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自責，越想越悲哀，越想越後悔，田豐忍不住仰天長歎道。
    “某田豐，真是耳聾眼瞎，這顆赤城忠心，都喂了狗啊！”
    田豐的長歎，引起了沮授和鍾繇二人的共鳴。
    二人也接連仰天長歎，老淚縱橫，臉上滿是悔意。
    “終於承認自己眼瞎了？終於知道你們的忠心都喂了狗了？！終於理解本首領為何冷血殘忍了？！”
    就在三人的心中，已經被悔意所填滿，不停的仰天長歎之時。
    一道滿是戲謔的笑聲，突然出現在田豐的耳畔。
    田豐猛地轉過頭，隻見申屠鋒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囚車前方。
    “大首領來了！！”
    “大首領，我們都在努力的開墾田地，等到明年秋收之時，我等一定能上交租借來的糧食！”
    “大首領，俺爹今日已經開墾了二畝良田了！俺也有幫忙……”
    ……
    申屠鋒的身影出現的一瞬間，在兩側圍觀的百姓，頓時沸騰了起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激動的笑容。
    田豐能看出來，百姓們臉上的笑容，都是發自真心的。
    百姓們對申屠鋒的擁戴，也沒有半點虛假。
    很難想象，申屠鋒才占領並州多久？二十天？！一個月？！
    並州百姓們，就能如此擁戴申屠鋒，不用做任何解釋，百姓們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麵對申屠鋒的詢問，田豐的眼眶瞬間紅了。
    他突然跪倒在囚車之中，眼中已經溢滿了淚水。
    “大首領……田豐……願降！”
    申屠鋒聞言，微微一笑，並沒有直接接受田豐的投降，而是笑著對其問道。
    “哦？！你可想通了？！不說我申屠鋒是外族了？！不說我申屠鋒是屠夫了？！”
    田豐聞言，頓時羞愧的滿臉通紅，他將自己的頭顱，貼在囚車的木板上，整個身體都跪伏在地。
    “大首領今日之言，讓田豐明白了，沉屙用猛藥，亂世需重典！一棵腐朽的大樹，想要延續下去，需忍痛去其根，折其新枝埋於土，才能重新長成參天大樹！大漢的禍亂根源，就是士族和那些屍位素餐，視百姓如芻狗的官員！”
    申屠鋒聞言，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燦爛。
    申屠鋒笑著來到囚車前方，右手金龍戟輕輕一揮，田豐的囚車，就被其輕易的砍碎。
    申屠鋒翻身下馬，親自將田豐扶下馬車。
    田豐見狀，淚水再次湧出眼眶，最後更是泣不成聲。
    申屠鋒見狀，伸手拍了拍田豐的肩膀，對其說道。
    “元晧不必如此！你能明白其中道理，本首領甚是欣慰！人的心都是肉長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本首領也不願意雙手染血，被人扣上屠夫的稱號！能攜美賞花，誰又願意金戈鐵馬？！”
    說到此處，申屠鋒的語氣，突然變得惆悵起來。
    “有些事情，必須要有人站起身來，接過這個重擔！如果人人都選擇沉默不語，逆來順受，那太陽一直會被陰雲所籠罩！同理，罪惡也需要有人來承擔！如果我華夏一族的天空，能萬裏無雲，那本首領將一切的罪惡都攬在身上，又如何？！”
    聽了申屠鋒的話後，不止是田豐，就連沮授和鍾繇二人，也被這句話衝擊的目瞪口呆。
    此時，三人不僅是理解了申屠鋒的做法，更是為他的魄力和胸襟，而感到震撼！
    沒錯，有些事情，的確需要有人來扛起這份責任，而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現如今，能扛起這份責任的，也隻有申屠鋒一人。
    華夏，代表了所有的炎黃子孫，即便是草原異族，說起來也是炎黃一脈。
    在華夏這兩個字麵前，大漢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申屠鋒有這等開天辟地的魄力，他們三人，又有什麽好猶豫的？！
    即便他們失敗了，背上了千古罵名，能如此轟轟烈烈的活一世，同樣快哉！
    “鍾繇！願意投降大首領！鍾繇會拚上這條命，用盡全力輔佐大首領，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鍾繇也願陪著大首領闖上一闖！”
    “沮授也願意投降大首領！大首領有如此誌向，沮授雖然不才，也願跟隨大首領同行！千古罵名而已，也算沮授一個！”
    沮授和鍾繇二人，陸續的跪倒在囚車之中。
    隻見二人的表情都十分嚴肅，看向申屠鋒的目光，也前所未有的鄭重。
    “哈哈哈……好好好！本首領前行的路，不會孤單了！”
    申屠鋒仰頭發出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笑聲之中充滿了無盡的暢快。
    笑了片刻後，申屠鋒拍馬來到二人的前方，隨意的揮舞兩擊，便擊碎了二人的囚車。
    申屠鋒伸出手，親自將二人扶下馬車。
    數十名暴君騎兵見狀，也跟著翻身下馬，將三人的族人盡數鬆綁。
    劫後餘生的喜悅，令三人的族人，喜極而泣。
    隻有體會到死亡的絕望，才能理解他們此時的喜悅。
    兩側的圍觀百姓見狀，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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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看到三人都投降於自家大首領，百姓們臉上的恨意和憤怒，也都緩緩消失。
    既然選擇投降自家大首領，那麽就是自家人了，自家人犯錯，當然可以原諒。
    剛剛那名拿石塊砸田豐的女童，此時也低下了頭。
    女童一雙肉嘟嘟的小手，也不停的擺弄著衣角，小臉滿是愧疚之色。
    不遠處的田豐，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隻見田豐麵帶笑容的來到了女童的身前，彎下腰，伸手撫摸著女童的額頭。
    “丫頭，不必自責，叔叔一點都不疼！你田叔叔還要多謝你呢，正是你扔出的那塊石頭，將叔叔砸醒了！”
    “真的嗎？”
    女童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一臉的呆萌。
    田豐聞言，微笑著點了點頭。
    女童見狀，突然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大眼睛忍不住瞟向了田豐那紅腫隆起的額頭。
    “剛剛阿小可是很用力的，怎麽會不疼呢？”
    看著女童一臉愁容，小臉都皺成了一團，田豐不由得失笑出聲。
    “叔叔真不疼，這個包啊，可不是你砸的，是叔叔自己不小心撞的！”
    一句話說完，田豐趕緊岔開話題，對著女童問道。
    “阿小？是你的小名嗎？你的名字，能否告訴叔叔？”
    名叫阿小的女童聞言，頓時小嘴一撇，眼眶突然紅了，隨後豆大的淚珠，從眼中滑落。
    “母親大人說，阿小剛出生不久，父親大人和兄長，就都去了城中大族家中做工，卻再也沒有回來！母親大人說，父親大人和兄長，再也回不來了！父親沒有給阿小取名字，母親大人就一直叫我阿小……嗚嗚……”
    一句話說完，女童便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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