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年3月8日，哈爾濱總指揮部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哈爾濱中央廣場已經擠滿了人。
    林周站在臨時搭建的木台上，手裏攥著一份皺巴巴的河北地圖，背後豎著一塊用紅漆潦草寫著“華北防線建設動員大會”的木板。台下烏泱泱的人群裏，有拄著榆木拐杖的獨眼老兵，有背著嬰兒的年輕婦女，還有十幾個半大孩子蹲在最前排，正用石子在地上畫著歪歪扭扭的防禦工事圖。
    “鄉親們！”林周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聲音在寒風中有些發抖，“今天咱們就討論一件事——”
    他猛地抖開地圖，泛黃的紙麵上用紅藍鉛筆標滿了箭頭和圓圈。
    “要不要在原河北省界修他媽個銅牆鐵壁？！”
    廣場瞬間炸開了鍋。大家也紛紛發表意見：“修！必須修！”一個缺了半隻耳朵的老漢突然從人群裏竄出來，軍綠色棉襖上別著七八枚生鏽的勳章，“老子當年在石家莊挖了十年防空洞，輻射區算個逑！”
    他身後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聲。
    “對！有大米飯就行！”
    “日薪兩百發子彈！我全家老小都能上！”
    “防輻射服夠不夠啊？聽說保定郊區站倆鍾頭就能爛褲襠……”
    鄭安宙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台側，手裏拎著件像是從博物館偷出來的陳舊防護服。“防化倉庫裏扒出來三千套。這還是第1批，後麵還有，還有很多自己做的，能撐一會兒不成問題，”他隨手把防護服扔向人群，“夠不夠？”
    人群像搶新娘捧花似的哄搶起來，有個瘦小子搶到後立刻套在身上，臃腫的白色製服讓他活像隻發福的北極熊，引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安靜！安靜！”林周敲著鐵皮喇叭，“現在表決——讚成修防線的舉手！”
    森林般的手臂齊刷刷舉起，驚飛了屋簷上歇腳的麻雀。
    作戰室裏，林周的紅鉛筆在地圖上畫出一道猙獰的弧線。
    “西起石家莊鹿泉區，東至滄州黃驊港，沿舊省界修築第二道立體防線。”鉛筆尖在幾個關鍵節點狠狠戳出黑點，“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布置交叉火力點。”
    周勇湊過來看了看輻射監測數據，吹了聲口哨：“好家夥，正定縣城輻射值夠照x光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鄭安宙往沙盤上插了麵小藍旗，“東吳那青春版裝甲部隊開進來，不用我們打，三天就能讓他們的坦克兵變異出鰓來。td東吳那邊連有核三防係統的坦克都沒多少，就靠皮卡換個鐵皮的裝甲部隊不用幾天這身子骨全潰爛都不成問題，”
    他忽然抓起個坦克模型，啪地按進代表輻射區的紅色黏土裏。模型炮管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彎成了問號形狀——這是林周特製的輻射老化演示道具。
    “但最妙的是這裏。”林周的鉛筆突然轉向渤海灣，“三十米深的人工暗礁帶，搭配我們去年從大連港撈上來的二戰水雷……”
    “等等。”周勇瞪大眼睛，“那些鏽得跟蜂窩煤似的老古董還能用？”
    鄭安宙露出狼外婆般的微笑：“我讓兵工廠往每個水雷裏塞了五百斤tnt。”
    關於東吳可能的兩棲進攻，作戰會議很快演變成脫口秀現場。
    “渤海灣我來。”鄭安宙在沙盤上灑了把藍色玻璃珠，“高麗半島南北海岸全線布雷。”
    “日本海呢？”有人提問。
    整個指揮部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繼而爆發出一陣喪心病狂的大笑。
    “讓他們過！”周勇笑得直拍大腿，“正好給海底變異生物加餐！”
    林周擦著笑出來的眼淚補充數據：“核戰後對馬海峽的台風頻率增加470，根據翻找出來的數據。去年有艘東吳偵察艇……”
    “我知道！”某個參謀舉手搶答，“被浪頭拍到濟州島去了！船上的赤旗軍現在還在跟變異人打遊擊呢！”
    鄭安宙做了個優雅的邀請手勢：“諸位不妨想象——孫道成最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好不容易躲過我們的水雷，結果登陸時發現站在變異巨型章魚的餐盤上……”
    這個絕妙比喻讓所有人笑到缺氧，直到警衛員慌張報告說隔壁百姓以為指揮部集體食物中毒了。
    ……
    深夜的物資倉庫，鄭安宙看著堆積如山的子彈箱若有所思。
    “其實防線能不能守住不重要。”他突然對來查賬的林周說，“重要的是能拖多久。”
    林周停下敲計算器的手：“怎麽說？”
    “敗仗不可怕，可怕的是潰逃。”鄭安宙拿起顆子彈在掌心掂了掂，“哪怕撤退，也得讓東吳或者大唐每前進一步都付出血的代價。”
    窗外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百姓們正在連夜改造從廢墟挖出來的舊機床。有個滿臉油汙的小夥子發現總指揮在看他，立刻舉起剛車好的彈殼咧嘴一笑，缺了顆門牙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看。”鄭安宙輕聲說，“這才是真正的銅牆鐵壁。”
    同一輪月亮下，東吳水師總參謀部正在上演荒誕劇。
    “鄭安宙在修防線？”孫道成把情報摔在桌上，“讓他修！等我們的新式兩棲戰車——”
    “主公！”水文官突然闖進來，“最新海流測算顯示，日本海……”
    “閉嘴！”孫道成一腳踹翻沙盤，“赤旗軍連變異鯨魚都宰過，還怕區區風浪？！”
    角落裏，剛調來的年輕參謀偷偷在筆記本上畫了艘翻倒的軍艦，旁邊標注：
    《論東吳海軍與鐵達尼號的相似性》
    ……
    此時鄭安宙望著漆黑海麵，手裏收音機正播放著李世明的特別通告：
    “友情提醒：日本海未來三天有十二級台風，建議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孫姓友人……買份保險。”
    背景音裏傳來李存中氣十足的怒吼：“小畜生！你當人家跟你一樣缺心眼？！”
    鄭安宙關掉收音機，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冷峻的陰影。遠處的海平線上，隱約可見雷暴雲正在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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