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這人,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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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
    自畫聖韓妙染以自己之名為幟,在玄璃便成了“地下城”主心骨。
    這些原本大慶的人得知畫聖韓妙染和他們一同挖土,甚至要他們一起帶回國,更驚喜到不能自已。
    稍微會點丹青,讀過書的大慶難民無不歡喜雀躍。
    也有人對他冷嘲熱諷,質疑他是“文弱書生”,一個畫師而已。想不開要摻和進來泥潭裏。
    這人,圖什麽呢?
    不過,這也擋不住白豌這個大慶人在危機四伏的玄璃,拉起一個安全之地。
    以至於本來有些鬆散的組織變的凝聚推崇,生存士氣更甚。
    白豌常身披棉襖子,穿行在玄璃地下城。
    他陪著眾人一起挖地道,手拿著小鏟子吭哧吭哧不亦樂乎。
    正所謂身邊多少泥土髒汙,心上便會沉澱多少真情。
    這些日子每天的六科習作,粉本小冊都畫滿了眾人真心實意,靈韻非常。
    相比其他畫師和文人,他更樂意和乞丐,難民,販夫走卒等呆在一起。
    吭哧!吭哧!
    王之在旁邊一起推車。
    “白兄弟,自以你為幟後大家都以為撐不了幾天。沒想到有不少義士願傾囊相助,設大夫,分糧,弄船救命。”
    “或許吧……”白豌自言自語著。
    定北畫會雖然靠著小報的經營能自給自足,但是他的名聲價值幾何還是清楚的很。
    有的人的確是因為韓妙染之名舍身有義。
    可還有的人哪裏是真的良心發現,為善為民,不過是想得到自己的人情或者畫而已。
    想到這裏,覺得心口一堵,慌不定咳嗽了兩聲。
    咳!咳——
    王之趕緊扶著人,把手爐遞過去:“白兄弟快上去吧,淩兄不是讓你不要夜裏來城裏挖土嗎?”
    可是記得,淩書墨叮囑這位畫師畏寒的很,到這地下陰冷陣陣,不能長待。
    “你瞧不起我?”
    白豌眯著眼睛,剛提起鏟子便發現不遠處的婦人和少年提著土籃往外送。
    人籃子裏的土的確比自己多。
    不想輸給別人所以完全不聽,自顧自又往前走。
    裹了裹身上的襖子,想起腳步。眼睜睜看著旁邊的男子手上還拖著土走過。
    “我說韓畫聖,你既然隻是個書生呆在門口分粥也就算了,怎還和我們一起挖土?”旁邊的苦瓜臉嬸子道。
    “哎,我可不是個書生。你們以後也不必叫我畫聖,稱阿白,小豌或者月白都可以。實在不行,叫老大也可以……”
    白豌笑著看著婦人滿臉泥土飛沙,旁邊少年幹瘦不禁怔了下。
    他從腰間掏出一塊糕遞過去。
    “瘦成這樣,這個給你吃!”
    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顫顫巍巍地,勉強抬頭看人,猶豫著不敢接。
    白豌直接挾白糖糕一小塊,喂到對方嘴裏,完事兒還直接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少年嘴裏泛著甜,糕點的碎屑還粘著灰土,瞪大了眼睛。
    他可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月……月白,這孩子從沒吃過糕點,真是……謝謝了。”
    苦瓜嬸子對著畫聖實在叫不出那種別稱,勉勉強強隻能稱個月白。
    “不不不,隻是他太瘦了,總覺得在看小時候乞討的我,實在難受。”
    話罷,他哼唧了一聲,便頗惆悵地將手中鏟放下。
    兩個時辰之後。
    白豌和其他所有人推著土朝前,按照淩書墨給的輿圖漸漸修到了善化寺地底。
    體力實在受不住寒意,稍稍靠牆坐下。
    眼見得周圍男女老少一片連著一片,奮力挖掘,或許能逃出國境……
    隻是,缺一個契機……
    真心累啊,稍稍閉上眼睛。
    耳朵裏似乎聽到些竊竊私語,迷糊間睜眼便看到一張光頭臉湊在自己麵前。
    那光頭的男子對著他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甚至還想探手捏麵皮,嘴裏嘟噥,不知在說些什麽……
    臉實在湊太近,白豌一拳頭把人打紅了臉頰。
    似笑非笑的:“我沒多長眼睛和鼻子!”
    對麵的光頭立馬被嚇得退了一步,趕緊起身捂住自己的右邊麵頰。
    “你當真是那個畫聖韓妙染?”
    “有事說事兒!”
    白豌道,同時攏了攏自己的襖子,離冰冷的牆麵遠些。
    光頭的臉仿佛凝固了似的,又赫然的端詳了一下他的臉。
    好半天,這人才麵露詫異之色。
    “我曾是善化寺的和尚法好覺遠,當初被擄玄璃本想討口飯吃。沒想到後來被發現,趕了出去,這才進了地下城。”
    白豌無力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人提這些有什麽意義。
    嘖嘖歎道:“哦,然後呢?”
    這……
    覺遠猶猶豫豫的,顫顫巍巍的:“韓畫聖當真是幫我們回國,沒有別的私心?比如想把我們悶死在通道裏的某處煉人丹之類?”
    這話不說還好,一下就仿佛要了人的命。
    白豌還真沒想到,竟然在地下城還有這樣的誤解和謠言。
    他冒著眾矢之的被隨時暗殺的危險買船聚眾擔責,居然還有人這樣想。
    於是,白豌呲牙咧嘴的,十分鄭重認真:“我看上去像那種表裏不一,心思歹毒的人嗎?”
    對麵光頭一頓,猛然搖搖頭:“不像。每日施粥,挖土,給我們統計人像冊。可……”
    於是,此人認真地思考此事可能性,在糾結下開口。
    那玄璃善化寺的主持方丈普恩和尚,為人愛慕虛榮,貪財好色,是個道貌岸然的無恥之尤。
    口中曰:佛家隻渡有錢人,平民乞丐不開門。放下屠刀就成佛,今生有過皆無懲。
    實在令人怨聲載道……
    可是,這和尚卻十分喜好韓妙染的畫作,從其以壁畫讓慶帝免拆清涼寺便開始搜集。
    甚至,他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癡迷執念搶畫和買畫的地步。
    普恩在寺中專門設了一座藏畫房,都是這些年盡力搜刮得到的韓妙染的畫作。
    不僅如此,居然還有韓妙染本人的畫像。
    這覺遠曾有幸見過那藏畫房如何精心打掃,畫作如何裝裱得體,細細打磨。
    不可思議……
    “我以為,韓畫聖與玄璃善化寺的普恩是舊識。他可不是個東西!”
    這光頭唉聲歎氣,幾番搖頭。
    “當真?!”
    白豌連連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