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空，繁星點點，明月高掛，四周幽暗孤寂。
    還能借著明亮的月光，模糊的看到遠方高低不平的山丘輪廓，夜景十分迷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草原晝夜溫差大，夜間氣溫很低。
    偶有冷風吹過，即便行人燃起篝火，也忍不住直打哆嗦。
    冷風冰涼，卻沒有申屠鋒的心冷，草原茫茫，卻沒有他們一行人的心迷茫。
    眼前不停搖曳的篝火，雖然燃燒正旺，卻沒有申屠鋒心中的怒火旺盛。
    雖說他的靈魂隻是占據著這副身體，可即便以一個旁人的目光來看待此事，也會憤怒。
    更何況，申屠鋒已經和這副身體的靈魂徹底融合，不分彼此。
    為什麽明明破了武泉城門，為何還帶兵退走？
    因為申屠鋒知道，他們的仇人並非是張懿，也不是城內的漢人百姓，他的仇人，在洛陽城！
    “兄長，我等究竟要去哪裏？草原廣闊，何處是我等的家？”
    申屠鋒看了一眼眼睛依舊泛紅的申屠鈞，並沒有開口回答。
    反倒是坐在他身邊的申屠鎧，咬牙瞪眼，殺氣騰騰的說道。
    “兄長，不如我等尋一個草原部落，直接滅了他們，搶了他們的領地和牛羊戰馬！”
    “不可！”
    “為何不可？！”
    看著一臉怒容，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申屠鎧，申屠錦也不甘示弱，瞪著眼睛回答道。
    “我等雖然被逐出大漢，但在草原部落的眼中，我等依舊是漢人！若是強占草原部落領地，那我等日後所麵臨的，將會是無休止的戰爭！一次戰鬥我等可以打贏，那十次呢？百次呢？我們有多少兵力可以消耗？！”
    申屠鎧聞言，表情一僵，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話語。
    “兄長，我等前往西涼如何？西涼有漢人，也有羌人，應該可以容下我等！即便西涼不容我等，那我等可以繼續向西，甚至前往西域，也不是不可！”
    “不可！”
    不等申屠鋒開口，申屠錦便領先一步，對著申屠鈞開口說道。
    “西涼雖然容納羌人，卻不會容納我等！西涼有重兵鎮守，若兄長帶兵前往，西涼各地太守郡尉，絕不會坐視不理！加之羌人好戰，極度排外，我等將寸步難行！至於西域，資源有限，苟活尚可，做強無望，又何談報仇？！”
    申屠鈞聞言，明知申屠錦說的有道理，可他還是憤怒的質問道。
    “這也去不得，那也去不得！那你說，我等能去哪裏？！難不成，真要投降鮮卑不成？！”
    申屠錦聞言並沒有生氣，反而是耐心的解釋道。
    “我等當然不會投降鮮卑，如今北、西、南，都去不得，我等隻能向東。據說，在遙遠的東北部，雖然冬季天氣寒冷，卻資源豐富，土地廣闊，且人煙稀少！不但沒有強敵，土地還大多無主！”
    說到此處，申屠錦轉頭看向申屠鋒，申屠鈞兄弟二人，也將視線看向申屠鋒，目光中滿是詢問之意。
    圍坐在四周的騎兵們，也圍了上來，等待申屠鋒做決定。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申屠鋒也不再保持沉默，他低頭沉吟了一番後，便對著眾人說道。
    “阿錦說的沒錯，我等的確不能向西，也不能盲目的占領草原部落！向東也沒錯，可東北的極寒之地，也不是我等的最終歸宿！”
    見三人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申屠鋒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說道。
    “如今已經是九月份，即便我等順利抵達東北沃地，時間也快進入十月份！我等如今，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寒冬降臨，冰封萬物，我等要如何應對？這也是為何東北沃地，土地肥沃，卻人煙稀少的原因！況且那裏人煙稀少，資源雖豐盛，我等也很難發展起來！”
    申屠鋒的一番話，聽的申屠錦麵露羞愧，他並沒有想的那麽深遠，隻考慮到了眼前。
    申屠鋒見狀，伸手拍了拍申屠錦的肩膀，對其投去了鼓勵的目光。
    感受到肩膀處的溫暖，申屠錦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羞愧之色，也隨之消失不見。
    “不知以兄長之意，我等應該何去何從？”
    “無他，扶餘耳！”
    “扶餘？！”
    申屠鋒說的輕描淡寫，申屠錦三人卻聽的皺起了眉頭。
    “沒錯，就是扶餘！”
    申屠鋒坐直了身體，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扶餘國地域廣闊，山林密布，河流交錯，擁有鐵礦無數，還有河套平原，土地肥沃，資源極其豐富！這是其一！”
    一句話說罷，申屠鋒又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二！扶餘國北鄰挹婁，南鄰高句麗，東接沃沮，西靠烏桓和遼東鮮卑！看似強敵環繞，實則穩若泰山！”
    “挹婁和沃沮，人口加起來不過十萬，可戰之兵不過數千，根本不足為懼！高句麗和烏桓是世仇，有烏桓牽製，高句麗不敢輕易動兵！烏桓同樣有遼東鮮卑牽製，也不敢出兵北上！”
    聽到此處，無論是申屠錦還是申屠鈞兄弟，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激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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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心情激動，可他們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老實的等著申屠鋒的下言。
    沒有讓三人久等，申屠鋒直接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一臉自信的說道。
    “其三！扶餘國人口近二十萬，但他們城低池淺，可戰之兵，最多不超過兩萬，還分散至扶餘各地，士兵的武器也粗製濫造，破之不難！”
    說到此處，申屠鋒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冷笑。
    “其四！扶餘國臨近幽州，若大漢內部有變，我等可以第一時間攻占幽州！若大漢沒有變故，我等可以穩坐扶餘，靜待時機！畢竟對於大漢來說，無論是烏桓還是高句麗，都是大漢之強敵！”
    聽到此處，申屠錦已經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直接接過話來，激動的說道。
    “若大漢一直沒有變故，我等安心發展，還可圖謀高句麗、沃沮、挹婁，乃至東部沿海的穢貘三韓，最終成為獨霸大漢東北部，可以和草原鮮卑分庭抗禮的龐然大物！”
    “沒錯！”
    申屠鋒給了申屠錦一個讚賞的眼神，又繼續說道。
    “這一戰，我等一定要打的漂亮，要以雷霆之勢，攻占扶餘國都，不給扶餘國兵力聚攏的機會！隻要占據扶餘國都，滅了扶餘王室，那扶餘國定矣！”
    “兄長，我軍若是攻破扶餘國都，那四方的扶餘大軍，會不會反抗？”
    申屠鋒聞言，看了一眼興奮之中，臉上還帶著些許憂色的申屠鈞，隨即一臉不屑的說道。
    “反抗？老子就怕他們不反抗！若是不反抗，他們怎麽會恐懼？怎麽會徹底臣服？！如果連區區扶餘都平定不了，我等還想著報仇？！幹脆投降鮮卑算了，還能混個婆娘，放羊牧馬了此殘生！”
    申屠鋒的話，聽的申屠鈞和一眾士兵漲紅了臉。
    同時，他們的心底，還燃起了熊熊火焰。
    沒錯，他們的敵人可是屹立了四百年的大漢朝廷。
    如果連攻打扶餘都畏首畏尾，那還不如放馬牧羊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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