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砸在身上，腦袋上。
    哪怕施顏頭上戴著頭盔，她仍舊感覺到腦袋一陣眩暈。
    她短暫地失去了幾分鍾的意識，等重新清醒過來時，感覺有人在自己身邊搬離壓在她身上的東西。
    “夫人，你怎麽樣了？”
    壓在她身上的東西已經全部清理，周圍的人擔憂地詢問。
    施顏回了神，看了眼被自己護在身下的兩個孩子。
    他們都已經昏迷過去。
    他們的小身板太弱小了，盡管有她護著，沒被重物砸到，但爆炸的震動還是震得他們受了傷。
    “小寶，小貝！”
    施顏驚慌失措，伸手去探他們的鼻息。
    還有氣息。
    但有氣息不代表沒有危險，施顏著急忙慌地想要站起來帶他們去檢查治療。
    “唔……”
    她才剛站到一半，身上傳來的疼痛讓人又跌了回去。
    剛才倒塌下來的雜物和磚頭都砸到她身上，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多虧了頭上戴著頭盔，否則被砸到腦袋，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夫人你別亂動，我們這就送你和小少爺小小姐去醫院。”
    周圍的人急忙扶住她。
    施顏催促道：“我沒事，先送小寶和小貝去醫院，快一點。”
    她側開身體，看著他們小心地把小寶小貝抱走。
    施顏站起身，轉身向身後看去。
    身後不遠處也有人圍著在挖掘。
    施顏看了眼小寶小貝被帶走的方向，沒有跟上去，跌跌撞撞地走向蕭妄所在的方向。
    蕭妄已經被挖出來，還翻了個身，仰躺在地上，但卻沒人敢動他，他身下暈染開一大灘血，臉上毫無血色，雙眼緊閉著。
    施顏身體一軟，跌跪在他身側，眼前一片模糊，都無法看清他的臉。
    施顏摘掉頭盔，沒了護目鏡的遮擋，可她還是看不清，不斷滲出來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聽到哭聲，蕭妄艱難地睜開眼，微微側頭看向身側。
    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別哭了，沒力氣哄你。”
    聲音有氣無力。
    他平時雖然也不會太大聲說話，但即便是低聲說話時，也是帶著無形的氣勢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施顏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哽咽著說道：“你能不能，不要死……”
    蕭妄隻是看著她，沒有回答。
    “答應我好不好？你答應我這個請求，以後我都不求你了……”
    蕭妄輕笑一聲，“哭起來難看死了，笑一個吧。”
    “我想看你笑。”
    施顏笑不出來。
    可看著蕭妄氣若遊絲的樣子，她拒絕不了他的要求。
    她抬手擦掉眼淚，艱難地擠出笑容，可眼淚和抽噎聲怎麽也止不住，又哭又笑，更難看了。
    聽到她這邊哭邊笑的聲音，蕭妄恍惚了一瞬，眼底情緒翻湧，喃喃道：“原來那晚，你在哭啊……”
    多年前的那晚，他以為她在戲弄他，還故意扯出一個毫不走心的謊言騙他，他說了很侮辱人的話，她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得床都在震動。
    那晚停電，黑暗埋藏了真相，讓耳朵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那時他隻覺得她的笑聲和平時不太一樣，他隻當是她笑得太大聲，聲音才有了變化。
    他被她笑得煩躁，罵了她就走了，走出很遠都還聽見她的笑聲。
    直到她徹底離開，直到再次見麵，知道她真的欠了八千億債務，他才知道那晚她沒有撒謊。
    她說出要八千億時顫抖的聲音，不是因為說謊而心虛，而是因為緊張和期盼。
    那時的她，是在向他求助。
    也是那五年裏，她唯一一次對他說了真話。
    可他卻辜負了她唯一一次的信任和期盼……
    身上的痛仿佛瞬間消失，全都轉移到了胸口。
    “咳咳……”
    蕭妄突然咳了兩聲，一口血嘔了出來。
    施顏慌亂地幫他擦血，哭著說道：“四哥，你堅持住，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蕭妄緩過來之後，伸手進口袋裏掏煙，可他卻連拿起煙的力氣都沒有。
    施顏撿起染了血的煙盒，幫他拿出一支煙和打火機。
    看蕭妄虛弱的樣子，她把煙叼進嘴裏，點燃。
    蕭妄靜靜地看著她，眼皮越來越重。
    施顏的手一直在抖，點了好幾次才把煙點燃，她慌亂地把煙遞到蕭妄嘴邊，卻發現他已經闔上眼睛。
    施顏鼻子一酸，她重新把煙頭叼進嘴裏，吸了一口，俯身，把煙渡進他口中，滾燙的淚珠滴到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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