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我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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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總在風雨後, 請相信有彩虹 她現在明白了什麽叫報喜不報憂。因為心中有牽掛,所以不忍心說出口。周小曼囁嚅了半天,才開了口:“沒有, 沒人欺負我。我就是,我就是想告訴你,我被選進省藝術體操隊了。”
馮美麗臉上還掛著淚, 一雙眼睛霧蒙蒙的。周小曼長得最像母親的地方就是這雙眼睛。她大學時有一次睡覺起來忘記戴眼鏡,被舍友驚呼了一句“你的眼睛好勾人”, 嚇得她以後再沒敢脫下黑框眼鏡。
周小曼艱難地解釋進了省隊以後,她會參加全國比賽,以後說不定還能代表國家隊去參加奧運會。
馮美麗這回真的笑了, 眉眼舒展。周小曼發現, 縱使她發間已經夾雜了銀絲, 臉上也不複光潔, 但她仍然美得驚人。她就跟她的名字一樣,美麗的坦蕩蕩。
然而這令人挪不開的眼睛的美,卻不曾給她帶來好運。
周小曼不忍心再看下去, 跟她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體擦隊的訓練生活。
她們每天早上六點多鍾就起床,八點鍾正式開始訓練。每天都吃得很好,早飯還規定不得少於五片牛肉, 要喝一杯牛奶, 一個雞蛋。晚上有夜訓課的時候, 一根香蕉、一瓶酸奶是必不可少的。
周小曼說著說著就真的高興了起來。她進隊的第一天被落了個下馬威, 中午跟晚飯都沒吃, 還以為後麵都這麽慘。哪知道第二天起,教練就盯著她吃飯了。穿著棉衣跑步減肥是必不可少的,但營養也始終跟得上。
“媽,你別擔心我,我挺好的。真的,我挺好的。”
馮美麗被這一聲“媽”喊得眼淚又往底下滾。她抱著女兒,低聲抽泣:“小滿啊,我的小滿。你過得好就行,別來找媽媽了。你爸知道了,會不高興。你機靈點兒,別惹他們生氣。”
她的心跟被剜了一塊一樣。她沒辦法,除了翻來覆去地叮囑女兒要小心過日子外,什麽也說不出口。她想不想女兒?她想得發瘋,偷偷去看過女兒好幾次。結果被周文忠逮到了,警告說她要是再敢露麵,他就把女兒送回鄉下去。
馮美麗不敢冒這個險。她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可她希望女兒過的不一樣。她再恨那個薑教授家的xiǎo jiě,也知道女兒過上那樣的生活才真正是有人樣子。
現在女兒站出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來的孩子。這些,是她這個當媽的,沒辦法給女兒的。
周小曼一直哭,反反複複地保證她過得很好,她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讓媽媽擔心的。媽媽的手摸在她臉上,刺啦刺啦地疼。這是一雙鬆樹皮一樣的手,就連年逾古稀的黎教授的手,在它麵前,都柔嫩得像個小姑娘。
女人的生活質量如何,除了看穿衣打扮,就是看手。周小曼怎麽忍心再增加母親的負擔。
門口響起罵罵咧咧的聲音,喝了一輪酒回來的男人拍著門板叫罵不休。
馮美麗連忙抹著眼淚起身,慌慌張張地去開門。等得不耐煩的男人劈手就是一巴掌,將她腦袋都打得歪了過去。
周小曼騰地站起身來,眼底燃起熊熊的火,憤怒道:“你怎麽打人啊!”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斜著眼大著舌頭:“我打我老婆關你什麽事情,哪兒來的小雜種!”
馮美麗連忙攔在了周小曼麵前,辯解道:“人家小姑娘到村裏頭畫畫的,進屋要杯水喝而已,你別瞎掰扯。”
男人瞪著小牛般的眼睛,自己先去倒了杯冷水喝。他準備好好盤問的時候,外頭有人喊他去喝第二輪酒。他丟下了搪瓷缸子,惡狠狠地盯了眼馮美麗:“老實在屋裏頭待著,少出去發騷丟老子的人。”
周小曼想要發作,被母親死死拽住了。她後頭這個丈夫是屠夫,力氣大的很。女兒要是真跟他起了衝突,肯定得吃大虧。
等到丈夫走遠了以後,馮美麗才鬆開了拽著女兒的手。
周小曼憤怒地瞪著門外,不置信地追問母親:“他打你?!”
馮美麗不自在地躲閃著眼睛,訕笑道:“二兩黃湯喝高了。沒事沒事。”
周小曼嘴唇囁嚅,認真地盯著她媽的眼:“媽,你等著。我會帶你出去生活的。”
她要掙錢,她要掙很多很多的錢。她要帶著她媽買大房子,她不會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們母女倆。
馮美麗哀求地看著女兒:“小滿,你聽媽說,真的沒事兒,媽過得挺好的,就是不放心你。隻要你過得好,媽就什麽也不愁了。你別跟人硬著來,會吃虧。”
周小曼安撫地握著媽媽的手。她發誓,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讓自己跟母親如此辛苦麻木地生活。她突然間看清了自己的生活目標,她要很多美好的東西。她要相親相愛的家人,她要幸福優渥的生活。
十四歲的少女近乎於蠻橫地逼問母親:“要是咱們能一起好好生活,衣食無憂地生活。你跟不跟我走?你要不要我?”
馮美麗慌亂地抹著女兒簌簌而下的眼淚:“小滿,他們欺負你了,是不?我就知道,他們欺負你了。”
周小曼胡亂搖著頭:“沒有,沒人能欺負到我。他們隻是不愛我,不拿我當家裏人而已。媽,我要自己的家,屬於咱們倆的家。”
馮美麗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應下了女兒,心中卻壓根不曉得該怎麽辦。她是最普通的農民工,初中都沒上完。沒文化沒學曆沒一技之長,除了伺候家人吃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帶著女兒出去生活,她自己吃苦不要緊,反正她是吃慣了苦的。可是女兒不行啊。女兒是嬌養的花,泡在蜜水罐子裏長大的,怎麽能跟著她受罪。
周小曼抹幹了眼淚,抽了抽鼻子,驕縱地逼迫母親:“反正你答應了。等我找到房子,有錢養活我們以後,你得去問周文忠要回我的撫養權。我要跟你過。”
馮美麗慌得厲害,一個勁兒勸女兒不要意氣用事。跟著周文忠再不好,也比跟著她過強。
周小曼沒有再說什麽,隻拚命保證她一定會好好學習,好好訓練。
她腦子飛快地思索著今後的生活。隻要她留在省隊,拿工資跟運動員津貼,就算錢不多,也能養活自己了。畢竟在舉國體育的機製下,訓練是國家掏錢。加上要是在全國比賽裏頭拿了獎,還能有獎勵。比不上那種熱門項目比方說足球什麽的獎金,可蚊子再小也是肉。
雖然母親一直說她自己沒用。可一個好手好腳,還是出了名的勤快人,在經濟較發達的江南地區,負擔自己的生活還不成問題。
周小曼琢磨著,她要先攢上一筆錢,起碼得讓母親相信她們母女有能力靠自己生活。人經曆的打擊越多,就越對自己沒信心,覺得自己沒有能力獨自生活。就算眼前的狀況再糟糕,因為害怕更糟糕,所以沒有尋求變化的勇氣。
永遠不要小看人類的惰性。她自己不就是大學畢業後愣是在機關當了八年臨時工,都沒真正挪過一次窩麽。得過且過,人會越來越沒有奮鬥的勇氣。
馮美麗在絮絮叨叨地叮囑她要注意休息注意營養,不要耽誤了學習。那些有文化有修養的人,比方說薑黎,走出去就跟人不一樣。
周小曼倒不擔心練體操耽誤了學習的事。她上輩子一直學習也沒見出多驚天動地的成績。條條大道通羅馬,無論練體操還是學習都是走向成功的一種方式。之所以有不要為了練體育耽誤學習這一說,不過是因為讀書改變命運是大部分人的選擇。擁有某方麵天賦的人,始終是少數派。
所以她上學一般,沒人會說上學耽誤了她的人生。而練藝術體操出不了成績,人們就會想當然地覺得是體操浪費了她的時間。
周小曼上輩子的經曆起碼能證明,她在藝術體操方麵的天賦大於文化課學習。別的不說,她每天就練三個小時,寒暑假還時常斷片,都能拿到全省第三的成績。她花在文化課上的學習時間跟精力要多的多了吧,高考也沒見能排進全省的前百分之十。
況且對她來說,即使藝術體操最終出不了成績,她也可以走體育特長生的路線。全省前三,起碼一個二級運動員走不了。要是全國比賽出不了成績,拿不到體操的一級運動員資質,還能改走健美操。省隊待久了,起碼一個省內過的去的大學走不了。
有藝術體操的特長,她能當專業老師,還可以出去到各種培訓學校健身房接私活。黎教授現在待的健身館裏的瑜伽教練,以前就是練過幾年藝術體操,還沒拿過獎呢,好幾個健身館都兼著活兒做。黎教授私底下還感慨,人家一個月的收入抵得上她跟老伴兩個人的退休工資了。
周小曼越想越興奮。她突然間發現未來的路沒有那麽晦暗了,她有手有腳有特長有腦子,她不好高騖遠妄想一口吞成大胖子,她沒有理由過不好。
馮美麗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也不見女兒有放棄的意思。她歎了口氣,轉身摸了五百塊錢塞到女兒手裏:“你要是真跟他們鬧翻了,就過來找媽吧,媽總不會不管你。隻是小滿,媽還是希望你能忍忍。他們不看重你,你自己要看重你自己。”
周小曼“嗯”了一聲,沒要她媽的錢。
上輩子她是不明就裏。可今天一個照麵,她就清楚她媽生活得不容易。萬一她這個丈夫是把錢看得嚴實的,發現少了錢,她媽豈不是要遭大罪。晚了一會兒開門,劈頭就是一個耳光;少了五百塊錢,還不得活活打死她媽。
“你要小心點兒,別讓他打你。”
馮美麗麵上訕訕的,無奈自己的窘態悉數落入了女兒眼裏。她支支吾吾地替丈夫開脫:“他平常不這樣,喝了二兩黃湯犯渾而已。”
周小曼無法說出讓母親立刻跟這個丈夫離婚的話。世人對離婚的女人向來帶著有色眼鏡看,何況是離了兩次婚的女人。就算是知道事實真相的人,感慨一句“命不好”的同時,都會偷偷在背後嘲笑,活該她倒黴,找的都是對她不好的男人。
母女倆哭累了,又對坐了片刻。馮美麗狠狠心,站起來:“走吧,媽送你坐車去。”
兩人都不敢再看對方,心中有千般渴望,可是都沒勇氣說出口。說什麽呢,她們現在誰都不能允諾讓對方生活無憂。
馮美麗的繼子醉醺醺地端著碗肉菜回來了。他見到了周小曼,因為喝酒而發紅的眼睛不懷好意地在她的短袖運動服上反複梭巡。
母女倆幾乎是齊齊毛骨悚然。馮美麗趕緊護著女兒往外麵走,一邊走還一邊故意扯著嗓子喊:“姑娘啊,你爸媽就在村口等著,那沒幾步路,我送你出去吧。”
繼子一聽女孩子的家人不遠,悻悻地罵了一句,伸手倒水喝。
周小曼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有貿貿然地要求跟母親的新家庭一起生活。這種地方,她待不下去,她也不要她媽待下去。
馮美麗一直將周小曼送上火車,臨檢票的時候,她還硬是塞了一袋子山竹給女兒。山竹很貴,一斤要好幾十塊。馮美麗還是偶爾給飯店送豬肉的時候,飯店老板娘塞給她吃過一回。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她想讓女兒也吃到。
周小曼坐在火車上,一直默默地流著淚。她知道,像山竹這樣的水果,她媽肯定舍不得吃。這是她媽竭盡全力,能夠給她的最好的東西了。
列車員推著零食飲料從她身邊走過,後麵的車廂追出個少年要買礦泉水喝。列車員向他推薦了切好的西瓜跟哈密瓜,他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不要。可一轉頭,少年又改變了主意,買了一盒哈密瓜。那麽少的一丁點兒,也要五塊錢,但他顧不得在乎了。
周小曼正盯著手裏的山竹發呆,童樂咳嗽了好幾聲,都沒能引起她的注意。可憐的少年為了防止自己喉嚨咳出血來,不得不開口喊人:“周小曼。”
少女茫然地抬起了眼睛,霧蒙蒙的一雙眸子,籠著輕煙。
童樂一瞬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奶奶曾經私底下撇著嘴嫌棄周小曼看著就勾人。當時他嫌棄他奶奶成天就會挑人的毛病。但是現在,他覺得他奶奶說的有點兒道理了。這樣的周小曼,的確不太像十四歲的少女,有種說不出的淒美的風情。
桃腮上殘存的淚珠,讓人忍不住想替她拭去。
周小曼瞥了他一眼,沒作聲。
童樂卻是像找到了可以聊天的夥伴,也不嫌公交車的噪音大,興致勃勃地追問下去:“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你跟你男友吵架了?”
周小曼翻了個白眼,覺得這男孩子實在是吵死了。她沒好氣道:“我沒有男朋友。”
童樂撇撇嘴:“那你還敢衝人家大吼大叫,當心人家揍你啊。”
周小曼跟他說不清楚,索性轉移了話題:“你呢,吃過飯沒有?晚上出門有什麽事兒?”
童樂得意地揚了揚手裏的日文原版書,饒有興致地跟周小曼介紹,這是他托人帶回來的日文原版,非常精彩。
“我看了一大半了,還在不斷地返回頭去修正我一開始的看法。簡直是不可思議,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我現在覺得那個受害者凶手很有可能壓根不是受害者,他就是凶手。”
周小曼聽他說了半天劇情以後,直到下公交車,才試探著猜測:“這是東野圭吾的《惡意》吧。”
童樂愣了一下,驚訝道:“你怎麽知道,國內還沒有譯本啊?你不是不會日文嗎?”
周小曼眨了下眼睛,睜眼說瞎話:“是體操隊有人說給我們聽過,她阿姨家的表姐是日語係的學生。”
童樂來了興趣,特別認真地尋求周小曼的認同:“精彩吧,我都看愣了。”
周小曼點點頭。其實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裏的一句話,“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看他不爽!”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惡意,可以毫無由來。說起來總有理由,但細細想起來,卻常常不合邏輯。
童樂一直跟著周小曼到薑教授家門口,才“靠”了一聲,抓抓腦袋,懊惱道:“我怎麽跟著你回家了。”
周小曼抿嘴樂了。她落落大方地邀請對方進去喝杯茶,按了門鈴。大約過了三分鍾,黎教授才過來開門,見到這兩個孩子,她笑了:“等急了吧,霏霏跟我們shì pín來著。快進來吧。”
童樂挑挑眉毛,奇怪地看周小曼:“咦,你沒你外公外婆家的鑰匙?”
黎教授有點兒尷尬,沒接腔,就問童樂想喝什麽。
周小曼笑了笑:“平常用不上。”她催黎教授趕緊回書房跟mèi mèishì pín去,她招待童樂就好。
她何止是沒有薑教授家的鑰匙。後來,她上高中的時候住校。周文忠將家裏門鎖換了也沒通知她。她每次回家都得趁家裏有人的時候,否則就得一直等下去。住校生都渴望每個周末放假回家的日子,隻有她,寧可一直待在寢室裏。
童樂要了杯香薷飲,詫異地問周小曼:“哎,你不去跟你爸媽shì pín嗎?真奇怪,他們都出去旅遊了,怎麽就你一個人不去。”
周小曼將褐色的草藥茶遞給他,微微一笑:“馬上要初三了啊。”
童樂說不清是什麽感受。他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書房裏傳出的歡聲笑語,他坐在客廳裏都聽得一清二楚。這一家人在shì pín,難道誰都沒察覺到少了一個她嗎?
他這時才恍惚意識到,周小曼在這個家裏的存在感非常薄弱。他奶奶說起薑家的外孫女,壓根就無需刻意說是哪一個,默認的就是那個才上小學的周霏霏。
明明周小曼是他的同齡人。奶奶在他麵前說薑家外孫女兒,也該是說周小曼啊。
周小曼端了草藥茶,又燙了葡萄招呼童樂吃。她自己則是捧著杯沒有加糖的香薷飲,一小口一小口喝著。今天在外麵奔波了一整天,下午又在攝影棚裏折騰得不輕,她想自己應該是受了不少暑氣。胸口悶悶的,有些不舒服。
童樂一直在薑家待到兩位老人結束了shì pín,笑容滿麵地出來,才打了招呼走人。他總覺得自己早早走了的話,留下一個孤孤單單的周小曼,很可憐。
不知道為什麽,童樂有種預感。即使不用招待他,周小曼也不會被叫進書房去跟父母還有mèi mèishì pín。
這家人,還真是奇怪。
薑教授看著童樂離去的背影,小聲問老伴:“這孩子,該不會是特意送小曼回家的吧。”
黎教授吃了一驚,遲疑道:“不會吧。我看這兩次曾教授帶著他到家裏來,他也不怎麽跟小曼說話的樣子啊。”
老兩口麵麵相覷,心裏頭卻都有個疙瘩。這要是在他們這邊待了沒幾天,周小曼早戀了。他們要怎樣跟女婿交代。
周小曼還在收拾茶杯跟果盤,進廚房清洗。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經讓薑教授夫妻覺得是一顆燙手山芋了。
她回了房,腦子裏亂糟糟的,有種說不出的茫然。時間的流逝令她惶恐不安,她伸出手拚命想要抓住些什麽,然而收緊手指,握住的隻有空空如也。
周小曼忍不住苦笑起來。她下意識地翻出了《語文基礎手冊》,一邊扶腿站著練習一字馬,一邊背誦文學常識跟名句默寫。等到一頁書背完以後,她下意識地拿扶腿的手去翻頁。令她驚訝的是,筆直樹立的腿自作主張地小腿向前跌了下來,搭在了肩膀上。
鏡中的女孩愕然瞪大了雙眼。
周小曼知道自己柔韌性好。僅僅拉了一天筋,她今天上午的基礎練習就絲毫不覺得吃力了。可是,她沒想到,她的身體簡直可以媲美柔術選手。這樣的身體條件,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難怪薛教練會恨鐵不成鋼,丁凝會憤恨她暴殄天物。
也許,她未來的出路就是藝術體操。
第二天去體校練習時,薛教練提到了集訓的事。往年周小曼都不參加,今年薛教練想讓她拚一拚,起碼衝一回全國賽。
周小曼沒有跟往常一樣顧左右而言他,隻說回家跟大人說一聲就行。
出乎她意料的是,薑教授夫妻對於她練習藝術體操持讚同態度。她不過提了一句,連想好的說服理由都還沒出口,兩位老人就笑著應下了。黎教授還積極幫她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親自把人送去了體校。
童樂收拾自己書桌時發現了本《物理精典》,想到周小曼上回在書店要找,結果斷貨了。他眯了下眼睛,算了,當回活雷鋒吧,反正他也用不上了。結果他拿著書上薑教授家找人時,卻撲了個空。少年有種難以言表的失望,跟薑教授夫妻告辭的時候,都悻悻不樂的。
薑教授目送童樂清瘦的背影,不約而同噓出了一口氣。小曼去省藝術體操隊集訓了好啊,起碼曾教授家的孫子沒法子追過去朝夕相處了,不會鬧出早戀的事。不然到時候,不僅女婿那頭不好交代,曾教授也不是多講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