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臨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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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明白,李經這是在公然調戲劉綽。
    郭四郎製止道:“殿下,劉學士有婚約在身,又是宮廷女官,此番怕是不妥吧!”
    要是劉綽以為敬皮杯就是換成牛皮羊皮的杯子喝酒,懵懵懂懂選了皮杯,中了李經的奸計。他以後可就沒臉見李德裕了。莫說是敬皮杯,就是飲個交杯酒,李二回來,也絕沒他的好果子吃啊。
    “不可!一會兒,你隻管叫價,我派人回去取錢就是了。咱們走!”他道。
    一眾紈絝起哄道:“唉,四郎,這是殿下跟劉學士的事,你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啊!”
    “是啊,劉學士女中豪傑,怕不是不敢了?”趙五郎激將道。
    李經身旁的陪侍娘子許是閣中正當紅的姑娘,她壯著膽子道:“殿下,您若想飲皮杯,妾身陪您便是了!”
    她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李經一個巴掌扇到了地上。
    “你算個什麽東西?這兒有你說話的份麽?”
    劉綽哼了一聲,這個人渣是怕姑娘家把敬皮杯是什麽東西給說出來吧?
    當她上輩子那麽多年電視劇都是白看的?
    她輕笑出聲,“建康郡王,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莫不是覺得自己很風趣?“
    李經毫無誠意笑道:“哎呀,是本王的錯,莫不是嚇到劉學士了?”
    “哪裏哪裏,下官豈是那等膽小之人?”劉綽起身道,“我這人做事喜歡先禮後兵。既然諸位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今日這禮的部分就到此結束。下回去給太子殿下請安,小臣定要向他請教敬皮杯是何意。說不得,還要讓建康郡王和趙、何二位郎君當著太子殿下的麵演示一番呢!最後一輪競價快開始了,我到樓下等諸位。下官告退!”
    聽到劉綽要跟太子殿下請教何為敬皮杯,李經一時間慌的不行。李誦教子極嚴,向來不許兒子們到風月場所走動。他也是這幾年趁著李誦身體差了,精力不濟,才敢偷偷跑出來玩的。
    劉綽沒幾步就走到了雅間門口。郭四郎也連忙起身跟上。
    “有本事你別告狀啊!”趙五郎見李經不說話了,臉色發白道。
    劉綽在門口停了停,笑道:“太子殿下乃是儲君,劉某身為臣子,此舉乃是進諫直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當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不過,諸位若知錯就改,從今夜的競價中退出,劉某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一二。”
    言畢,邁步出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還要在太子殿下麵前點出他們三人的名字來,要他們現場演示一番?
    三人中,何十一郎的腦子最慢,他自以為聰明道:“殿下,她聽到您的話,臉馬上就掛下來了,分明就知道什麽是敬皮杯!她一個閨閣千金,又是內文學館學士,若不是常到青樓走動是如何得知的?殿下,咱們正可以參她一個私德不修啊!”
    趙五郎氣道:“她是個女的,今夜咱們也在樓中,你是不是傻?”
    他剛以門蔭入仕,謀了個九品的小官當上。建康郡王也有虛職在身,隻有何十一郎無官一身輕。一旦捅到太子殿下麵前,何十一郎倒是能用“紈絝無知”四字便遮掩過去,他和郡王殿下可就慘了。
    李經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原本隻是想借機羞辱劉綽,卻沒想到會被她反將一軍。劉氏父女都屬太子一脈,背後有趙郡李氏撐腰,而且劉綽本人在聖人麵前也是說得上話的,不是隨便可以動的。
    “這個女人真是狡猾!”李經咬牙切齒道,他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場戲,竟然被劉綽輕易化解。
    另兩個人也是一臉的驚慌,何十一郎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如果劉綽真的去太子麵前揭發,他們恐怕都會有麻煩。
    “殿下,她不要臉麵,難道趙郡李氏也不要臉麵了?咱們不如告訴她,她若敢亂來,咱們就將她逛青樓的事告訴李吉甫,毀了她的婚事,看她還敢不敢!”
    逛青樓不算大罪過,但把劉綽當陪酒女對待問題可就大了。
    李經剛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聽到何十一郎的話,壓下去的火氣又重新竄了上來。
    他突然記起來,這貨跟舒王的關係了。
    聖人希望自己的孩子們兄友弟恭和睦相處,所以明麵上太子府的人並沒有徹底與舒王府的人斷了聯係。但若是讓太子知道他不止表麵上與舒王關係好,私底下也常跟舒王的人玩在一起,那可就麻煩了。
    “蠢貨,你給我閉嘴!”李經踹了身旁的何十一郎一腳道。
    劉綽是聰明人,沒有把事情做絕。她剛才的話,是在警告他,也是在給他一個台階下。隻要他退出今晚的競價,她就不會去太子麵前揭發此事。
    難道今晚就這麽算了?雖不知她為什麽那麽在乎梅香的開苞權,可實在是出口惡氣的大好機會啊!
    李經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很快又被理智所取代。他知道,不論是聖人還是太子都很喜歡劉綽,與她正麵衝突,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他雖然紈絝,但並不是傻子,知道什麽時候該進,什麽時候該退。現在應該先退出競價,不讓劉綽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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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就放過她。李經心道,但本王不會就這麽算了,劉綽,這個仇我記下了。
    “殿下,我們怎麽辦?”趙五郎緊張地問。
    “誰跟你我們?本王在這綺夢閣中隻是飲酒遣懷,可從未參與過什麽開苞夜競價。趙五,你與那劉綽早在上元節時就結下了梁子,莫以為本王不知道。她是東宮女官出身,本王也是東宮的人,你卻想借我的手報你的私仇?究竟是何居心?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自己把屁股擦幹淨。日後,若是膽敢牽扯到本王身上,自有你的好果子吃!”李經怒氣衝衝道。
    伺候他的內官適時道:“殿下,王妃身邊的宋女史一早報上來說,王妃娘娘的產期快到了,這幾日身子不舒服,下午特地召了太醫入府請脈。您要不要回去瞧瞧。”
    “守忠,你提醒得對,本王一玩起來,竟差點將正經事忘了。來啊,本王這就回府!”李經雖看起來怒氣未消,但還是伸開雙臂,讓內官們將衣服理了理,然後逃也似地離開了雅間。
    何十一郎本是跟李經一起來的。因為覺得和離的事丟人,他在家裏躲了幾個月,今日才出來逍遙。見李經要走,他馬上想要爬起來跟上。
    守忠居高臨下,笑看著起身起到半道上的趙五郎和何十一郎道:“二位郎君,這時候還是避嫌些好。你們要是也走了,那誰來接著競價啊!”
    沒一會兒,李經府上的人就走了個幹幹淨淨。
    而此時,劉綽和郭四郎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雅間。看著李經離去的背影,她的臉上帶著一絲輕鬆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已經解決了一半的危機。
    顧若蘭奇道:“綽姐姐,你怎麽知道建康郡王會走?”
    “建康郡王畢竟是皇族,城中誰不畏懼皇權?他若不走,一會兒我就是寫出好詞來,怕是也沒人敢買啊。”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趙五郎不會走,會接下這個爛攤子的?”
    “若是我從那邊離開後,他們便不再競價,一個個灰溜溜地走了,就太過丟人了!日後還有何顏麵在長安城中立足?郡王殿下又豈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事情本就是因趙五郎而起,他自然會將這口黑鍋再甩回去。”
    “你不是說何家那個十一郎也在麽?他為何也沒走?”
    “他跟我們倆之間的梁子,長安城中的勳貴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們倆都在,他自然也不好露怯。再說了,有他在,趙五郎與我們鬥氣的理由和資金不都更充足了?這是最好的結果。大家的腳都在泥地裏,誰也別說誰。這兩個紈絝,說到底靠的都是家中姻親,樓中之人對他們自身是沒什麽畏懼的。”
    “我懂了!綽姐姐真厲害!”
    “厲害什麽,現在隻不過讓建康郡王不插手了而已。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咱們還是要想法子籌錢的。”
    一旁的郭四郎自打見識了劉綽的怒懟眾紈絝後,就有些怕她了。看見圍著劉綽轉悠的顧若蘭,他心裏倒有些放心了。往日裏他們跟李德裕在一起玩,雖說是隻差幾個月的同齡人,可大家也是隱隱間便以他為首。
    這倆人還真是挺般配的,而他跟顧若蘭也挺合適的。
    想起上元節那日的風光無限,韋澳一聽到劉綽要寫詩,便有些激動,“弟妹,一會兒要寫什麽,你可想好了?你放心,若是那兩個混賬東西敢在外麵胡亂編排你,我跟四郎給你作證,替你向二郎解釋。”
    “無妨,此事我自會寫信告知二郎,他不會多想的!”劉綽自信道。
    “那若出了流言,我們替你向李家伯父解釋。”郭四郎道。
    “那就多謝二位郎君了!”
    競價最後一輪開始了,由柳大家親自主持,大家都聚到了一樓大堂,氣氛十分緊張。
    “柳大家,剛才不就是最後一輪了麽?怎麽又加了一輪競價?”有好事者問。
    “是啊,今夜的開苞價還不夠高麽?”
    柳大家微微一笑,道:“諸位,今夜梅香姑娘的競價,的確已經創下了綺夢閣近年來的新高。但無奈雙方爭執不下,我們也隻好再來一輪競價了。”
    說完,她看向劉綽道:“這位郎君你可要繼續出價?”
    “出!不過,柳大家,可否借閣中的筆墨一用?”
    “好!”
    很快就有人將筆墨送來鋪好。
    眾目睽睽之下,劉綽揮筆寫道: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梅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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