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聞言，隻是搖頭“不會的，我看那小夥子很麵善，他不會騙我。”
    其他攤主聞言都是搖頭。
    這老頭都被騙多少回了，還是不長記性。
    哎，這年頭，好人是沒好報的。
    隻會被坑一次又一次！
    老頭坐回到攤位前，重新整理攤位上的東西。
    但，一分鍾過去，五分鍾過去，那小夥子始終沒有回來的跡象。
    周圍嘲諷的聲音越來越大，老頭也隻有歎氣。
    被騙了。
    又被騙了。
    石頭被騙走了沒事，他發愁的是，今天恐怕生意又開不了張了。
    醫生囑咐他要多給兒子做肉吃，賣牛奶喝，可他賺不到錢，怎麽買？
    家裏能變賣的東西都已經賣了，這些東西又賣不出去。
    怎麽辦啊。
    就在他發愁愁得不行的時候，一雙嶄新的皮鞋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緩緩抬頭一看，頓時“哎呦”一聲。
    是、是那個年輕人回來了！
    “你、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老頭興奮極了，拍著大腿站起身，並喜滋滋看向了周圍的攤販。
    瞧瞧。
    他說什麽來著，這小夥子不會騙人。
    顧飛笑笑道“銀行裏人多，我排了會隊。”
    附近的銀行是揚州銀行，他存錢的銀行是蘇市銀行，跨行取錢本來手續就多，再加上他要取的錢多，就更麻煩。
    要不是他擺出了顧飛的大名，這錢都未必能取出來。
    “沒事沒事，我又不著急，反正就是九十塊錢。”
    老頭高興壞了。
    晚上的肉，有著落了。
    顧飛拿出一個黑色的腰包，從裏麵直接抽出了十張紅色大鈔遞給老頭。
    “這是一千塊錢，你先拿著。”
    啥？
    一千塊錢？
    老頭有點懵“你、你給我這老些錢幹啥？”
    顧飛笑道“我很喜歡剛剛的石頭，想讓你帶我見一見你兒子，以後他腿傷好了，再去挖石頭，我想讓他第一個打電話給我，讓我去選。”
    原來是這樣。
    老頭聽到這話，臉上並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
    他旁邊的攤販本來看到那一千塊錢，都有些眼紅，聽到這話，卻又幸災樂禍笑了起來。
    “小夥子，那你主意就打錯了，他兒子不是腿斷了那麽簡單，是傷到了神經，醫生說他會高位截癱，下半輩子隻能躺在床上渡過了。”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醫生說他從胸口往下都不能動了，兩條胳膊倒是還能動的。”
    “哎，他兒子跟個廢人沒兩樣，不但腿廢了，心氣也沒了，聽說都自殺好幾回了。”
    老頭本來就蒼白的臉色，在聽到這些話後，變得更加慘白了。
    他顫抖著手，憤怒瞪向了那些攤販。
    “你們別、別胡說，我兒子會好，一定會好！”
    攤販們聞言更是哈哈大笑“好好好，一定會好。”
    “你跟我們發火有什麽用，又不是我們讓你兒子變成殘廢的。”
    顧飛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
    怪不得這老頭年紀都這麽大了，還出來擺攤。
    看來也是走投無路了。
    “那這樣吧，你帶我去見見你兒子，我安慰他幾句，說不定他就能想開了，而且，我還略懂一點醫術，可以順便幫你兒子看看腿。”
    “哎呦，那可太謝謝你了小夥子，你要真願意跟我去見見他，我這石頭不要錢送給你都成！”
    自從兒子被確診癱瘓，家裏為了給他治傷把錢都花光後。
    兒子的那些朋友全都不和他來往了。
    甚至，連他的女朋友都直接跑路了，連分手都沒說，就消失不見。
    能有個年輕人去看看他，至少說明還是有人關心他的。
    就算不能治病也沒關係。
    老頭當即收拾了攤位，推著小木車帶著顧飛往家裏走。
    都什麽年代了，再窮的攤販也有三輪車騎了，但這七十多歲的老人竟然還要推小木車，可見他家裏困難成什麽樣了。
    本來以為他推著小木車，應該挺近的，誰知道顧飛跟著老頭走了快一個小時，才來到一片城中村。
    “我們本來住樓上的，這不是為了給兒子看病，把樓房賣了，在這裏租了一套房子，哎，就這房子，都是我們求爺爺告奶奶才租下來的，人家房東一看我們一個快進棺材的老不死的，一個受了傷不能走路的，死活不願意租給我們。”
    說起這事兒，老頭唯有歎氣。
    就算是求來了一套房子，房東也隻租給了他們一年時間。
    且不說一年之後願不願意續租給他們了，就算是願意租，他們能不能掏出房租錢都不一定。
    這日子真不知道怎麽過下去。
    剛進屋，顧飛就聞到了一股非常難頂的酸臭味。
    在看到爐子上燒著的中藥後，就知道了這酸臭味的來源。
    “這是什麽藥？”
    都癱瘓了，還吃中藥？
    有用嗎？
    老頭歎氣“找了個中醫給開的藥方，實在沒辦法了，西藥吃不起啊，他就在屋裏。”
    說著他掀開簾子走進裏屋，就看到兒子跟個死人似的躺在床上，明明眼睛是睜著的，聽到他進來，聽到他說話，卻是一動不動，跟植物人一樣。
    “兒子，有人來看你啦。”
    跟兒子說話的時候，他語氣十分的溫柔。
    但兒子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顧飛走到床前看了小夥子一眼。
    小夥子瘦得隻剩皮包骨，眼神裏隻有死氣，看得出，變成癱子對他打擊很重，估計是已經沒有求生的意誌了。
    “兒子，兒子？”
    老頭叫了他幾聲，都不見他有所反應，不由尷尬看向了顧飛“他、他估計是沒睡醒。”
    沒睡醒能是這樣嗎？
    顧飛也沒拆穿，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小夥子的身旁。
    “大叔，他叫什麽？”
    “他叫丁順華，順溜的順，中華的華。”
    顧飛點點頭“丁順華，你老爸辛苦了一輩子，本以為好不容易把兒子養大，能養老享福了，結果迎來了這樣的噩耗，他都沒有被打倒，他都拖著七十多歲的身體出去擺攤掙錢，你還這麽年輕，還有大好的年華，你就這麽擺爛，你對得起你爸？”
    啥？
    老頭沒想到顧飛一張嘴就刺激兒子，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他整天什麽都不敢說，兒子都要鬧自殺。
    咋能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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