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幾處令人窒息的鬼子重機槍陣地被精準的炮火徹底摧毀，李家坡陣地上空彌漫的壓抑感仿佛瞬間被驅散了。
    一營長揮舞著手臂，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嘶啞：
    “弟兄們！鬼子的啞巴了！”
    “給老子狠狠地打！”
    “機槍！機槍！給老子往前壓！！”
    頃刻間，沉寂了片刻的771團陣地，再次爆發出猛烈的火力！
    沒有了那幾挺重機槍的側翼威脅和正麵壓製，戰士們膽氣更壯！
    十幾挺九二式重機槍和數十挺歪把子輕機槍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子彈形成的交叉火力網，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致命！
    戰士們探出工事，手中的步槍不斷噴吐著火舌，精準地射向那些試圖重新組織進攻的敵人。
    迫擊炮排也調整了射擊諸元，炮彈“咻咻”地落下，在鬼子和偽軍的人群中炸開一團團血肉模糊的煙花。
    山道上，剛剛被鬼子軍官逼著重新發起衝鋒的鬼子和偽軍，才衝出沒多遠，就一頭撞進了這片更加狂暴的鋼鐵風暴之中！
    衝在最前麵的偽軍，如同被狂風掃過的麥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們剛剛被鬼子督戰隊逼出來的勇氣，瞬間就被打得煙消雲散，再次陷入混亂，哭爹喊娘地試圖後退，卻又被身後的鬼子兵用槍托和刺刀逼著向前。
    鬼子兵的表現雖然頑強一些，但在失去了重火力掩護，又麵對著居高臨下、火力全開的八路軍陣地，也同樣寸步難行！
    不斷有鬼子兵被子彈擊中，慘叫著滾下山坡。
    爆炸的氣浪將他們掀翻在地。
    狹窄的山道，徹底變成了血肉磨坊。
    屍體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鮮血浸染了黃土，匯聚成一條條暗紅色的溪流。
    衝鋒，被打退。
    再衝鋒，再被打退！
    雙方的子彈如同不要錢一般傾瀉而出，炮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震得整個山穀都在嗡嗡作響。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每一寸土地，都在反複爭奪。
    每一秒鍾，都有生命在消逝。
    ……
    與此同時，距離李家坡戰場直線距離不過幾公裏的趙家莊。
    一座還算完好的磚瓦房的天台上。
    楚雲飛身著筆挺的國軍軍官製服，手持德製蔡司望遠鏡，麵色凝重地眺望著遠處李家坡方向升騰起的硝煙和隱約傳來的激烈槍炮聲。
    山風吹動著他的衣角，獵獵作響。
    參謀長方立功站在他身後一步遠的位置，臉上帶著明顯的憂慮。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勸道：
    “旅座！”
    “二戰區長官部已經三令五申，嚴令我們各部，絕不可擅自介入八路軍與日軍的衝突！”
    “上次在趙家裕，我們擅自出擊，已經違抗過一次軍令了！”
    方立功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後怕。
    “若不是……若不是國府那邊最後將這天大的功勞算在了咱們358旅頭上，恐怕您和我都得……”
    楚雲飛沒有回頭，隻是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方立功。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立功，你親自看看！”
    “看看李家坡那邊！”
    方立功接過望遠鏡，舉到眼前。
    遠處的戰場雖然模糊，但那密集的火光和爆炸的煙柱，以及隱約可見的雙方陣地輪廓，無不昭示著戰鬥的慘烈。
    楚雲飛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歎：
    “你看看！守在那裏的八路，頂多隻有一個團的兵力！甚至可能還不滿編！”
    “而進攻的鬼子，是獨立混成第九旅團的主力！至少一個步兵大隊，甚至更多！還裹挾著一個旅的偽軍！”
    “兵力如此懸殊，地勢雖然險要，但八路的裝備……哼，就算得了些補充，又能好到哪裏去？”
    方立功放下望遠鏡，皺著眉頭說道：
    “旅座，話雖如此，但您也看到了，山上的八路抵抗得異常頑強。”
    “小鬼子這次擺明了是要下死手，他們若是不拚命抵抗，隻有死路一條！自然是豁出去了！”
    “放屁！”
    楚雲飛猛地轉過身，厲聲打斷了方立功。
    “這些鬼子是衝著誰去的？是衝著他娘的獨立旅李雲龍去的！”
    “平安縣城周邊，誰不知道小鬼子恨李雲龍入骨？！”
    “你再仔細看看！現在在李家坡死守的，那是李雲龍的部隊嗎？！”
    “番號都不對！那是八路軍129師的771團！是程瞎子的部隊！”
    楚雲飛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敬佩。
    “他們完全可以保存實力，可以佯裝抵抗，甚至可以悄悄撤走，讓小鬼子直接去找李雲龍！等他們兩敗俱傷再出來收拾殘局！”
    “但是他們沒有！”
    “他們在用自己的命，在用一個主力團的鮮血，死死地拖住鬼子！給李雲龍爭取時間！分擔壓力！”
    “這叫什麽？這叫拚命！這叫義氣！”
    方立功被楚雲飛這番激動的話說得一愣，但還是硬著頭皮勸道：
    “旅座！話是這麽說，可他們畢竟都是八路軍，同屬一個陣營，相互策應支援，也是理所應當……”
    “而且，軍令如山！國府和閻長官那邊，都明確要求我們，不得與八路發生任何超出統戰範圍的聯係，更不能主動介入他們的戰鬥！”
    楚雲飛冷哼一聲，眼神決絕。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一揮手，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楚雲飛決心已下！”
    “部隊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動！”
    他盯著方立功，語氣變得異常冰冷：
    “方立功！你若是怕擔責任，怕受牽連，現在就可以離開！我楚雲飛絕不勉強！”
    “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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