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打過太多這種仗，踩著屍體走過血河。
    可即便如此，他們眼裏那股光還在——那是戰士才有的狠勁。
    “得留神。”朱貴接著說，“這城像個迷魂陣，敵人肯定要藏在裏麵，陰我們。”
    城牆下，隊伍在整裝。
    士兵們的臉五花八門——有嚇得發抖的，也有咬牙切齒等著報仇的。
    他們都明白，接下來的每一刻，都可能斷氣。
    可他們還是站出來了。
    為家，為國，為一口氣。
    朱貴看著這些兵，心裏猛地一揪。
    他知道，他們不是不怕，是壓著怕在往前走。
    這份硬氣，讓他眼眶發酸。
    “準備好了嗎？”他低聲問莎拉和李康。
    “準備好了，殿下。”
    兩人答得齊整，像一把刀劈出來的一樣。
    朱貴點點頭。
    他知道，這場街巷裏的惡戰，快到頭了。
    整條街已經成了修羅場。
    鎧甲相撞，刀出鞘，哀嚎四起，聲音擰成一首又壯烈又悲涼的戰歌。
    兩旁的老房子成了掩體，戰士貓著腰鑽來鑽去，找機會給敵人一記狠的。
    整個京城像個巨大棋盤，每一步都可能踩進死局。
    最讓人心碎的是，老百姓也被卷了進來。
    他們縮在屋角、地窖、破牆後，能躲多遠躲多遠。
    可炮彈不長眼，刀劍也不認人。
    有人就這麽沒了，連名字都沒人記得。
    還有些人沒了家，抱著孩子在窄巷裏晃蕩，眼神空空的，像丟了魂。
    更有些人連跑都懶得跑了，坐在廢墟裏，望著天，等著一箭把自己釘死。
    朱貴看到這些，心像被刀子一片片割著。
    他早知道打仗會死人。
    可眼前的慘狀，還是超出了他所有想象。 他從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滿眼都是混亂和駭人的慘狀，從沒感受過這般徹骨的無力與悲涼。
    他猛地扭頭望向莎拉和李康，眼神像燒紅的鐵塊，燙著一股不容動搖的決意。
    “不能再拖了，這仗必須停下來。我們要立刻找到凱特帝國的皇帝，當麵了結一切。”他聲音低沉，卻像雷在耳邊炸開。
    莎拉和李康沒說話，隻是點頭。他們懂朱貴的意思，也清楚眼下這局麵已無法回頭。
    眼前的血腥一幕幕閃過，誰也受不了了。
    他們知道，唯有終結這場戰爭，這座城市才能重新呼吸，那些被踩在戰火下的百姓，才有活路。
    朱貴“鏘”地抽出腰間的長劍，劍尖直指京城腹地，那座金頂閃亮的皇宮。
    他在紛亂的戰場中央大吼：“衝！目標——皇城！”
    碎石亂飛，塵土滾成團，整條街巷像是被撕裂的布條，喊殺聲、哀嚎聲混成一片震天的轟鳴。
    朱貴帶著他的隊伍，在城中一棟房、一條巷地死磕。每一處拐角都拚得你死我活，每道門後都藏著刀光血影。
    在這般煉獄裏，朱貴像換了個人——他不再猶豫，不再顧忌，隻為贏。
    鐵甲裹身，劍不離手，他一步向前，屍首便倒下一片。
    他的眼睛像刀子，掃過人群時仿佛能挖出埋伏和詭計；他的動作快得看不清，一劍封喉，幹脆利落，沒人敢正麵硬接。
    一次衝鋒，再衝鋒，敵人的陣線被他像剝皮一樣層層撕開。
    他在火光與濃煙中穿行，身影如同騰躍的黑龍，所到之處，隻剩殘垣斷壁。
    可隨著戰線推進，躲藏在街角的平民也一個個倒在了他的劍下。
    這些人隻是想逃命，想躲進地窖，想護住孩子。但在朱貴眼裏，他們擋了路，就是障礙。
    他揮劍時，手沒抖，心沒軟。
    眼中沒有哀嚎，沒有眼淚，隻有一條通往勝利的血路。
    莎拉和李康跟在後頭，望著他的背影，心口像是被石頭壓住。
    他們看見了，朱貴變了。為了贏，他竟能做到這種地步。
    “殿下……”
    莎拉輕聲喊了一句，腳下一動，想追上去攔他。但她又停下。
    現在的朱貴，耳朵裏聽不見勸，心裏隻裝著一個“勝”字。
    而此刻，朱貴正站在巷戰最前沿，長劍翻飛，火星四濺，眼底燃著一股近乎癲狂的執念。
    城裏頭的守軍也不是吃素的。雖說被壓得抬不起頭，但他們還沒認輸。
    背後是爹娘妻兒，是祖宗留下的地盤，他們寧死不退。
    每一棟老屋都成了堡壘，每條小道都成了生死線。
    他們把桌子、櫃子、石板全壘在街口，硬生生築起一道道擋牆。
    屋頂上，窗縫裏，閣樓暗角，全是弓手和火銃兵，箭如雨下，子彈貼著耳根呼嘯而過。
    凱特帝國的皇帝也沒逃。相反，他站到了風暴中心。
    金甲披身，手握禦劍，他站在皇宮前的高台上，親自指揮反擊。
    “火油準備好，準備點火！”他盯著城外密密麻麻的敵軍，語氣像冰渣子一樣冷。
    他派心腹帶騎兵繞到側翼，想突然殺出，打朱貴個措手不及。
    同時，他還不斷派人穿梭在城中，對百姓喊話，給守軍打氣。
    “隻要我們不垮，敵人就進不來！隻要心齊，京城就倒不了！”
    他的話順著風傳遍大街小巷，點燃了無數人心底那點快要熄滅的希望。
    可朱貴的猛攻一波接一波，守軍的防線終於開始崩裂。
    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讓士兵和百姓都快撐不住了。
    一名滿臉血汙的將領踉蹌著跑到皇帝麵前，聲音發顫：“陛下……弟兄們頂不住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緩緩搖頭：“沒退路了，死也得死在陣上。”
    就在這時，朱貴的軍隊又發起新一輪衝鋒……
    城裏的空氣像濕透的棉被，悶得人喘不過氣。那是焦土、血味和恐懼混在一起的氣息。
    幽深的巷子，低矮的破屋，仿佛都在低聲嗚咽，預告著即將到來的毀滅。
    麵對如潮水般的敵軍，城裏的軍民早已沒了鬥誌。
    店鋪關門，街上沒人走動，曾經熱鬧的集市如今鴉雀無聲。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疲憊，眼神空洞，抱著孩子縮在牆角，等著那一聲“破城”的號角。
    連守軍也士氣低迷。
    他們一次次衝鋒，一次次倒下，可敵人依舊往前壓。
    他們望著城外的火光，聽著城內的哭喊，心一點一點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