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為了與人相見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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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簾帳收起。
淩書墨眼神凝定銳利,眼中淩厲一閃而逝。
靈禹軍的排兵列陣,炊具武器,怎麽看也不像是僅僅隻有四萬人的營帳。
低眸下,臉色有些慘青。
“不好!不好……”
他趕緊策馬揚鞭。
……
興陵圍城。
新帝才剛剛登基就被逼到絕境。
靈禹和大慶的聯軍並沒有直接攻城,反而斷糧掘道。
八卦風神陣的陣法蠶食,損人戰意, 多次圍城下環境越發極端。
興陵城內糧價飛漲,米糧有市無貨,百姓無食,糧盡後守軍再無戰力。
靈禹軍隊比想象中還要狠辣!
他們竟然直接把帶有瘟疫的病死屍體用投石機投擲入城內,以及護城河中……
何其令人驚恐——
義莊孤冷。
藏守著的玄璃百姓也已經開始出現無糧染病狀況,極端場景。
……
“求求你,不要搶我們的幹糧!”
先前的婦人眼睜睜看著身強體健的旁人將自己洗劫。
“已經沒有吃的了!”
“求求你們……”
……
婦人橫倒,孩童哭鬧,青壯年饑餓而乏力,老人直接活活餓死。
整個義莊已經開始出現瘟疫和饑荒,因糧絕開始啃食樹皮,芹泥充饑。
開始有人死去,屍體的腐臭味道到處蔓延開。
白豌等人早已躲進了棺材板後的暗渠,卻不得不對其他的一切沉默旁觀。
兩軍交戰……
他們出不了城,離不了義莊,也救不了玄璃人。
如今的玄璃比起當年的大贏,更甚……
興陵之前的瘟疫本來就沒有完全治愈,七月潮濕高溫下,城內便開始一一有人倒下。
瘟疫伴隨饑荒,屍體堆積,殍者相望。
好一場人間煉獄!
白豌看了數日的義莊餓殍遍野,所有的場景比起當年的《萬裏民淵》更甚。
明知這些是有世仇的敵國人!
但是,眼中的震撼卻讓他忍不住將其全部畫入粉本隨身的小冊。
直到,餓乏無力畫不動為止……
“老大,這是從外麵好不容易弄來的野果。”
白豌放下筆和畫稿小冊,麵色蒼白道:“給小洛洛,他還受著傷呢!”
陳形意隻好將吃食碾碎,一點點喂過去旁邊人的嘴裏。
“嗯……”
洛文祺本是餓的迷迷糊糊,被人這樣親昵的喂東西,精神氣都來了,咽下的時候還臭不要臉的吮了一下。
對麵人惱的給他來了一爪子。
如今,城內到處兵荒馬亂抓人當兵,或者易服。
他們的吃食不多,隻能先給唯一受傷之人。
白豌看著眼前之景,稍稍喘息:
“城內如今疫症肆虐,再這樣下去,我們不被餓死,也得被病死……”
“老大,城中水大概不能喝了,排水口出不去,城牆邊全部都是守城軍。我們……”
陳形意憤憤間,掩去心中的焦慮。
這次來圍城的是大慶和靈禹的聯軍,哪怕站在城牆上高喊,對麵人也不一定能認可救助。
白豌他們此前救出了萬人,可輪到自己的時候卻是如此窘迫。
“目前這個地下暗渠比之前的地下城更隱蔽,更安全!”
因為餓了三日,語氣中似乎有些有氣無力。
“呐,小白。再安全我們也不能在這裏待一輩子的啊!”
洛文祺已經想一手敲過去,立馬被陳形意按住,乖乖收住。
“兩國聯軍,子辰一定會周旋靈禹和大慶護著我們。但是,如今瘟疫肆虐,國仇家恨下,說不定他們會屠城……哪怕子辰也無能為力,躲起來才安全!”
白豌深深閉眼,仿佛想起當年大贏京城的淪陷。
這個時候出去到處跑,招惹是非圍攻,不如明哲保身,隱蔽藏身。
他相信子辰會救他們。
但是,也不能隻指望子辰進城救自己。
興陵城岌岌可危,不能做更危險的事情!
他還有重聚之承諾!
……
不多時。
靈禹和大慶的聯軍終於破城!
城門轟然打開。
“汝家所恃!今河內為我有,不降何待!”
木華將軍舉起長矛俯視周遭。
守城將軍萬炎被靈禹軍十二騎按在地上,一聲令下便可直取首級。
大慶的潘英將軍遠遠看著,周圍的士兵已經等不及開始殺戮。
國仇家恨,風雲變化。
執手兵戈,勢利時利。
兩軍旗下所有的士兵看到破城,迎麵而來便是大仇得報,同身舒爽。
玄璃一行皇族官員大臣拖著朝服跪拜,其中鹽官李離拖著一個錦紅盤子。
“這……這是新帝的頭顱……”
哐當一聲,便有人被嚇到了。
就在兩國聯軍攻破城的這天,玄璃的新帝選擇自縊。
大慶兵將那些毫不掩飾的激動,在這一刻熱切不已。
“傳本將軍命令!全殲玄璃軍,以車輪斬。皇族不赦,全員處決!”
“族不留人!”
……
聞言,震天聲響,
密集的士兵仿佛瘋了似的,開始大肆殺戮皇族和貴族大臣。
玄璃亡帝頭顱外的屍體被劈成兩半,一半給了靈禹,一半給了大慶送回國。
石礫道路盡頭,一片片的血紅染的城內到處都是鐵鏽味道。
那個曾經的玄璃官員李離,正雲?書院的薑夫子,太醫院的羅院士,轉運司的大人喬奇,國史院的院士馬士文……
這些人卻全部都沒有被斬殺,反而安全被送回了營帳。
尤其,剛才獻出新帝頭顱的李離輕輕擺手,起身便緩步走向一匹黑馬。
四目相對,依舊戴著麵具的李離笑道:“淩書墨,別來無恙!”
淩書墨恭謹神態下,恍然大悟道:“李大人,難怪此前大慶俘虜在境內能輕易生存。你們都是慶帝的人?”
“非也,李某不過是南贏降臣。再降聯軍,有何不可?”
淩書墨微微頷首,一笑之下,眼眸深邃。
走私錢銀,還有他國收留俘虜本就非一人之能。
慶武帝當初抄家南贏舊臣,一麵是威懾,一麵就是苦肉計。
部分的南贏舊臣抄家滅族,看上去淒慘無比,實際上並未傷筋動骨。
誰也不會懷疑舊臣成為敵國細作,滲入玄璃,裏應外合隻為今朝。
韓妙染的那幅《蔡州冷笙夜宴》確實是個借口,更是慶帝的一顆棋子而已。
“淩某感激你救下無數大慶俘虜。不過如今我有要事,和李大人的恩怨舊仇還是改日再議!”
話罷,淩書墨目光一肅,側身間便要策馬離開。
“你為何而來?!”
仍戴著半麵麵具的李離狠狠咀嚼口中言。
哪怕是已經辭官的禦史大夫,如今也仍能影響戰局,萬不能再讓這個人回到朝堂。
當初差點被害命之仇,他可還沒報。
策馬的人卻隻留給他一個背影,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為了與人重聚之承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