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呐,我要陪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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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書墨輕輕擺手,微微頜首:“無法妄言,也許七成,也許一成都沒有,也許…………”
    玄璃國已經沒有皇帝,戰事多半以穀國師為首,俘虜如同牲畜般對待。
    慶朝的慶武帝宋遠山殺伐果斷,為了吞並玄璃,未必會在意俘虜性命。
    兩國開戰,不過是為了一個借口而已。
    如果不是看得透,帝王心事難料,淩書墨當初和慶帝提辭官歸隱思慮很多。
    否則,以他們倆的開國之功也不會放棄功績,毅然決然的——田園安身。
    白豌明顯覺得背後一陣冷汗,有些發冷。
    左看看窗戶內的人,右看看門口落葉凋零,終於憋了一口氣:“也許人能勝天—— ”
    “好,我們便賭一賭這天。”
    淩書墨感歎,明知是幻想還是附和道。
    欣慰一笑。
    ……
    直到深夜。
    陳形意和洛文祺也沒能談出個結果。
    廢院雖然地處偏僻,但是麵積還是有些大的,不能顧及到內裏所有的房間。
    郭遠民,陳形意和洛文祺分別在不同的兩個房間休養。而三人由林硯,白豌和淩書墨分別照看。
    傷者睡床,其他人臥在簡陋的軟榻上。
    聽見夜裏空響梆子聲,已經過了三更。
    雨聲淅瀝,越下越大,拍打樹葉的聲音分外響亮。
    白豌倦倦打嗬欠,靠在軟榻上睡死了去。
    淩書墨見雨聲清冷,撲麵而來,便要去關窗。
    雨打的嘩嘩直響,門窗外的聲音突然就變的濃重且雜亂起來。
    黑影之間似乎有些鋥亮的眼神出現,電光火石間,便有數十人黑壓壓的在院子裏探。
    難道是……
    阿硯和淩書墨立馬提著劍便探出門去,月色下看不清每個人的麵,襯著好似一群鬼魅。
    淩書墨的劍光恰巧把那些黑影嚇到,一個個連忙趁著雨向後倒去,滿麵的泥水,蓬頭垢麵,狼狽不堪。
    “啊!別殺我!”
    “官爺,饒了小的……”
    “求求……你們……”
    ……
    這些人震懾於提劍二人的淩烈氣勢,還有刀光劍影的狠戾情態。
    一個個嚇得跪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求饒。
    頓時,一道劍光趁著火燭閃回,映照出幾人的臉。
    首個跪拜的便是個頭發蓬鬆的山羊胡子老人,瞪大眼睛。
    他滿是窘迫的,目光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淩書墨覺得看著有些發麻,硬是聽出了這些人的鄭州,兗州等大慶口音。
    “你們是大慶人?”
    他心軟了大半,而旁邊的阿硯也吹亮了火折子。
    周遭亮了起來……
    刀劍之下的人,稀稀拉拉起碼幾十個,各個帶著包袱,蓬頭垢麵,衣衫不整。
    都是些老弱婦孺,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老人微微怔了下,趕忙迎上:“是啊,是啊……”
    所有的目光相對,淩書墨沉默了片刻,又看外麵大雨傾盆,個個沒有武力,才道:
    “外麵下著大雨,老人家們還是先進屋內避雨吧?”
    這些人似乎有些猶豫,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好事,皺眉。
    “我們也是大慶人。”
    淩書墨隨口便是大慶周邊幾個州府的官腔,方言。
    雨點打在人身上,個個濕漉漉的,終於稍稍放鬆了警惕答應了。
    “公子,這樣好嗎?把人都帶進去。”阿硯不解的問。
    “我也隻是推測,”淩書墨稍稍走在前麵,先一步走進白豌和洛文祺在的房間。
    “最近玄璃大肆抓捕大慶人,青壯年大大概都被關押進了節鎮獄,隻有這些老弱婦孺逃了出來。”
    “無處可去,隻能來玄璃這種崇尚佛教的國寺廢院求庇護。”
    實在是有些淒慘了些。
    阿硯默了默:“設立在玄璃的行館,負責大慶外交的館伴使都沒有管嗎?”
    “兩國即將交戰,也不是和睦的時候。館伴使哪裏管得了這些。”
    淩書墨微皺著眉頭。
    “但憑我這些年的經驗,大慶的館伴使要麽投敵,要麽逃回國了。”
    雨點越發大了起來。
    他們果真還是帶著人進了屋子,大家甚是拘謹,一個個身上的雨滴順著身體淌入衣袖和地麵。
    白豌本是迷糊睡著,被開門聲驚醒。隻看到一群稀稀拉拉,衣衫淩亂的人出現在麵前。
    他立馬起了身,一下走到領頭的淩書墨麵前。
    “說緣由,我聽。”
    “他們是在玄璃逃追捕的大慶人,來此避難……”淩書墨解釋道。
    “阿白,他們都是些老弱婦孺,已經無處可去。”
    白豌細細看了下這些人,連忙道:“那還不趕快坐下休息。看你們還有些姑娘和孩子去另一個空屋子燒起火烤烤,免得著涼。”
    先前那個蓬頭垢麵的老人為首,上前。
    “是啊,多謝你們收留!”
    這群人裏老的老,小的小,還有幾個姑娘夫人一共起碼十八人。
    郭遠民此刻已經醒了,隻覺得十分詫異,不動聲色間便要提劍。
    陳形意沉吟片刻:“不可,都是大慶人。”
    “呐,我們六人一間。還剩幾間,給他們女人孩子,還有老人住。你們以為人如何?”洛文祺捏了捏自己的腿。
    白豌點了點頭:“你們這些受傷的睡床和軟榻。我打地鋪!”
    “不行,地上濕冷,你畏寒受不得。”
    淩書墨一劍劈開旁邊的櫃子,幾下便把木板均勻扣在地上。
    唰唰!
    疊了簡易的木板床墊在地上。
    白豌崇拜的目瞪口呆,默默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幾人雖在異鄉,也見不得這些無辜同胞百姓被迫害。
    就這麽安排了!
    而十八人實在羸弱,深受玄璃人之難,本以為自己會被趕出去,見生人便恐懼莫名。
    沒想到有人相助不說,這些人還幫忙生火烤衣,沒有冒犯他們那些女眷的意思。
    這陣子,玄璃趁著抓捕刺客,甚是愛抓人。眼看大慶的百姓零星在異國,常隨手抓過婦人和稚童……
    拿刀子架在他們脖子上,逼著取樂就範……
    生怕再遇到這樣的事情,隻能東躲西藏找機會離開玄璃。
    待到這些女眷,孩子和老人都安排好了以後,已經天亮。
    白豌實在是個混跡市井太久,胡說八道的人。
    他直接和這些人說自己是大哥,其他所有人都是自己的弟弟,年前在玄璃做生意,也是見到抓捕躲進來的。
    幾個人受傷是因為抓捕逃了,張口就來,滿口謊言。
    而窗外的雨還在下……
    忙了一夜的幾個人才勉強可以休息。
    洛文祺卻是一晚沒睡,他笑了笑,伸手夠白豌的胳膊肘子。
    “呐,小白。你之前說為了帶我們回去準備了一條小船。不如就讓出去給這十八個人吧?”
    白豌聽出些許異樣:“下定決心了?”
    旁邊的陳形意不做聲,淡淡掃了人一眼:“你真是……”
    心裏好似蜿蜒山路,燙了片燈火闌珊。
    “呐,我要陪你啊。這樣船沒了,你不能逼我走。”
    洛文祺笑眯眯地歪頭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