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回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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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烈日當空,熾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萬裏無雲。明明三月份還是春天,但是溫度宛如最滾燙的夏日,空氣變得非常幹燥。
眾多流民們拖家帶口的行走在幹裂的地麵上,莫玄機也在其中。
這個月來他們自從進入了這片地域後,溫度就驟然升高,水源也變得很難獲得。
莫玄機所見之處看到土地焦黃,寸草不生,連一絲綠意都尋不見。隻剩下枯死的樹幹,枝椏如鬼爪般伸向天空。
還有田野裏的稻穀因為缺水嚴重早就枯萎,隻剩下蔫黃的葉片蜷縮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如同哀嚎。
因為天氣太過炎熱,水是生命之源,沒有水喝是會死人的。
所以眾多流民們也試圖尋找路上水源,莫玄機也混在眾人之中想找到一些溪流。
然而他們發現找到的很多河流早已幹涸,大片河床暴露,還有些腐爛的植物散發著惡臭。一些烏鴉盤旋在空中,發出刺耳的叫聲,仿佛在宣告這片土地的死亡。
“之前聽說洛川這片地方鬧旱災已經過了三年了,這三年內沒有一滴雨落下,變成人間煉獄。
如今來到這裏,情況真是糟糕,水變得格外珍貴起來……”
莫玄機在心裏默默想著,他的嘴唇因為缺水幹裂,
不過他按耐下喝水的欲望。
這些天下來,他也隻剩下一壺水了,得省著喝,以目前的情況,水比食物還寶貴。
一路上經過看到的村莊裏,那些房舍早就破敗,很多村子都變成了鬼村,偶爾找的荒村的古井裏還有些水,但是也隻是杯水車薪。
就算有的村子裏還有些村民們,那些人都是麵黃肌瘦,嘴唇幹裂,眼中滿是絕望與恐懼。因為缺水,村子裏的老人虛弱地癱倒在地閉上眼睛再也睜不開死去。
有的孩童幹裂的嘴唇喃喃喊著水被活活渴死,就連青壯年也受不了這種鬼環境,迫不得已的逃離了故土。
莫玄機看多了這些人的慘狀,他並不想自己也像這些人一樣被渴死,這些天必須想辦法得到水。
就在他正在思考的時候,
此刻天空之中風雲變色,
一陣如同龍卷風般猛烈的狂風,裹挾著滾燙沙礫,如山呼海嘯著席卷而來發出劇烈聲響。
“呼啦啦,呼啦啦。”
遠處的地平線上,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
那身影高大而瘦削,如同從棺材板裏爬出來的僵屍,青麵獠牙,麵容恐怖,周身籠罩著一層熾熱的光暈。
這便是旱魃,帶來此地多年幹旱與死亡的罪魁禍首。它的出現,意味著赤地千裏,萬物凋零。
旱魃的步伐緩慢而沉重,每一步落下,地麵便更加幹裂,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災難。
它正在不急不緩地朝著眾多流民們走來,眼神裏如同貓捉耗子充滿了戲謔。
這些人對旱魃來說也是送上門的新鮮血食。
那一雙眼睛如兩團燃燒的火焰,目光所及之處,草木瞬間化為灰燼,連空氣都因它的靠近而扭曲。
連風都帶著灼熱,吹過時仿佛火焰舔舐著皮膚,令人窒息。
“轟隆隆,轟隆隆。”
這邊的旱魃朝著地麵重重踏了一腳,聲音如同悶雷炸響,地上瞬間出現成百上千道觸目驚心的裂痕,縱橫交錯,像一張千瘡百孔的破網。
“啊啊啊,有妖怪,快跑啊!”
“救命啊,我還不想死啊。”
“嗚嗚嗚,完了,這下子全完了。”
眾多流民驚恐萬分的四散而逃,距離近跑得慢的那些人已經遭了旱魃的毒手。
有些人被嚇得無法動彈隻能絕望等死,還在逃跑的眾人也使出來全身力氣。
莫玄機在人群的中間,距離旱魃不近不遠,他此時也一心逃跑。
這麽多人逃跑的方向都不一樣,應該有逃出去活命希望,他要做的便是跑的比其他人更快!
這時天空之中飛來一道虹光,好似流星劃過蒼穹。
隻見白衣仙子手持長劍淩空而立,仙姿玉貌,衣袂飄飄,如九天仙子降臨凡塵。
手中長劍揮動,劍鳴如龍吟,響徹雲霄。
劍光化作一道白光,快如閃電,劃破長空,寒光凜冽。
這一劍帶著無與倫比的鋒芒,散發著淡淡的銀輝,如同匯聚了天地間的清冷月華。
“斬!”
那道充滿殺意的清冷聲音響起,如同宣判了對方的死期將至。
“你是哪裏來的人族修士?怎麽會這麽強?!”
麵對這道恐怖無比的攻擊,旱魃驚恐的咆哮著,周身烈焰翻騰,大地在其腳下龜裂,焦土蔓延,好像要將一切生機吞噬殆盡。
旱魃揮動巨爪想抵擋劍光,烈焰如潮水般湧出擋在身前形成一麵火牆。
然而那熾熱的火牆竟被劍氣生生劈開,化作點點火星,消散於空中。
這道磅礴浩瀚的劍勢威力不減,劍鋒所過之處,無物不斬,直接將旱魃的身體劈成兩半。
“啊啊啊啊!本座還不想死……”
臨死之前旱魃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喊道,龐大的身軀在劍光中寸寸崩裂,烈焰隨之熄滅,化作漫天灰燼,隨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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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白衣仙子收劍而立,風姿卓絕,纖塵不染。
這正是剛加入太陰聖地沒多久跑出來降妖除魔行俠仗義的林淵,他這樣做過了幾個月了。
更快天邊再度飛來一道遁光,隻見青蘿踩著飛行法寶上趕了過來興奮崇拜的說道:
“小姐,你剛才跨境界斬殺了那頭旱魃好厲害!又是一劍殺了那禍害一方的妖孽……”
“對付這種妖魔,也就一劍的事情。”
林淵聽著誇獎心情愉快的擺了擺手說道,能一劍解決敵人,絕不用第二劍,這樣更帥一些。
他低頭看著下方赤地千裏,滿目荒蕪,破敗不堪,民不聊生的景象。
於是林淵運轉法力手掐法訣,施展出道法甘霖咒,隨即天上開始聚集雲雨,大雨傾盆而下。
這場蘊含靈氣的雨水如瀑布般落下,滋潤萬物。
原本毫無生機、灰黃死寂的土地,在雨水的浸潤下,漸漸變得濕潤柔軟,地上重新出現了一溪流和湖泊。
焦土之上有綠意萌發,草木開始重新生長,枯木逢春,大地重新煥發了生機。
地麵的的眾多流民們看到這一幕紛紛激動的手舞足蹈,很多人跪下來高呼:
“多謝仙人出手降妖,救我們一命。”
“嗚嗚嗚,這簡直就是神跡啊,有了這場雨,我們再也不用背井離鄉了。”
“水,好多的雨水,這下子有救了。”
“我等拜見仙師,多謝仙師的救命之恩。”
這些人一邊行禮一邊驚奇的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被雨打濕衣服。
如同有一把無形的傘為他們遮風擋雨,不用想,這肯定也是仙師的手筆。
這是因為林淵考慮到這些難民們體弱,淋了雨衣服濕了也容易生病,所以用法力改變了落雨的方向。
林淵感覺自己考慮真周全,他在心裏默默的給自己點了個讚。
這時人群之中一位麵黃肌瘦的婦人抱著一個嬰兒餓的站不穩,她一腳踩空朝著地上摔去。
在快要碰到石頭前,這位母親還用雙手保護著孩子,這要是摔下去肯定會頭破血流。
林淵看到這一幕瞬間閃身出現在這位婦人麵前,
他扶住快要摔倒的母子兩人說道:
“你們沒事吧?”
這位婦人抱著孩子驚魂未定,她反應過來發現被救了後感激涕零小說道:
“我們沒事,多謝仙師救了我們,實在是感激不盡……”
“仙師救了俺媳婦和娃娃,俺給您跪下磕頭說聲謝謝……”
剛才在用水壺接水的王大牛看到這一幕過來感激想跪下說道。
“不用跪,舉手之勞罷了。”
林淵阻止了對方下跪的動作說道,他對著周圍跪下感謝的眾人說道:
“各位鄉親們都起來吧,你們的謝意我已經收到了,不用行跪拜大禮……”
剛才扶住這對母子的時候,林淵就發現對方虛弱的根本原因還是太餓了,恐怕餓了很久了。
他再看一眼麵前這些依然跪地不起感激自己的難民們,很多人都是瘦骨嶙峋,看起來饑腸轆轆的樣子。
這一幕也讓林淵動了惻隱之心,既然救了人,那就救的更加徹底一些吧。
他想起來了前世看過電視劇裏施粥救濟災民的場景。
於是林淵一揮衣袖,然後旁邊的田地裏落下很多稻米種子,這些種子落地後迅速生根發芽,很快變成金燦燦的豐收稻田。
地上出現一口巨大的鐵鍋,下麵上湧法力凝聚的烈火熊熊燃燒著,田地裏沉甸甸的穀穗如同變戲法一樣迅速脫殼,飛到空中落進了鍋裏。
片刻後鍋裏的靈米粥沸騰起來,不停冒著水泡,一股濃鬱沁人心脾的清香傳播四周。
這時林淵對著眾多難民百姓們開口說道:
“我今天在此地施粥救災,各位排隊過來領粥。”
旁邊的青蘿見到小姐這麽說,她也跑到大鍋旁邊拿出一個湯勺變大放進去,又取出很多木碗和勺子。
青蘿動作利落的從鍋裏舀好一碗粥遞給小姐分發。
林淵接過粥後遞給了靠的最近的剛才救下的那位婦人周秀蓮,這家人也是排在隊伍的第一位。
“感謝仙師賜下的粥……”
這位餓的頭昏眼花的母親接過粥感激的道謝說道,她並沒有自己先喝,而是把粥喂給了懷裏的嬰兒。
喝了靈米粥的嬰兒原本蒼白的麵色也變得紅潤了起來,氣色好了很多。
小孩的小手在空中揮舞,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好像也在說謝謝。
林淵看到這一幕也是莞爾一笑,他也趕緊遞過兩碗粥給周秀蓮和王大牛兩人說道:
“你們也快喝吧。”
“謝謝仙師,這是俺喝過的最好喝的粥!”
王大牛看媳婦喝下後也氣色好了很多,他也大口大口的喝起粥來激動的說道。
這邊的排隊的莫玄機看見林淵給那家人送粥的場景,他沉默看著這和睦的一家三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背後被一隻手拽了一把,莫玄機轉身看去。
看到一個穿著粗布短打,衣衫不整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站在旁邊,這是一位地痞流氓,名為朱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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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朱強露出嫌棄不耐煩表情的罵罵咧咧說道:
“臭乞丐,快把你的位置讓給老子,不然我就動手了……”
原來朱強排在隊伍後麵,他看到莫玄機孤零零的一個人覺得好欺負,就跑過來想搶位置。
“……”
莫玄機沒有說話,他已經在尋思著,等那位仙師離開之後,找個機會把眼前這個威脅自己的男人坑殺了。
這邊的朱強見莫玄機沒有回答,他覺得有些惱怒於是伸手想打這小子一巴掌。
然而他的手還沒有落下就被莫玄機反手擒拿,緊接著朱強被掀翻扔到了地上。
因為動手的原因,導致莫玄機遮擋臉的頭發也被風吹開,露出了那張滿是傷疤顯得猙獰恐怖的臉,看起來觸目驚心,如同惡鬼一樣。
摔在地上的朱強痛的呲牙咧嘴,他看到了這張臉後急忙驚慌的大喊道:
“鬼啊!這裏有厲鬼要殺人了,大家快把這個禍害抓起來燒死……。”
旁邊圍觀的人們看到這一幕也是瞪大眼睛,開始議論紛紛:
“這長的也太嚇人了吧!”
“看著怪滲人的,該不會真的是地獄裏的惡鬼爬了出來吧?”
人群裏傳來的這一陣嘈雜聲音,也引起了林淵的注意。
他端著一碗粥來到了莫玄機等人麵前,這時朱強急忙爬起來說道:
“仙師您來了,他長的這麽可怕一定是個禍害,剛才他還把我扔到了地上,請仙師為我做主……”
這邊的莫玄機已經做好了被趕走的心理準備。
世人多以貌取人,曾經見到過他的那些修士們的嫌棄的目光,還有被擊飛的回憶還曆曆在目。
麵對因為相貌帶來的厭惡嫌棄,莫玄機已經習以為常,波瀾不驚了。
麵前這位白衣仙子如此美麗,想必看到他這般醜陋相貌也會產生嫌棄吧。
這時林淵在看到這張滿是傷痕顯得醜陋猙獰的臉的時候也是有點驚訝,有些同情的心想:
這少年看起來歲數不大,究竟是受了怎樣的折磨才會變成這副樣子?
正在低頭的莫玄機聽到讓他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
“我看你才是個禍害,剛才是你去威脅別人搶位置,被摔也是活該!待會再來教訓你……”
這邊林淵對著朱強冷聲說道,一股威壓落下讓朱強感覺如同背著一座大山一樣動彈不得。
然後林淵轉頭看向麵前黑發少年說道:
“你以前受了這麽多傷一定很疼吧?我來幫你治療一下……”
莫玄機此時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他知道自己被毀容醜陋猙獰不堪入目,沒想到白衣仙子不僅沒有嫌棄,反而還關心想治療自己。
“我……”
一時間莫玄機睜大眼睛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來,他想到了以前受過的種種痛苦折磨,從來沒有一個人會關心他疼不疼。
他看著白衣仙子伸出那隻白皙如玉的手落在自己臉上,動作溫柔摸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溫暖治愈的白光落下,修複著以前的舊傷。
莫玄機感覺那種溫暖治愈光芒不僅落在身上,也落在了心裏,就好像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看到了一束光。
林淵看著治好後恢複正常相貌的黑發少年,對方的臉上的溝壑縱橫的傷疤都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他剛才治療的時候發現對方竟然還中了毒。
於是林淵取出來一個葫蘆倒出一枚解毒丹遞了過去說道:
“剛才發現你還中了毒,這枚解毒丹你服下後,可以解你中的那種毒。”
像這種普通解毒丹林淵的儲物袋裏有至少幾千枚,都是以前在東荒的時候隨手煉的。
加入聖地後這種丹藥根本也用不到,放在儲物袋的角落裏吃灰,都快被他給忘記了。
這邊的莫玄機接過丹藥的手有些顫抖,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不僅治好了身上以前受的傷,還得到了苦苦追尋的解藥,這一切就好像在做夢一樣。
看著麵前白衣仙子關心的表情,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莫玄機希望這場美夢永遠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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