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風吹起謝衡的衣袍，謝衡俯身下去手輕點在露珠上，指腹微微濕潤。
    見狀，等候了一整晚的慧持大師忙上前。
    一走近，慧持大師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想到做出如此輕鬆歡快動作的人，眼裏全是濃的化不開的偏執和冷意。
    “王爺？”慧持大師喊了一聲。
    謝衡循聲看去，眼裏的偏執盡消，通身都是睥睨的氣勢，彷佛高坐在天端，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壓迫。
    “有勞大師在此等候一晚。”謝衡笑道。
    慧持大師揉了揉自己發酸的眼睛，隻覺得此時此刻此人跟剛剛不同，彷佛換了一個人。
    意識到謝衡在有意偽裝收起剛剛那副樣子之後，不知為何慧持大師心底一驚。
    “老衲分內之事。”慧持大師收斂起心神答道。
    聞言，謝衡瞧了一眼慧持大師，道：“國師逝去多年，倒也是下的一盤好棋。”
    慧持大師突然意識到，師兄棋盤上最後一步棋走完了，棋盤迎來了新的執棋手。
    眺望著遠處重重疊疊的山巒，慧持大師開始迷惘了，此件事他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
    師兄當年固執己見，他勸不住。
    如今的林時，他也勸不走。
    仿佛又踏入了死局。
    “阿彌陀佛。”慧持大師對著謝衡雙手合十。
    說完後，慧持大師抬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謝衡，而後一言不發的往遠處叢林更密集的地方走去。
    謝衡瞧著落寞的背影，冷笑一聲：“倒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
    向來喜歡賴床的林時難得起了一個大早，穿戴整齊去找江寧，一路上哼著歡快的小曲。
    “我有一隻小毛驢，從來也——嗷！”
    林時抬頭瞧著撞上的人，瞧著那張熟悉的臉，拐了一個彎就想要開溜。
    謝衡一把抓住林時的手，笑道：“撞了本王還想跑？”
    “那你想幹什麽？怎麽我每次都撞到你，你沒有點自知之明的嗎？定是你走路不看路，不然為什麽我隻撞你，不撞別人啊？”
    說完一連串，林時覺得說話套公式就是快。
    小時候，福利院那些老師說：怎麽他們就是打你，不打其他人啊？還不是你有問題！‘
    現在就是我說：怎麽我就是撞你，不撞其他人啊？還不是你的錯！
    果然，福利院老師教他的東西就是好用！
    耶！
    我真聰明，學的真快！
    “對，都是本王的錯，本王不長眼睛撞到你了。”謝衡笑著認錯道。
    一聽謝衡這麽講，林時又覺得不舒坦，糾正道：“你應該罵我。”就像我當時頂嘴一樣，晚上還偷偷往那個打自己的人鞋子裏放癩蛤蟆。
    “好，那本王罵你，是你不長眼睛撞到了本王，都是你的錯！”謝衡又按著林時的意思改口道。
    聞言，林時頓時大怒：“全是我的錯！一個人能發生人撞人的事，還不是你的錯！”
    “那究竟是本王的錯，還是你的錯。你是想要本王認錯呢？還是想要本王指責你？”
    聽到這個問題，林時沉默了，覺得這是一個挺有深度也挺值得思考的問題。
    “喂！”林時一把推開都快把臉貼在他臉上的謝衡，怒道：“有話就好好說，貼這麽近幹嘛？”
    話音剛落，謝衡就往後退了兩步，道：“好，本王聽你的，不貼那麽近了。”
    這下子，林時懵圈了，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謝衡。
    不對勁！
    十分的不對勁！
    今天這個狗東西怎麽突然一下子變得人模狗樣了？
    還這麽聽話？
    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於是，林時伸出一個手指頭，問：“謝衡，這是幾根手指頭？”
    謝衡笑道：“一根。”
    聞言，林時伸出兩手指頭，問：“這又是幾根手指頭。”
    謝衡有些無奈的瞧著林時，配合道：“兩根。”
    林時撓了撓腦袋，再伸出三根另外三根手指頭，問：“現在是幾根手指頭。”
    瞧著把自己一隻手高高舉起散開手指頭的林時，謝衡低頭發出了一聲輕笑，道：“五根手指頭。”
    林時又攤開另外一隻手，道：“現在是多少根？”
    “十根。”謝衡答道。
    林時看著自己隻長了十根手指頭的兩隻手，低頭瞧了瞧剛剛穿上的靴子。
    “要把鞋襪脫掉，露出腳趾頭來考本王嗎？”
    說完，謝衡再也忍不住低頭發笑。
    瞧著笑得不亦樂乎的謝衡，林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推開擋道的謝衡道：“別擋路，我不跟你玩了。”
    謝衡順勢牽住林時推他的手，笑道：“本王瞧你剛剛逗本王的時候，玩的挺開心的啊？怎麽現在又說不開心？”
    “哪有？你眼睛有問題，看錯了。”林時嘴硬道。
    真的好好玩哦，這麽弱智的遊戲，謝衡這個狗東西居然能配合著一起玩下去，大概率是一個弱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狗東西是弱智的！
    “笑什麽？”謝衡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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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時立馬收斂起笑意，麵無表情道：“我沒笑！你冤枉我！”
    “好，你沒笑，是本王冤枉你。”謝衡深深注視著林時，寵溺道。
    聞言，林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想這話怎麽聽起來奇奇怪怪的。
    低頭瞧著被抓住的手，林時頓時舉起另外一隻手就重重拍下去：“滾，不許抓我！我又沒犯錯。”
    聞言，謝衡順勢放開了林時的手，舉起手來一把扯開林時頭上綁著歪歪扭扭的發帶。
    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頓時散開，整的林時像是從那個乞丐窩裏麵出來的。
    “謝衡！你這隻狗東西！”
    林時伸手就想要搶回自己頭上的發帶，卻不料謝衡往後退兩步高舉著發帶。
    他不夠高！
    他的手不夠長！
    意識到這一點，林時氣急敗壞道：“狗東西！”
    “坐那去，本王給你重新綁過，你這頭發一路上都不成樣子，今日本王是看不下去了。”謝衡調侃道。
    “看不下去，你就別看啊！”林時氣死了，自己起床辛辛苦苦綁上去的好不好！
    “本王給你綁，坐下去。”
    聞言，林時瞧著那比自己高的發帶，冷著臉問：“還我？”
    “不給。”謝衡笑道。
    林時：“……”
    狗東西！
    罵完，林時走到一旁坐下。
    謝衡走到林時背後，將那條扯下來黑色的發帶塞進自己懷裏，掏出了一條紅色的發帶。
    “沒有梳子！你待會綁出來的比我剛剛的還亂。”
    話音剛落，林時就察覺頭發好像被一把梳子梳過去了。
    林時：“……”
    “本王帶了。”
    謝衡今早一從山洞出來，就想起了林時，也想起林時那頂了一路亂糟糟的頭發，回房間拿了梳子和發帶直奔林時的廂房而來。
    林時：這是斷袖的喜好嗎？隨身帶梳子？
    看著眼前活蹦亂跳的人，謝衡借著捋頭發的動作碰了一下林時頸上的脈搏。
    跳動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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