,是嗎?”
“如果接過神權的是你,他們一定會心甘情願追隨的,因為你是懸鋒城的英雄。”
“我曾經是,而這,緹裏西庇俄絲女士..就是我心中最深的恐懼。”
曾經的榮耀如今卻成為了他心中的枷鎖。
“晚些再見吧,我會回來的。”
說完,萬敵準備離開。
“小敵。”緹寶叫住了萬敵。
“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會站在你背後的。”
“嗯,感謝。”
萬敵等待了一會,見緹寶沒有多餘的話後,便離開了這裏,朝著高溫浴池走去。
畢竟,奔騰的熱氣總能讓人想起故鄉的熔爐。
...
高溫浴池區,萬敵製止嬉戲的孩子們,“別在這裏打鬧。”
“是王子!”德米特裏驚喜大喊,其他孩子圍過來,紛紛要聽戰場故事。
“你們都是懸鋒之子?”
“沒錯!”安德裏斯庫斯說自家原住競技場旁,馬耳敘阿斯稱父母是勇士,收過克拉特魯斯銀幣,德米特裏則表示父母在聖城守備隊服役。”
萬敵又問,“大人呢?”
馬耳敘阿斯回答,“他們睡了,我們溜出來和克拉特魯斯爺爺捉迷藏。”
“這老頑童..我找他有事,他在哪?”
“不知道,之前在真言獅口數數,可能設陷阱了。”
“哪個真言獅口 ?”
“浴場附近,出門拐彎就到。”
“我去找他,你們抓緊回家,別在這裏玩了。”
“王子殿下!”德米特裏喊道,“聽說您帶回紛爭火種,我們能回家了嗎?”
萬敵反問,“你們沒去過懸鋒城,何談返鄉?”
“因為這不是家,懸鋒孩子生來握劍,注定要上戰場。”德米特裏說,“王子的軍隊最勇猛,聖城孩子不和我們玩,可我們知道,您會帶我們回家。”
萬敵沉默後道,“還不是時候,回去好好飲食、鍛煉,這是成為勇士,還鄉的資格。”
“得令,王子殿下!”孩子們齊聲應道 。
...
萬敵望著前方,心中暗自思忖,懸鋒的未來..
不久,萬敵就瞧見克拉特魯斯的身影。
他在和那頭蠢獅子辯論麽?
兩名士兵守在一旁,神色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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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慌張道,“糟了,是他,那懸鋒城的王儲。”
另一個趕忙安慰,“慌什麽!有元老院的指示,黃金裔也不敢對我們怎麽樣。”
萬敵徑直上前,冷冷道,“元老院的走狗,讓開。”
那慌張的士兵一時語塞,盯梢的士兵強裝鎮定,“奧、奧赫瑪的憲兵隊正在執行公務,請勿隨便靠近!”
真言獅口趕忙打圓場,“大人,息怒,好好說話..”
萬敵眼神一凜,“別讓我說第二遍。”
盯梢的士兵被這氣勢震懾,囁嚅著,“這次,呃..這次就先放你過去,下..下不為例!”
此時,克拉特魯斯正興致勃勃地給真言獅口講故事,“你覺得自己博古通今?那我考考你,你可知道懸鋒城的黃金獅首,是怎麽被砌到牆上去的?”
“我..我不知道啊,大人,哈哈..怎麽上去的?”
“哈哈哈,那我就給你說道說道,當年,懸鋒城的建立者帶著一眾戰士在特雷托斯城郊圍獵雄獅..那牙尖爪利的惡獸為害多年,巢穴裏的骸骨壘得比環繞奧赫瑪的山峰還高。”
“可你猜怎麽著?那畜生剛一探頭,懸鋒的戰士就立刻衝上前去,電光火石間將它抱摔在地,隻一擊就劈碎了它的膝蓋,然後..”
“還沒到精彩處呢,你怎麽就臉紅了?”
“您..是您講得太生動了,聽得我精神煥發!您繼續,大人..”
正說著,真言獅口眼尖,瞧見萬敵,頓時神色一僵,“哎喲,這不是,萬敵閣下嘛?!真是好久不見哪,哈,哈哈..”
克拉特魯斯聞聲轉頭,“哦?這奧赫瑪吹的是什麽風..居然把歌耳戈之子帶到我麵前了?”
“克拉特魯斯..吾師。”萬敵恭敬道。
“換個地方說話吧,邁德漠斯,跟這石頭腦袋交談,我已經厭煩了。”克拉特魯斯擺了擺手。
“元老院的眼線,不用管麽?”
“兩條裝模作樣的鬣狗,隻知道撿食腐肉,壓根沒有咬人的本事,走吧,讓他們跟著也無妨。”
兩人轉身就走,背後卻傳來真言獅口的聲音,“所以,那黃金獅子到底是怎麽上的牆?”
“...”
克拉特魯斯故意提高音量,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嘲諷笑意,對著身後那兩名鬼鬼祟祟的身影喊道,“可別跟丟了,鬣..抱歉,是憲兵隊的軍官們。”他的語氣刻意停頓,“鬣”字幾乎脫口而出,毫不掩飾對這兩個跟梢者的輕蔑。
盯梢的士兵一聽,頓時火冒三丈,臉漲得通紅,“你這老頭,真是..”剛要發作,卻被慌張的士兵一把拉住。
“大哥,冷靜!”慌張的士兵急切地低聲勸阻,眼神中滿是不安,他深知眼前這兩人的身份和地位,可不敢輕易招惹。
不一會兒,克拉特魯斯停住腳步,神色平靜地說,“我們快到了。”
盯梢的士兵氣喘籲籲,一臉疑惑地問道,“怎..怎麽停下來了?”
克拉特魯斯環顧四周,滿意地點點頭,“這裏不錯,適合私下談話。”話音剛落,他和萬敵迅速轉身,目光如炬,盯著兩名士兵。
“動手麽,吾師?”萬敵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來吧!”克拉特魯斯毫不猶豫,話音剛落,兩人便如猛虎撲食般衝了上去。
“你..你們想幹嘛?!”慌張的士兵驚恐地大喊,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來..快來人啊,救..!”盯梢的士兵剛喊出一個字,就被克拉特魯斯一記重拳擊中,頓時沒了聲響。
解決完兩人後,克拉特魯斯拍拍手,冷冷地哼了一聲,“哼!這下夠僻靜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轉頭看向萬敵,神色恢複了平和,“說吧,你有何事要找我這老人商量?”
萬敵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我想與你討論..懸鋒族人的未來。”
“有趣,我聽聞天譴之矛的火種已然歸位,卻並非由你親手交還,你甚至想將尼卡多利的神力拱手相讓,此事當真?”克拉特魯斯挑了挑眉,眼中滿是質疑。
萬敵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那些傳聞,並非臆造。”
“言外之意,你曾想過放棄懸鋒的王權,放棄領導你的族人。”克拉特魯斯目光緊緊盯著萬敵,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神力不等同於王權,我族的出路也不止紛爭一條。”萬敵試圖解釋。
“文字遊戲!你對懸鋒人的境遇心知肚明。”克拉特魯斯立刻打斷他,情緒有些激動,“隨你一同離開故鄉的懸鋒孤軍,還有他們的後人..支撐我們走到現在的,正是對舊日榮光的渴望。”他微微仰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那是對往昔歲月的追憶和堅守。
“假如讓他們知道,備受族人尊崇的王儲萌生了放棄的念頭,邁德漠斯,你該如何向你逝去的母親交代?”克拉特魯斯的聲音低沉,仿佛在質問,“別忘了,她可是為了你!為了重振懸鋒的榮光!才會死於歐利龐懸鋒先王,萬敵之父的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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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我問你,是誰殺死了父親?”萬敵目光如劍,直直地盯著克拉特魯斯。
“你是在羞辱我嗎,邁德漠斯?我是老了,但還沒老到愚癡,我當然記得,歐利龐死於懸鋒孤軍的圍剿。”克拉特魯斯神色一凜,“是你親手用長矛貫穿了他的胸膛。”
“但那隻是結果。”萬敵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你還沒看清嗎,吾師?將我的父母,還有懸鋒一族送上末路的,正是你我口中的紛爭,對所謂榮光的追逐,一聲聲「寧戰死,毋榮歸」的口號..是每一個懸鋒人的執念,無論它正確與否。”
克拉特魯斯沉默了許久,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終於,他冷笑一聲,“可笑,能殺死一位王的隻有長槍,就連懸鋒的嬰兒都明白這個道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失望和憤怒,“我曾向你的母親發誓,要以生命扞衛你的王冠,但我未曾想過,歌耳戈之子會帶頭質疑..背叛懸鋒精神。”
“「歌耳戈」你的母親與懸鋒城的建立者同名,她的作為也配得上這名字的重量,但你..你若要遠離她的榮光,做個逃兵..恕我無法再獻上自己的忠誠,邁德漠斯。”克拉特魯斯的語氣決絕,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本想與你共議族人的未來,但,現在似乎不是時候。”萬敵神色黯然。
“走吧,萬敵,那些黃金裔是這麽稱呼你的,走你自以為正確的道路。”
“你骨子裏是個我行我素的戰士,一旦下定決心,沒人能阻止你。”克拉特魯斯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和無奈,“可是不要妄圖否定懸鋒的傳統..我們身在奧赫瑪,但永遠是紛爭的子民。”
“在行將毀滅的時代,談論血統沒有意義。”萬敵反駁道,毫不退縮。
“少主,記住,切勿將軟肋示人,一頭雄獅絕不應混跡於它的獵物之中..尤其,是它足以主宰整片獵場的時候。”克拉特魯斯神色凝重,盯著萬敵,仿佛在傳授最後的忠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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