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個蜷縮於昏暗角落的身影上，腳步不由自主地緩緩逼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未知的深淵邊緣。
    四周的空氣凝固著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氛圍，讓他的心也隨之沉到了穀底。
    盡管心中已有幾分揣測，關於此處可能的所在，但那僅僅是依據零碎線索拚湊出的模糊輪廓，遠未觸及真相的核心。
    畢竟，猜測與現實之間往往隔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正當他準備再次開口，試圖從那人口中撬出更多信息時，對方卻以一種近乎絕望的低語打斷了他的思緒：“每個初來乍到的人，都會像你一樣滿懷好奇與掙紮，但到最後，都隻能接受這無法逃脫的命運。進來了，就別想再出去了。”
    秦川眉頭緊鎖，追問的話語脫口而出：“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然而，男人隻是漠然地瞥了他一眼，隨後便緊閉雙唇，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斤，不願再泄露半點信息。
    秦川感到一陣無力，這突如其來的沉默如同冰冷的牆壁，將他與外界隔絕開來。
    無論他如何嚐試搭話，對方都仿佛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再無任何回應。
    這讓秦川心中既困惑又焦慮，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因這份沉默而變得更加沉重。
    環顧四周，那些同樣被囚禁於此、形如走肉的人們，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刺鼻惡臭，讓秦川的心情也是愈發沉重。
    他明白，這一切絕非偶然，而是李頌精心布局的結果。
    但他不理解為李頌為什麽要如此對待自己？他這麽做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處。
    因為，夏荷還需要自己，最起碼還需要自己當魚餌釣出那個叛徒。
    可李頌卻打暈了自己，把自己丟在了這麽一個地方。
    秦川的腦海中反複盤旋著這個問題，卻始終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這個地方，無疑與李頌還有夏荷背後的那個龐大而複雜的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不是人口販賣，就是器官交易，再不濟就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藥人”實驗。
    但無論是哪一個，都足以讓秦川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在這個看不見天日的地方，秦川頭一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隻被囚禁在黑暗中的小鳥，無論如何掙紮，都難以逃脫這無形的牢籠。
    “秦川又失蹤了？幾天了？”楚河盯著手機上閃爍的新聞推送，臉色陰沉得可怕。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英雄警察還是殺人犯？三年前擊斃人販案再現疑雲》的標題，配圖是楚河警服照片被打上血紅問號的特效。
    “三天了。”王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壓低了幾分，“我們在北郊荒地發現了秦川的車，車身有多處打砸痕跡，駕駛座車門變形，地麵上有急刹和拖拽的痕跡……還有血跡。”
    楚河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目光掃過電腦屏幕上那些刺眼的評論：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dna檢測結果都出來了，就是同一個人！楚河當年根本就是故意殺人！」
    「吃瓜群眾李大炮：聽說那個‘人販子’其實是臥底警察，楚河為了滅口……」
    「法律顧問張益達：建議重啟調查，不能讓一個殺人犯穿著警服逍遙法外！」
    “血跡鑒定結果出來了？”楚河強迫自己收回視線，聲音沙啞。
    “初步檢測不是秦川的。”王偉頓了頓，“但案發現場太亂了，鑒證科還在做全麵排查。楚隊，現在輿論對你很不利，上麵要求……”
    “我知道，我已經停職了。”楚河冷笑一聲，點開微博熱搜榜。
    楚河殺人案的話題後麵跟著一個暗紅色的“爆”字。
    置頂是一條某大v轉發的法醫報告截圖，配文充滿煽動性：“三年前被‘擊斃’的張強，屍體竟在近期一處地下黑診所被發現！是真英雄還是在欺騙眾人？”
    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
    「細思極恐！當年結案太快了！」
    「聽說楚河背景很硬，他舅舅是省廳的……」
    「要求公開當年執法記錄儀視頻！」
    楚河猛地合上筆記本，三年前那個雨夜的記憶碎片般閃現，三年前他明明親手爆頭擊斃了張強，可如今張強卻再次出現。
    世界上，真的會有人死而複生嗎？楚河心中也很沉悶……
    “楚隊？你還在聽嗎？”王偉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聽著，王偉。”楚河深吸一口氣，“秦川失蹤前一定發現了什麽。現在我隻能靠你了，幫我查幾個地方……”
    掛斷電話後，楚河腦海裏浮現著秦川的身影，二人前些天還相約把酒言歡。
    而如今，一個被輿論推上審判台，一個生死未卜。
    他打開抽屜取出配槍，指腹擦過冰冷的金屬。
    警徽在台燈下泛著微弱的光，就像這個即將被黑暗吞噬的真相。
    對於停職的事情，楚河並沒有過多的抱怨。
    因為，這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這麽水靈靈的發生了，那麽他也應當去承擔這個責任。
    畢竟，當時那起案件也曾轟動江城，影響不小。
    而如今的影響更是不小，為了平息輿論，楚河甘願接受這個事實。
    楚河將警徽和配槍鎖進抽屜，換上便裝時手指微微發顫。
    他站在公安局大門口，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把出鞘的刀。
    手機突然震動，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
    他盯著這串數字看了三秒，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喂？”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
    “楚隊長——”電子合成的笑聲從聽筒裏刺出來，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我送的禮物，還滿意嗎？”
    那個經過變聲器扭曲的聲音忽高忽低，“要是不滿意，我這兒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拆呢。”
    聽到這番話，楚河的後槽牙咬得生疼，“你想要什麽？”
    電話那頭傳來液體晃動的輕響，像有人在搖晃酒杯。
    “聰明人該學會裝糊塗。”變聲器將每個字都擰成怪異的腔調，“你碗裏盛的本來就是山珍海味，何必……”
    突然傳來“哢嗒”一聲，像是打火機點燃，“非要去撈別人鍋裏的餿飯？”
    “聽著，警察的碗，從來都是用來裝真相的！”他忽然鬆開緊握的拳頭，語氣平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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