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和武藤的心髒，更是沉入了冰冷的深淵。
    他們比普通士兵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這不是普通的八路軍！
    絕對不是！
    一個可怕的念頭，幾乎在同一時刻，如同毒蛇般鑽進了兩人的腦海：
    “難道…這不是土八路？！”
    “是山城方麵的中央軍精銳？！他們在這裏設下了陷阱？！”
    “渡邊那個該死的蠢貨！他到底招惹了什麽恐怖的存在？！”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遏製，瘋狂滋生！
    他們看著天空中，又一架剛剛拉升起來，試圖高速俯衝投彈的九七式戰轟，被地麵預判了軌跡。
    一道耀眼的曳光精準地劃破長空！
    轟！
    炮彈直接命中了飛機的駕駛艙部位！
    那架飛機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最後的悲鳴，就在半空中猛然解體，化作一團更加巨大的火球和無數飛散的碎片！
    這如同神跡般精準的一擊，再次狠狠震撼了地麵上的所有人！
    也徹底澆滅了黑田和武藤心中最後一絲反攻的念頭，甚至連固守待援的勇氣都消失殆盡。
    航空隊完了！徹底指望不上了！
    再不跑，等對方騰出手來，集中那恐怖的地麵火力對付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在這一刻，隔著遙遠的山巒和硝煙，進行了一次無聲的對視。
    他們都從對方（想象中）那同樣驚駭的眼神裏，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唯一的選擇——逃！
    必須趁現在！
    趁著敵人的主要注意力還在天上！
    趁著還有機會！
    “撤退！！”
    幾乎是異口同聲，黑田和武藤用盡全身力氣，對著身邊的通訊兵聲嘶力竭地狂吼出來！
    “全速撤退！！”
    “向西南方向突圍！快！快！快！！！”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傳達下去。
    兩支幾分鍾前還氣勢洶洶、準備大開殺戒的鬼子援軍，此刻徹底被嚇破了膽，瞬間崩潰！
    他們不再顧及陣型，不再理會傷員，掉頭就跑，不顧一切地向著後方，向著他們認為安全的方向，瘋狂逃竄！
    天空中，最後一架拖著濃濃黑煙、搖搖欲墜的九七式戰鬥轟炸機，再也無法維持平衡。
    它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飛鳥，發出不甘的哀鳴，一頭栽向遠處的山巒。
    轟！
    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遙遙傳來，宣告著鬼子空中力量的徹底覆滅。
    短暫的死寂之後，王承柱所在的防空炮陣地上，瞬間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打下來了！全打下來了！”
    “幹得漂亮！柱子哥牛逼！”
    戰士們扔掉帽子，互相擁抱著，又蹦又跳，盡情宣泄著剛才高度緊張後劫後餘生的狂喜。
    王承柱站在指揮位置，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臉上混合著硝煙、塵土和汗水的汙漬。
    身體因為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而感到一陣陣疲憊，但他的眼神中，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自豪和興奮！
    他做到了！
    他指揮著這些“鐵疙瘩”，真的把小鬼子的飛機揍下來了！
    “都別愣著了！”王承柱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厲聲喝道。
    “立刻檢查炮管！清理炮膛！”
    “補充彈藥！隨時準備應對下一次空襲！”
    “各炮位保持警戒！不準鬆懈！”
    歡呼聲戛然而止，炮手們立刻收斂笑容，動作麻利地開始執行命令，陣地上再次恢複了緊張有序的戰備狀態。
    與此同時，葫蘆口兩側以及西、南兩翼的獨立團地麵陣地上，戰士們望著天空中緩緩飄落的飛機殘骸碎片，以及遠處山巒間升騰起的幾股黑煙，爆發出比防空陣地更加熱烈、更加瘋狂的歡呼！
    “贏了！我們打贏了！”
    “狗日的小鬼子飛機！讓你們再囂張！”
    “哈哈哈！太解氣了！咱們獨立團也有打飛機的大家夥了！”
    尤其是那些剛剛經曆過飛機轟鳴恐懼的新兵們，此刻臉上的蒼白早已被興奮的潮紅所取代。
    剛才那種來自天空的、令人窒息的無力感，此刻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家部隊那強悍火力的無限崇拜，是對勝利的無比渴望，是對未來戰鬥的堅定信念！
    恐懼一掃而空，士氣空前高漲！
    李雲龍站在高地上，看著戰士們歡呼雀躍的樣子，咧開大嘴，露出一口白牙。
    他狠狠一巴掌拍在旁邊同樣興奮不已的沈泉肩膀上，唾沫橫飛地吼道：“看見沒有！沈泉！”
    “老子就說！咱們獨立團，現在就是這麽硬氣！”
    “他娘的，鬼子飛機算個屁！照樣給它打下來！”
    沈泉被拍得一個趔趄，卻毫不在意，用力點頭，臉上同樣是抑製不住的激動：“是！團長！太他娘的過癮了！”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側翼警戒的偵察兵，連滾帶爬地飛奔而來，帽子都跑丟了。
    他跑到李雲龍麵前，甚至來不及敬禮，上氣不接下氣地嘶吼道：“團長！團長！”
    “西邊！南邊！那兩股小鬼子……都在往後跑！”
    “看那架勢，是想溜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李雲龍聞言，眼睛猛地一瞪，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下來。
    “跑？”
    他冷哼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殺氣。
    “來了還想走？問過老子手裏的槍答不答應了嗎？”
    “想得美！”
    他猛地轉身，對著身邊的通訊兵和傳令兵們吼道：“給老子傳令！”
    “二營！三營！立刻從兩翼給我包抄上去！給老子死死咬住他們的屁股！”
    “五營！六營！正麵給我跟進！壓上去！”
    “四營也上！給老子狠狠地打！一個也別想跑！”
    “告訴弟兄們！把剛才從小鬼子手裏繳獲的那些歪把子、擲彈筒，全都給老子用上！”
    “不用給老子省子彈！給老子狠狠地打！追著打！”
    “老子要讓這幫狗娘養的知道，進了我獨立團的地盤，就別想囫圇著出去！”
    命令如流水般下達，各個營的戰士們聞令而動，剛才打退空襲的興奮勁還沒過，追擊潰敵的命令更是讓他們嗷嗷叫著衝下了山坡。
    而此時，正在拚命逃竄的黑田大隊和武藤大隊，早已沒了來時的囂張氣焰。
    剛才那如同地獄般的炮火覆蓋和機槍掃射，以及天空中帝國飛機被輕易擊落的景象，徹底摧毀了他們的戰鬥意誌。
    士兵們丟盔棄甲，隻顧著埋頭狂奔，建製早已混亂不堪。
    慌不擇路之下，原本從西、南兩個方向潰退的兩支部隊，竟然稀裏糊塗地在一條狹窄的山穀中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