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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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貝爾特裏斯銳利的目光和苛責的言語之下,台階之下半跪著的兩人好似這才發覺他們做了什麽愚昧至極的舉止,低伏著腦袋不敢抬起。
    一時間,這寬敞的謁見大廳沉默到能夠聽到變得急促起來的呼吸聲,而在如此的寂靜中,在無聲的顫抖中,半跪的一人鼓起了勇氣,他抬起了頭,迎著貝爾特裏斯那陰翳到宛如鷹鷲的銳利眼眸,金色的發絲在額頭上停止了顫抖,那張端正俊俏的麵龐也被強令著恢複常態,他激昂般的說道:
    “父王,是您給予了孩兒在監視森林之女的過程中便宜行事的權力,孩兒使用計謀對森林之女進行誣陷,是為了挑撥她與【翼之主】之間的矛盾,讓原本那依舊對森林之女抱有同情的神格者徹底倒向我們!孩兒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您的大業,我所做出的這般決定又何錯之有?!”
    聆聽著眼前子嗣鼓起勇氣訴說的話語,貝爾特裏斯卻並沒有為他的勇氣而感到欣慰,反而那原本就陰翳下來的眼眸變得愈發陰沉狠厲,在輕輕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調整好自身情緒後,他重新張開了眼睛,他用他那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擊打著王座的扶手,接著問道:
    “索瑞圖斯,我的子嗣,告訴我,你為何覺得我的大業需要你做出如此的決定?”
    台階下的精靈,索瑞圖斯,也就是之前以箭矢洞穿諾特身體的精靈在聆聽到父親的言語後,臉上流露出了明顯的喜色,好似為有如此的表現機會而感到欣喜一般,他馬上回答道:
    “理由很簡單,因為哪怕早在百年前那位倒行逆施的先任森之王伏誅於您的手筆之下,哪怕在您統禦森之國的百年治下整個國家得到了複興,哪怕您立下了如此的功績,得到了無數森之國子民的擁戴,可作為森之國支柱的那兩名神格者卻是未曾真正向您宣誓效忠,聽您調遣。
    他們依舊是固執的堅守那早在三百年前就因為那場災厄應當破碎的傳統,他們依舊固執的認為您必須要和公認的森林之女結成姻親,最次也得要得到森林之女的認可,才真正認可您成為真正的森之王,他們渾然不顧那所謂的森林之女早已困守於【流放之塔】的現實,依舊抱有那一分不切實際的幻想。
    而又因為他們展露出這種模糊不清的態度,讓那些對您仇視,被您清洗的殘存前朝逆黨看到了一絲希望,讓他們覺得他們的敵人隻有您一人而已,讓他們覺得隻要將您殺掉,那麽兩位神格者便會再次擁簇那位森林之女登基,在這百年間的數次謀逆事件便因此而生!
    雖說這些年來,在您的英明治理之下,麵對森之國的大勢,那兩位神格者也漸漸開始向您靠攏,一定程度上開始聆聽您的命令,那謀逆的力量被接連的削弱了,可在如今這魔人壓境的危機時代,他們向您的這點靠攏還不夠,森之國的力量未曾被徹底整合,您若想完成您的大業,您和森之國都需要讓他們徹底成為您的手足。
    之所以出現這麽多事情的緣故還是因為森林之女的存在,這讓他們抱有不應有的幻想,而因為森林之女是受【大聖靈】賜福的存在,我們不能將她殺死,既然如此,那麽,我們便需要戳破這份宛如泡沫般的虛無幻想,挑撥神格者與森林之女之間的關係,殺死那名或許和【翼之主】有所淵源的人類便是如此規劃下的開始!接下來......”
    “夠了!”
    在索瑞圖斯激情澎湃的向他的父親講述他心中宏偉藍圖的時候,貝爾特裏斯卻是冷冷的打斷了他,隨後,貝爾特裏斯看著子嗣那激情不減的眼眸,接著冷聲問道:
    “我知曉了你的謀劃,那麽,我問你,你是如何確保一切都順著你的規劃行進?在你將那名已然停止呼吸的人類拋入【塔】的附近後,你為何認為森林之女會對這被突然拋擲而來的屍體選擇視而不見,會放任他的屍體被那片森林的魔獸分食,你認為你如此毀屍滅跡的手段會被她視而不見嗎?”
    索瑞圖斯隨即答道:
    “森林之女會捏造偽軀,將其投影到森之國的各種遊蕩,追蹤她的信號,監視她的舉止便是我們作為監視者的任務,而在十年間,根據我們觀察偵測到的情報,森林之女的偽軀會在夕陽即將落下的捏造,隨即再在清晨太陽升起後消弭。
    依照著對【塔】補充物資的人員證詞,其他時間森林之女都會在她的臥室中睡覺或者閱讀,她很少直接關注【塔】外,我所選擇的時間便是這個她應當睡眠或閱讀的時間點,而且為了避免被早起的她發現,我在將已然停止呼吸的人類扔到【塔】外後便馬上離開了。
    況且哪怕她發現了那具屍體又能如何?依照著對【塔】補充物資的人員證詞,在這長達百年的囚禁裏,森林之女早已展露出一副對一切事物漠視的態度,而且性情也變得殘虐無比。
    物資補充人員早在五年前開始便經常碰見【塔】的防禦法陣被撤下的情況,而當他們進入大廳後,便發現殷弘色的破碎血肉布滿了大廳,而森林之女本人則是沐浴在這鮮血與碎肉之中,臉上又露出無比殘酷的笑容,依照記錄,如此的事件都發生了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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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情況下,我並不認為經曆了長久囚禁,變得殘忍冷酷的森林之女會選擇邁出【塔】,然後再扒拉一具不知從何而來的人類屍體!而且,哪怕那名人類的屍體最終沒有被魔獸所分食,就森林之女那漠然的姿態,我認為她會不加辯解的不屑於我們的誣陷,而後這便正中我們下懷。”
    聽著索瑞圖斯如此有理有據的長篇論證,貝爾特裏斯那原本有意鬆弛下來的眉頭卻再次不由緊皺起來,眼中的寒芒愈盛,隨後,他繼續問道:
    “你為何認為【翼之主】會相信你如此蹩腳的說辭?你如何讓他相信是那名和他可能有些淵源的人類邁過了如此遙遠的距離來到了【塔】的周圍,隨後又被森林之女殺死?”
    而索瑞圖斯則是答道:
    “就如我所上呈的那份報告所言,若是那名人類所言說的同伴未曾到來,那麽便當做無事發生,而若是那名人類所言說的同伴真的到來,而且還與我們進行交涉,同時真的和【翼之主】牽扯上關係,那麽,我便適時的透露情況。
    說我在監視森林之女偽軀的過程中來到了【塔】的周遭清剿魔獸的時候,意外從魔獸的巢穴中得到了那柄所謂的黑獅之劍,模糊化的給予情報,對他們進行誤導。”
    在如此完全的將自己的想法講述完全後,索瑞圖斯便再次低下了頭,臉上的笑意卻是完全的止不住,好似在等候父親對他如此判斷的嘉獎,可是,在王座之上,貝爾特裏斯卻是在他看不見的時候搖了搖頭,不滿的說道:
    “這種小聰明實在是漏洞頻出。”
    在聽到出乎預料的回答後,索瑞圖斯猛地抬起了頭,隨後,他便看到貝爾特裏斯仍舊在陰翳的俯視著他,譏諷般的說道:
    “看來在你誕下的八十年間,你未曾對神格者的力量有真正的理解,尤其是對那位【翼之主】更是可以稱得上一無所知,先不論你那未曾做絕,仍留有一分餘地的可笑誣陷,哪怕你的誣陷做的真的盡善盡美,在動了真格的翼之主麵前,謊言無所遁形,隻要直視他的雙眼,你那蹩腳的謊言、你這薄弱的意誌會馬上不攻自破。
    哪怕他未曾動用他的力量,單以他在千年間積累的閱曆,給予他一些情報,他便會一眼識破你的那些心思,之所以你會有著如此的妄想,也還是因為你將神格者視作了那些會被你的謊言和小伎倆耍的團團轉的凡人了。”
    “我.......”
    聆聽著這來自於貝爾特裏斯這突如而來的譏諷與打擊,索瑞圖斯剛想要辯解些什麽,可是在貝爾特裏斯那陰翳的眼眸之下,他又喪失了辯解的勇氣,低垂著頭,緊咬著牙齒。
    看著如此的索瑞圖斯,貝爾特裏斯一時間好似喪失了興趣一般,頭也不抬,繼續觀看著手中報告的說著:
    “就當作這一切什麽都沒有發生,在過了這一晚後,你們便將這一切事情都給忘掉。”
    隨後,又抬起頭,看向了此刻依舊半跪在台階下的兩人,吩咐道:
    “奧蘭蒂斯,你應當還記得那處營寨的位置吧?現在便派人去把那座傳送法陣毀掉,接著再領鞭刑二十,這是你沒能製止住索瑞圖斯愚行的處罰,而索瑞圖斯,你鞭刑五十,這是你貿然惹出如此事端的處分,隨後,你們便不須負責西南部區域的事務,今晚起即刻向東北部轉移吧。”
    “是。”
    “嘖!是!”
    台階之下的奧蘭蒂斯平靜的接受了,而索瑞圖斯卻是在不滿的嘖聲後應答了,而貝爾特裏斯卻也沒有忽視掉這份不滿,他抬起了頭來,看向索瑞圖斯說道:
    “索瑞圖斯,吾之子嗣,你好像對我的決定有些不滿?”
    而對此,索瑞圖斯卻是壓抑下了那份不滿,可依舊咬牙切齒的說道:
    “沒有。”
    在歎了口氣後,坐在王座之上的貝爾特裏斯則是仰起了頭,一邊用細長的手指敲擊著扶手,一邊看著上方被白色魔術光照耀的閃爍的天花板,繼續說道:
    “在博弈場上,陰謀是弱勢方的特權,因為隻有兵行險招,在力量對比上處於弱勢的一方才有取勝的可能性,而強勢方所需使用的並非是陰謀,其應為的是陽謀,要大大方方的行動,匯聚所有可以匯聚的力量,凝聚所有可以凝聚的人心,造出不可逆轉的壓頂之勢碾壓而過才是強勢方應有之態,才是王應有的舉止,若是使用陰謀,反倒容易寒了人心。
    索瑞圖斯,吾之子嗣啊,你要在心中仔細品讀為父所講述的話語,在如此多事之秋,我等並未處於劣態,便當以王道、以陽謀行事,若行以陰謀詭計反倒容易惹火燒身,最終導致全盤皆輸。”
    在如此言語後,索瑞圖斯抬起了頭,看向了依舊抬著頭看向天花板的父親,接著,貝爾特裏斯將目光看向了他,眼中滿是複雜之色,隻是索瑞圖斯能夠清楚的感覺得到,那目光雖說是在看著他,可實際上父親卻好似並非是在看他。
    就在如此惴惴不安的等候之際,索瑞圖斯能夠清楚的看到貝爾特裏斯的臉上露出了些微苦澀的笑意,隨即,那雙藍色的眼眸這次真正看向了他,隻是,這時的目光卻冰冷了起來,接著冷冷的說道:
    “在原先的鞭刑五十上再加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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