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去縣主府住上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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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門去,便是四位叔叔端坐在廳中用茶點。劉芳和虞姑父並上虞大郎夫妻兩個在跟夏氏說著什麽。
一見到劉綽,除了劉翁和夏氏外,屋中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劉冬當先開口道:“瞧瞧,說曹操曹操到,五娘子這不就回來了麽?哎呀,幾年不見,綽綽真是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了。賢侄女,我們這回可是專程來給你賀喜的!你如今飛黃騰達,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家的親戚啊!還記得我是你幾叔父不?”
“四叔父說笑了!”劉綽先向劉翁和夏氏見禮,又一一向其餘幾個長輩見禮。
劉敏當即道:“四弟說的什麽話!五娘子打小就是最懂禮數的,豈會做了縣主就不認咱們這些長輩了?她再大的官,再高的爵位,不還是我們劉家的女娘?”
虞姑父則道:“呀,咱們的明慧縣主回來了!誰能想到小時候那紮著倆個小辮子的小丫頭如今竟能成為陛下麵前的紅人啊!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聖人的麵呢,後生可畏啊,五娘子一會兒可要跟姑父好好說說宮裏的事兒!也讓我等開開眼界!”
劉芳親昵地拉起劉綽的手,“來,綽綽,到姑母這邊坐,讓姑母好好看看你。哎呀,母親,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我生的那幾個,怎麽就沒有一個能像綽綽這樣,又聰明又好看還有本事呢!”
她越看越覺得錯過了這樣一個有本事的兒媳可惜,忍下心中的懊悔,關切問道,“綽綽,你小小年紀卻要管那麽一大攤子的事,累不累?姑母告訴你,還是身體要緊,可別覺著年輕就不管不顧的忙。等上了年紀,再吃藥調理,有你後悔的。聽你祖母說,你這回去關中可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凡事啊,別太往前頭衝!”
劉綽笑著道:“勞姑母掛念,關中那次算是有驚無險。侄女以後會注意的。”
老二劉春向來麵冷話少,對大房因為劉綽的關係在宗族裏出風頭很是眼熱心酸,但如今他靠著冰務差事很是賺了一筆,兒子和女兒又都因為劉綽獲得了遠超其他幾房的助力。尤其是劉嫻,能嫁入國子祭酒家,以後她的兄弟姐妹都能沾光獲得實實在在的好處。他確是發自真心的得意和高興的。
但他又不想承認,如今二房的一切都是靠劉綽才得來的,便道:“父親,莫不是真讓當年那個給咱們選墳地的術士說對了?那塊地風水好,旺後生,三代之內定會出一個能振興家族的不世之才?您看,綽綽如今可是咱們劉家最有出息的一個孩子。才多大的年紀?就得封縣主!這都是祖宗庇佑的緣故啊!”
劉敏一聽,立馬抓住機會道:“是啊,二兄說的有理。綽綽雖聰慧,畢竟是個女娘,要在這麽小的年紀就飛黃騰達,得封縣主,可少不得祖宗們的庇佑。若不是當年六祖父棄筆從戎,哪會在明州紮根?若不是六房的人將李二郎帶去彭城,哪有後麵這些機緣?若不是跟李二郎定下婚約,大兄一家又如何能來到長安?不來到長安,又豈會有如今這番際遇?”
劉魁聽著聽著卻覺得話頭有些不對,他道:“兩位兄長,話不能這麽說。若說是祖宗庇佑自然是庇佑著我們所有人。綽綽能有今天的成就,更多的還是靠著她自己的努力。怎麽叫你們說的,好像咱們出了多少力似的!”
劉敏見弟弟非但不配合還拆台,冷哼道:“五弟,那時候你年紀小,不知道大師給咱們相看墳地風水的事。如今看來,這風水寶地的靈氣,怕不是五娘子一人就占了大半啊!另一個就是大郎,他能考中進士,足見也是得了祖宗偏愛的!”
劉綽忍不住蹙眉,還能這樣牽強附會呢?
“大郎自小讀書就刻苦認真,本就是幾個男孩裏最有文采的一個。這是隨了大兄,大兄不也是未到三十就中了進士麽?”
劉冬衝劉魁狠狠瞪了一眼,配合著劉敏道:“是啊老五,不是有句話叫才高八鬥麽?焉知咱們這塊風水寶地的靈氣不是五鬥到了五娘子身上去,三鬥到了珍哥兒身上去,其餘的孩子分剩下的那兩鬥?”
劉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冷笑道:“四叔,這樣的話以後可不要再說了。您這不是在咒咱們劉氏其餘的女娘郎君沒福分沒前程麽?”
“哪就沒福氣沒前程了?不是還有你麽?有你在還怕什麽?”劉冬被劉綽這話堵得滿臉通紅,尷尬地搓著手不道。
這時劉翁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打破僵局,“綽綽,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桃花塢去睡會兒,用飯的時候再過來就是。”
劉綽連忙起身告退。
待她離開,劉翁接著道:“老四,六郎還小,嬌兒又已經出嫁了,你是戶曹主事,如今你們四房的日子怕是最好過,哪有需要綽綽照顧的地方?難道你個做叔父的,還好意思讓侄女給你尋差事做?”
他看了看幾個巴不得要把劉綽一口吞下肚去的兒子,不滿道:“今日聚在一起本是高興的事,你們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作甚?我醜話說在前頭,從前你們大兄對你們的幫扶已經夠多了。如今既已分家,就各自管好自己家的事。綽綽能有今日的成就,她的眼力和見識不是尋常人可比的。咱們做長輩的,不能給她助力也就罷了,絕對不能成為她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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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您不能自己在長安享福了,就不管我們了啊。我們也是你們二老生的啊,怎能····”劉敏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劉翁打斷。
“老三,五郎如今在國子監算學館的功課極好,這就是綽綽給他安排的。他既不喜歡讀書,學個算賬的本事也能安身立命。將來他想回老家就回老家,想留長安,也得是他自己有那個本事才行。”
錢氏急忙道:“父親,五郎他自然是要留在長安的啊!便是咱們沒人,進不了什麽好衙門的戶曹,大兄家在城外還有那樣大一座莊園呢!用自家人管賬總比用外頭的人好吧?還有雲舒布莊的生意,如今也是越做越大,汴州二房的人都能跟著分一杯羹,沒道理咱們自家人卻連個骨頭都見不到吧?”
劉冬立時附和道:“是啊阿耶,三嫂說得對。就算已經分了家,可好歹都是您的子孫,您不能厚此薄彼啊。二兄管著彭城的冰務,可是得了不少好處的。要不他哪來的錢給三娘子置辦這樣好的嫁妝?再說了,綽綽如今做了縣主,以後咱們家郎君女娘們的婚嫁,若還是按照舊例來,豈不失了身份?”
夏氏覺得四兒子說得有理,劉坤總不好管了老二家的事,卻不管老三老四家的。
“冬兒,你到底想做什麽?可是有打算了?”
出發前各家都是怎麽著急忙慌地變賣家產,打算追隨劉坤一家在長安紮根久居的,在彭城根本不是秘密。
劉冬索性也不裝了,“母親,兒子有自知之明。東宮的差事我是幹不了,可我好歹也在咱們彭城的戶曹衙門裏幹了十幾年,冰務司的事還幹不了麽?綽綽是員外郎,上頭沒有主官,用誰不用誰,還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劉春冷笑,“四弟莫不是在說笑?冰務司沒有主官,可工部還有尚書和侍郎在啊,怎麽就成了綽綽一人說了算了?再說了,如今冰務司運轉良好,若無空缺,你是打算去頂了誰的職務?這不是上趕著給那些言官禦史遞把柄麽?”
劉冬立刻反唇相譏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也是,二兄自己賺得盆滿缽滿,哪裏會管我們的死活!”
劉敏並未降低音量的抱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時候充起懂事的來了?還是二兄會做人啊!”
冷氏從來就不是個忍氣吞聲的,她翻著白眼陰陽怪氣道:“綽綽幫嫻兒物色好婆家,那是她們小姐妹自己私底下感情好。換了旁人,可好意思到綽綽麵前提這事?再說了,許家看中了嫻兒,那是因為我們嫻兒溫柔貌美知書達禮,你們當換成你們家的女娘,許家也願意?”
她雖沒有指名道姓,錢氏卻是第一個破防的。
“二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從前嬌兒是跟五娘子起過齟齬,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如今她人都已經走了,你還拿這些話出來說是什麽意思?”她絲毫不讓地道,“我們自是比不得二兄有本事,可我們為了孩子們的前途著想,也想到長安來謀發展有錯麽?家裏頭這幾個小的,哪個成家立業不得花錢?我們手裏有錢,幫他們操辦的風光體麵些,綽綽這縣主的臉上也有光不是?我想這個道理,二兄應該最是懂得了吧?”
劉春氣得語塞,“你····”
錢氏將小十二拉到劉春麵前道:“咱們劉家那些未出閣的女娘,也想靠綽綽找個好婆家呢!還是說二兄能給我們馨兒找個跟國子祭酒家一樣好的婆家?”
張氏卻是更在意能不能賺大錢。
她早就設法打聽過了,雲舒布莊的店鋪掌櫃不是月月領工錢,而是直接能拿鋪子的兩成利,經營的越好賺得越多。
這回來長安的路上,她特地去逛了汴州和洛陽的店鋪。
每日的流水都十分可觀,雲舒布莊的夥計跟掌櫃的,那真的是拿命在賣布啊。
她就沒見過比劉綽出手更大方的東家。
於是,她不顧錢氏的憤怒,急忙補充道:“母親,除了冰務司的差事,還有布莊生意。郎君管理戶曹多年,從未出過紕漏。大兄事忙,有親叔父幫著五娘子管理布莊生意最合適不過了。尤其是洛陽和汴州那邊的店鋪,離得遠,不比在長安的鋪子能時時去查點,終歸是讓人不放心啊!”
夏氏很是心動,若是能讓其餘兒子也都住到長安來,時時在她眼前晃晃,倒也不是壞事。
她看向劉翁,“你看這事兒……”
“夠了,以後莫要再提此事。如今朝局波譎雲詭,凡事綽綽都有她自己的考量。能幫的,她自是會幫。但你們如此理所當然地讓她給你們安排肥差美差,哪裏還有半分長輩的樣子?冰務司之事需按章程來,不可隨意安插人手。至於布莊,也早就有合適之人在用。你們還是別好高騖遠,先幹好自己手裏的差事要緊!”
劉翁沉著臉,心中對幾個兒子的貪婪感到失望。
“馬上就是蓉兒和嫻兒的婚事了,在長安這段日子,你們一個個都給我安分守己一點。誰要是敢打著你們大兄和綽綽的名義在外頭招搖,給他們惹事,我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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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劉坤態度堅決,一時都不敢再多言語。
一個時辰後,下人來報飯菜已備好。眾人移至飯廳,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
吃飯間,氣氛果然變得極為融洽,仿佛之前的不愉快未曾發生過一般。
夾菜的夾菜,敬酒的敬酒。
劉芳拉著劉綽的手,不停地給她夾菜,一邊念叨著讓她多吃些補補身子。
劉綽笑著一一接受,偶爾回應幾句關於宮中之事。
飯後,眾人又閑聊片刻,便各自散去。
劉芳是劉翁和夏氏唯一的女兒,一家都住在老人院中。
剩下幾房的人則被安排到了新昌坊老宅去。
曹氏派了馬車相送。
劉冬一家和劉敏一家共乘一車。
車廂內,劉冬不滿道:“本以為,咱們剛從老家過來,再當著父親母親的麵提出來,無論如何五娘子都不敢回絕的。哪想到,阿耶竟親自幫著她擋人!難道他就隻有大兄和二兄兩個兒子,我們就不是親生的了?”
張氏附和道:“是啊,雖說分了家,可打斷骨頭連著筋。我們可是血脈至親,如今大兄和五娘子發達了,難道不該幫我們一把?”
錢氏道:“何況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又沒讓她塞我們進旁的衙門,冰務司不是她自己管的衙門麽?”
劉敏低聲咒罵,“老爺子還說自己不偏心。他現在眼裏隻有大兄一家,哪裏還有其他子孫?”
後一輛車中,劉春重重拍了一下大腿,聲音中帶著幾分怒意:“幫他們?他們配嗎?五娘子在老家的時候,她們是怎麽對她的?自己不招五娘子待見也是我們嫻兒的錯麽?如今見她有了些地位,就巴巴地跑來攀附!早幹什麽去了?還拿嫻兒的婚事來說項,嫻兒能得了許家郎君的喜歡,那是她自己的本事,真當許家是什麽貨色都能看上的?”
袁氏不想參與這個話題,隻小聲道:“真是奇怪,剛才三兄和四兄竟然沒有吵著要在安邑坊住下,繼續糾纏父親和母親,倒是舍得住到新昌坊去。”
冷氏哼了一聲,冷笑道:“住在安邑坊,等蓉兒和嫻兒的婚事一了,便是大兄和大嫂不好意思開口,父親也一定會親自開口攆人。住到新昌坊就不一樣了,本就是大兄多出來的宅子,沒準賴著賴著還真能就這麽住下去了!”
劉魁難得見到二嫂沒跟三嫂四嫂相爭,試探著問,“二嫂,你就沒想過要留在長安不回彭城了?”
劉春得意道:“急什麽?嫻兒既已經嫁到了許家,我們早晚是要來長安的。到時在離許家近點的地方買個院子豈不更好?我可不想跟那兩家擠在一個院子裏頭!”
或許是為了炫耀如今自家的日子好過,或許隻是出於待客禮儀,曹氏將陸續到達的親戚們都安排得極為妥帖。
婚期將至,高遠帶著劉宅家丁們極為利落地將門窗上的桃花紙全部換成了玻璃。
錢氏趴在新昌坊宅子中的玻璃窗戶上,看了又看,又羨慕又嫉妒,“三郎,如今你大伯家是真有錢啊,居然用琉璃糊窗戶!我瞧著,這像是上回五娘子從宮裏回來的時候得的賞賜。你們什麽時候也能讓阿娘住上這樣好的屋子啊!”
劉三郎道:“阿娘,這可不是陛下賞賜的。這琉璃是綽綽自己帶人燒製出來的。西市那家‘映月琉璃坊’的牌匾還是聖人親題的呢!聽說不止新昌坊這邊換了,安邑坊和縣主府的門窗也全都換了琉璃。等辦了婚宴,京中權貴見了這樣透亮的琉璃,定會排著隊搶購這‘明慧琉璃’!”
錢氏聽了這話,注意力卻全被縣主府幾個字給吸引了過去。
“三郎,她那縣主府你去看過麽?過幾天,汴州二房和明州六房的人就要到長安了。新昌坊這邊眼見得是不夠住的。要不你跟你新婦在這占著院子,我跟你阿耶去縣主府住上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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