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早上奉天地鐵站地下農場的ed燈帶忽明忽暗，將無土栽培的小麥葉子照得泛著詭異的青白色。林周掀開防輻射簾幕時，正撞見三十多人圍成鐵桶般的圈。人群中央，鄭安宙的軍靴踩著一台被砸爛的無線電，碎塑料片紮進腳底板的血痕裏。
    "老周，你的人真會挑時候。"鄭安宙用匕首尖挑起塊電路板，焊錫點在冷光下像凝固的血珠，"昨晚三點十七分，這小子用摩爾斯電碼發了組坐標——幸虧老子年輕時在道外區修過大哥大。"
    周勇蹲在栽培槽邊緣，手裏攥著半截防毒麵具濾芯。他身後是被反綁雙手的洪軒——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左耳缺了塊肉，那是幾天前前在東京新宿區被流彈撕掉的。此刻他渾身篩糠般顫抖，防寒服腋窩處暈開大片深色尿漬。
    "洪軒父母在佳木斯集中營。"周勇質問鄭安宙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摩擦，
    在鄭安宙聽著洪軒的解釋反饋給周勇，周勇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所以說。大帥的通訊官上周通過無線電約他見麵之後拿全家福威脅他——照片裏他妹妹被銬在暖氣片上，脖子上掛著戰利品鐵牌。"
    林周瞥見洪軒的戰術背心口袋鼓脹，伸手扯出張塑封照片。畫麵裏十歲女孩的校服上縫著"xx師範學校"的胸牌，脖梗處烙著條形碼——那是張燁霖部隊給戰利品打的標記。
    "所以你就賣了周勇手下三十七條命還有我身後那幾千號人的命？"鄭安宙的匕首貼上洪軒喉結，"知不知道你爹媽早被填進哈爾濱火電廠鍋爐了？"
    洪軒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喉管裏擠出瀕死動物般的嗚咽。防輻射簾幕外的隧道深處，變異老鼠啃噬骨頭的"咯吱"聲混著他的抽泣，在密閉空間裏織成張令人窒息的網。
    鄭安宙揪住洪軒後領拖到水培池邊。ed燈帶映得營養液泛著熒藍，浮萍下隱約可見遊動的輻射變異蝌蚪，尾部增生出三隻畸形腳蹼。
    "看著。"鄭安宙把洪軒的臉按進液麵，"你每泄露一次情報，就有十個這樣的"戰利品"被扔進焚化爐。"
    小麥的根係在洪軒扭曲的倒影中纏繞成團，像極了哈爾濱街頭被絞死的暴動者屍體。當鄭安宙拽起他頭發時，年輕人臉上粘著幾顆變異蛙卵，半透明的卵膜裏蜷縮著長出人牙的胚胎。
    "給你個痛快，算對得起你妹妹。"鄭安宙的匕首在袖口擦了擦，"下輩子記住——"
    刀光閃過時，林周注意到洪軒的瞳孔突然放大。不是恐懼，而是解脫。喉管裂開的瞬間，血箭噴濺在垂直栽培架的ed燈板上，滋滋作響的短路火花中，那些小麥的綠葉在血霧裏顯出妖異的紫紅色。
    周勇用洪軒的防寒服裹住屍體，布料摩擦聲像極了東京巷戰時燃燒的廣告布。老吳默默遞上鏟子，眾人輪流在栽培區角落隧道的大破洞挖坑。每鏟下去都帶出輻射變異蚯蚓，這些長著複眼的生物在血土裏扭成詭異的s形。
    "埋深點。"鄭安宙把無線電殘骸踢進坑裏，"省得輻射犬刨出來加餐。雖然有防爆門擋著這幫家夥進不來。"
    當最後一抔土壓實後，林周發現洪軒的右手仍緊攥著那張塑封照片。他蹲下身掰開僵硬的手指，照片背麵用血寫著串數字——是佳木斯集中營的坐標。
    "要留著當誘餌？"鄭安宙擦著匕首問。
    林周將照片塞進洪軒胸前的彈孔："等打回哈爾濱，用這個給他刻碑。"
    防輻射簾幕外，變異老鼠的啃噬聲突然停了。周勇手下的三十七人沉默地回到各自崗位，水培池的紫蘇在血肥滋養下瘋長，葉片邊緣漸漸泛出鐵鏽般的暗紅。
    “好了，你別見外了。林周，等我們把這畜生東西推翻了之後，會給他報仇。周勇這傻逼比大帥招兵還潦草，有家有室的人都敢直接送進遊擊隊，這家夥是真t不怕死啊，說實話，我都懷疑這混蛋是怎麽堅持到現在都還沒有被大帥手下的這群混蛋抓到的，”
    鄭安宙抽著煙坐在林周旁邊悄悄嘲諷旁邊短暫愣神，隨後蹲在角落的周勇。順便補充：“我都懷疑這家夥是他媽把運氣點滿了，隻不過是點在奇怪的地方，盡管大帥這個核戰爆發前的黑社會頭子和他手下的人都是一幫子黑社會混混流氓罪犯組成的軍隊，但這家夥運氣也夠逆天，竟然還能跟這幫人打的有來有回的甚至還能差點反殺，我都挺佩服的，”
    林周聽著鄭安宙的嘲諷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你說這話，周勇不會聽到吧。至少看你對他這樣的看樣子也是幾十年的戰友了。”
    鄭安宙聽著這話滿不在意的嘲諷完補充：“我承認那是我戰友。核戰爆發前我們還是同一張床的戰友呢，但即便是如此，我也挺佩服這家夥的逆天運氣的，好了，咱們吃完飯中午開會，你來不來也無所謂，”
    鄭安宙笑著丟下這句話就變走了。隻留下坐在椅子上的林周看著水培的小麥，吃著其他遊擊隊員遞給自己的麵包，感覺味道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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