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銀屑還在空中飄蕩，洪羽的喉間已湧上腥甜。
    時空靈瞳在識海裏瘋狂震顫，西南天際壓來的黑暗竟讓瞳孔深處結出細密冰晶。
    "坤位七步！"呂瑤的劍鞘重重磕在冰麵。
    霜華沿著她指尖蔓延，將兩人落腳處凍成直徑三丈的冰台。
    洪羽忍著靈台劇痛拋出三枚青銅卦簽，卦簽插入冰麵的刹那，西北方山崖突然傳來巨石崩裂的轟鳴。
    山體滑坡掀起的雪霧中，隱約可見扭曲的黑色經絡在岩脈裏遊走。
    那些暗紋與女屍眼中的星雲印記如出一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整座山脈。
    "是往生印的因果線。"洪羽扯開染血的衣襟，心口星雲印記已蔓延至鎖骨。
    時空靈瞳不受控製地望向山坳——在重疊的虛影裏，那裏有座被冰瀑遮掩的天然洞窟。"跟我走！"
    呂瑤的月魄珠突然爆發出刺目寒光。
    珠光所照之處，冰層下竟浮出密密麻麻的鳳凰血字，每個字都在觸碰珠光的瞬間化作赤色流螢。
    洪羽抓住她的手腕縱身躍起，身後冰台轟然炸裂，黑色經絡如毒蛇般破冰而出。
    兩人在崩落的雪塊間騰挪。
    洪羽右瞳亮起銀芒，視野中所有山石都浮現出細密的裂痕軌跡。
    他並指為刀削向左側冰柱，被擊中的冰柱恰好撞開墜落的萬鈞巨石。
    "巽位生門！"呂瑤突然旋身揮劍。
    劍氣劈開冰瀑的瞬間，洪羽看見洞窟岩壁上布滿青銅色的古老符咒——竟是玄靈門失傳千年的"九霄鎮魔籙"。
    陰寒刺骨的山風灌進洞窟，帶著腐肉般的腥臭。
    洪羽將最後三枚卦簽釘入洞口岩縫，卦簽上的鳳凰血突然燃起青焰。
    呂瑤咬破指尖在劍身畫符，霜華劍氣掃過之處，洞頂垂落的鍾乳石全部化作冰晶利刃。
    "還有半炷香。"洪羽抹去鼻血，時空靈瞳正透過山體看到百裏外的恐怖景象：九道霧柱糾纏成的囚籠正在收縮，每個節點都吸附著成百上千的修士精魄。
    那些扭曲的麵孔，有些穿著玄靈門的道袍。
    呂瑤的劍穗無風自動，月魄珠在洞窟中央投射出星圖："魔氣在侵蝕地脈，這座山撐不過兩個時辰。"她突然按住洪羽心口的星雲印記，霜花順著指尖蔓延，"你的靈瞳...在害怕什麽？"
    劇痛讓洪羽踉蹌著撞上岩壁。
    時空靈瞳的視野突然分裂成無數重影：他看到洞窟深處的鎮魔籙正在剝落，看到呂瑤的眉心浮現血色星芒，最可怕的是一柄纏繞黑焰的青銅劍——劍柄的紋路與他懷中卦簽完全相同。
    "不是害怕，是共鳴。"洪羽扯斷卦簽的紅繩，沾血的銅錢在地上擺出殘缺的八卦。
    當最後一枚銅錢歸位，整個洞窟突然響起梵唱，岩壁上的鎮魔籙逐一亮起金光。
    呂瑤的裙擺突然無火自燃。
    她反手將本命劍插入陣眼，霜華劍氣與金光交融成淡紫色的屏障："魔氣在汙染靈力本源，這些鎮魔籙..."
    話音未落，洞外傳來山崩地裂的巨響。
    洪羽的靈瞳看到地脈深處湧出黑色岩漿，所過之處連冰雪都長出猩紅肉芽。
    時空靈瞳不受控製地望向西南方，這次他終於看清——那翻湧的黑暗根本不是霧氣，而是無數條裹挾著修士亡魂的因果線！
    "它們不是衝我們來的。"洪羽突然抓住呂瑤結印的手，沾血的銅錢按在她掌心，"這些因果線在尋找往生印的容器。"他心口的星雲印記突然灼亮如星，洞窟深處的岩層開始透出青銅色的微光。
    呂瑤的月魄珠突然浮現裂痕。
    她劍指抹過珠身，霜花封住裂紋的刹那，洪羽懷中的青銅卦簽全部直立懸空，在兩人周圍擺出逆北鬥陣型。
    "乾坤倒轉，九死一生。"洪羽咬破舌尖噴出血霧，時空靈瞳第一次主動牽引他的手指在虛空畫符。
    血符成型的瞬間，洞窟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錚鳴，某種亙古的凶煞之氣順著地脈裂隙滲入防禦陣。
    呂瑤突然將劍鋒刺入自己左肩。
    染血的霜華劍氣暴漲三丈，竟在防禦陣外又結出七重冰棱結界："我的月魄珠能暫時混淆天機，但需要你..."
    山體突然劇烈震顫。
    防禦陣外的冰棱結界傳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洪羽的靈瞳看到恐怖畫麵——那些黑色因果線正匯聚成三頭六臂的魔影，每個手掌都握著與卦簽相同的青銅劍！
    冰棱結界崩裂的脆響在山腹中激起連綿回音，洪羽右瞳銀芒忽明忽暗。
    時空靈瞳穿透層層岩壁，那些遊走在山體中的黑色經絡正以詭異韻律收縮鼓脹，仿佛整座雪山都成了活物的肺葉。
    "坎水位主防，兌金位主殺。"呂瑤染血的指尖劃過冰麵，月魄珠投射的星圖竟與青銅卦簽擺出的逆北鬥陣重疊。
    霜花在她睫毛上凝成冰晶，"上次在幽冥澗，那些黑影會寄生修士精魄......"
    "但這次它們帶著因果線。"洪羽突然扯斷三根頭發，發絲在觸碰到卦簽青焰的瞬間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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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著灰燼飄散的軌跡，瞳孔猛地收縮："地脈裏的魔氣在模仿修士運功路線！"
    仿佛印證他的判斷，洞窟岩壁的鎮魔籙突然滲出黑血。
    呂瑤反手將霜華劍插入冰層，劍氣順著地脈裂隙灌入山體："西南三十丈有靈力節點！"她話音未落，洪羽的卦簽已破空而去，青銅刃精準刺入正在異變的靈石礦脈。
    兩人腳下的冰台突然傾斜。
    洪羽踉蹌著抓住垂落的鍾乳石，時空靈瞳的視野裏，整座山的地氣運行圖清晰可見——那些黑色經絡正沿著呂瑤的霜華劍氣逆流而上！
    "收劍！"他噴出精血在冰麵畫出遁甲符紋。
    呂瑤果斷震碎劍柄處的冰霜，被魔氣汙染的半截劍氣轟然炸開，將正在異變的靈石礦脈徹底冰封。
    冰霧彌漫間，洪羽突然抓住呂瑤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星雲印記透過少女掌心傳來灼痛，卻在肌膚相觸處綻放青蓮虛影。"用月魄珠照我靈台！"他扯開染血的衣襟，鎖骨處的星雲紋路竟與洞窟深處的鎮魔籙產生共鳴。
    呂瑤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珠身，月魄珠頓時映出洪羽識海景象——翻湧的混沌氣海中，時空靈瞳正被九條青銅鎖鏈纏繞。
    每條鎖鏈末端都係著枚滴血的銅錢，正是先前擺出逆北鬥陣的卦簽。
    "乾坤鎖靈陣？"呂瑤瞳孔驟縮。
    這是玄靈門禁術，需以本命精血為引將神魂與地脈相連，難怪洪羽能預判魔氣走向。
    但此刻鎖鏈正在被黑色經絡侵蝕，最細的那條已經浮現裂紋。
    洪羽突然悶哼跪地，七竅同時滲出血線。
    時空靈瞳不受控製地望向洞外，他看見漫天風雪都凝固成冰錐，每根冰錐裏都封印著扭曲的修士魂魄。
    更可怕的是百裏外的天空——九道霧柱纏繞的囚籠頂端，睜開了一隻流淌黑焰的眼睛。
    "它們找到陣眼了！"呂瑤的裙裾突然自腰部開始石化，霜華劍自動護主斬斷下擺。
    被斬落的布料尚未落地便化作黑灰，灰燼中浮現出與洪羽卦簽相同的鳳凰血字。
    洪羽發狠咬破手腕，血水在冰麵畫出燃燒的八卦。
    當乾位與坤位的血線交匯時，洞窟深處的鎮魔籙突然剝離岩壁，化作九道金光沒入逆北鬥陣。
    懸浮的青銅卦簽發出龍吟般的顫鳴，竟在兩人周身織出星辰軌跡。
    "借地脈三分，還天機一線。"呂瑤突然並指刺向自己眉心，月魄珠中飛出冰鳳虛影。
    神禽展開的羽翼遮住整座洞窟，每根翎羽都映出不同的未來碎片——這是月華穀秘傳的"千機窺天術"，但冰鳳左眼正在滲出血淚。
    洪羽的靈瞳與冰鳳右眼對視的刹那，時空仿佛被割裂成萬千鏡麵。
    他看見三百六十種可能的死局，其中最接近生路的那條閃爍著青銅色的微光。"震位雷池，巽位風眼！"他嘶吼著將最後三枚卦簽射向冰窟頂端。
    卦簽刺入冰層的瞬間，整座雪山的地鳴聲戛然而止。
    呂瑤的霜華劍突然自動飛出，在岩壁上刻出深達尺許的溝壑。
    那些被魔氣汙染的鎮魔籙碎屑沿著劍痕流動，竟在冰麵上拚湊出半幅星圖。
    洪羽突然按住瘋狂跳動的右眼，時空靈瞳的視野裏，所有黑色經絡都朝著某個方向頂禮膜拜。
    冰鳳虛影發出哀鳴，投射的未來碎片同時顯現出相同畫麵——被冰瀑遮掩的洞口外，風雪正在倒卷回天際。
    "來了。"呂瑤的月魄珠表麵浮現細密蛛網紋，珠光映出她蒼白如雪的麵容。
    霜華劍插入的岩縫裏滲出黑色冰晶，那些結晶生長的速度，竟與洪羽心口星雲印記蔓延的速度完全一致。
    洞外傳來冰川斷裂的轟鳴，卻詭異地沒有激起半點回音。
    洪羽的卦簽同時迸發青光，逆北鬥陣的星辰軌跡開始逆向流轉。
    他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看著冰晶在掌心融化成血水——那不是雪，是裹著冰霜的修士魂魄碎末。
    呂瑤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的血跡在冰麵綻放成彼岸花。
    染血的花朵急速蔓延，竟在防禦陣外圍成猩紅花環。
    每片花瓣都浮現出往生印的紋路，與洪羽鎖骨處的星雲印記交相輝映。
    時空靈瞳的震顫達到頂點，洪羽眼前的畫麵開始破碎重組。
    他看見百裏外的黑暗正在坍縮成針尖大小的黑點，而這個黑點此刻映在呂瑤逐漸擴散的瞳孔裏。
    防禦陣外的冰棱結界無聲崩解，不是被外力擊碎，而是如同被某種存在從概念上"抹除"了。
    山風裹挾著冰碴灌入洞窟，卻在觸及逆北鬥陣的前一瞬靜止。
    懸浮的冰粒組成模糊人形，每個都是洪羽曾在卦象中見過的修士亡魂。
    他們張著嘴發出無聲呐喊，眼窩裏爬出黑色經絡構成的蛆蟲。
    洪羽突然抓住呂瑤的手按在逆北鬥陣眼，沾血的銅錢灼燒著兩人掌心。"記住，待會無論發生什麽......"他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寂靜吞沒，整座雪山仿佛被裝進水晶球，連融雪聲都消失殆盡。
    防禦陣的青光突然變成血紅，岩壁上的鎮魔籙碎片自動飛向洞口。
    呂瑤的霜華劍發出龍吟，劍身倒映出的卻不是冰窟景象，而是翻滾著無數青銅劍影的黑暗深淵。
    她突然明白洪羽未說完的話——那些吸附修士精魄的因果線，此刻全部指向了某人懷中的青銅卦簽。
    當第一片冰晶在靜止的風中轉向，洪羽的時空靈瞳終於看清真相。
    所有黑色經絡匯聚的盡頭，一柄纏繞著往生印的青銅古劍，正倒懸在兩人頭頂的虛空。
    劍柄處的星雲紋路，與他心口印記完美契合。
    冰窟頂端突然落下水滴，卻在半空凝成青銅色的冰棱。
    逆北鬥陣的星辰軌跡開始逆向流轉，卦簽表麵的鳳凰血字逐一亮起。
    呂瑤的月魄珠毫無征兆地炸裂成冰粉，飛散的晶塵裏浮現出洪羽從未見過的恐怖卦象——整個乾元大陸的命理線，正在朝著這個雪山洞窟瘋狂坍縮。
    防禦陣外的冰棱結界突然蒙上血色，不是被魔氣浸染，而是映出了百裏外蒼穹的異變。
    洪羽的時空靈瞳不受控製地望向西南方，那裏的雲層裂開深淵巨口，九道霧柱囚籠正在將最後一線天光吞入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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