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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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聆聽著這個突兀的消息,蕾貝卡一時之間隻覺自己愚鈍的頭腦無法理解【翼之主】所說的話語,第一時間,相較於思考這個情報的準確性,她覺得應當是自己聽錯了。
    畢竟在兩天前諾特才被送進去那座【塔】裏,和那位所謂王女的接觸也不過是這麽短暫的時間,而雖說那位被囚禁了上百年,可其畢竟身為王女,也應當是有些屬於自己的矜持,應當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應當是自己聽錯了,【翼之主】方才應當是什麽話都沒有說,應當是自己被伊芙琳那個笨蛋的糟糕睡相折磨的精神壓力稍大了些,有點幻聽了
    因而,在【翼之主】麵前,蕾貝卡稍稍收斂起了剛剛的失態,嘴角揚起禮節性的恰當笑容問道
    “抱歉,【翼之主】閣下,方才您是有說過什麽嗎?”
    可【翼之主】臉上那抹微妙的、仿佛憋著笑的神情絲毫未變,他無情地打破了她的僥幸
    “我說,諾特他…恐怕已經成為那位王女的‘男寵’了。”
    當【翼之主】再次重複後,蕾貝卡便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她的麵容扭曲,聲音陡然拔高的厲聲質問
    “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你們不是說隻是在這段時間內將諾特視作‘變量’嗎?!怎麽會出現這種事情?!諾特又怎麽會成為那位王女的男寵?!難道說你們想強製將諾特扣留至此嗎?!”
    蕾貝卡的話語恍若連珠炮般質問著【翼之主】,隻是,麵對她的這番質問,【翼之主】的臉上卻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嘛,這隻是個玩笑罷了。”
    目視著【翼之主】麵龐之上那突兀的變化,再回想他之前掌控一切的神態,蕾貝卡發覺自己可能真的被他耍了,一時間,她心中翻騰的怒火頓時泄了大半,隻是她仍舊憋著火、咬著牙、壓低著聲音質問道
    “諾特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時,【翼之主】的麵色才恢複如常,正色道
    “在昨天晚上,我的一條內線傳來匯報,她鼓動王女謀逆攝政的計劃,又一次的落空了,這一次,她又一次的重複著和其他謀逆者相近的陳詞濫調,而那位王女回絕她的理由也同樣是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陳詞濫調,屬於是彼此彼此。
    本來這不過是又一次乏善可陳、毫無進展的無趣嚐試,可這一次相較於之前卻增添了新的變化,當王女強硬的否決謀逆之事後,好似是為了讓內線徹底死心一般,王女竟然聲稱其已然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宿,得到了最珍貴的禮物”
    他頓了頓,蕾貝卡的心猛地揪緊。
    “接著,王女便拉開了她的床幔,而躺在裏麵的,正是諾特。”
    “什麽情況?!”蕾貝卡失聲打斷。
    “諾特怎麽會躺在她的床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麵對這突兀的打斷,【翼之主】則無奈地歎了口氣
    “先等我說完。在王女好似展露珍寶般的將諾特暴露在內線眼前後,諾特聲音發顫地否認,可王女卻是展露出一副親昵的姿態,控告著他的‘始亂終棄’,並傾訴著她對他的癡情,宣稱諾特是屬於她的所有物,接著,她當著內線的麵,直接躺回床上,依偎著諾特,並訴說著彼此的未來隻有彼此的情話。”
    蕾貝卡聽得拳頭緊握,可【翼之主】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接著,那位內線對諾特這個突兀占據了王女心神的家夥動了殺心,王女則在輕易將之壓製後講述著諾特對她的重要性,且訴說著若是膽敢傷害諾特,她便會對所有牽連之人進行血腥的報複,最後她便把那位內線給放走了,讓那位內線將王女之前所說的一切轉述給所有謀逆者。”
    聆聽著【翼之主】的敘述,蕾貝卡最開始先是氣憤的咬牙切齒,因為哪怕到如今為止,她還沒有和諾特躺在同一張床上彼此依偎過!而且她更無法忍受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突兀的將諾特從她的身邊奪走!不論那家夥是伊莎瑞爾,還是如今的這位王女,她都是無法容忍!
    但憤怒之餘,一絲異樣感逐漸浮上她的心頭。畢竟如今的諾特應當是屬於重傷到難以動彈的地步,屬於是無法主動做些什麽,根據諾特身處在那位王女大床上的情報可知說明是那位王女是在對諾特進行照顧。
    而除非諾特之前便與那位王女有什麽淵源,否則如此短暫的時間裏他們之間是絕對不可能有多少深交,更遑論如今故意在他人麵前所展露出的深沉愛意了,哪怕那位王女內心良善潔白到一塵不染,是個純潔到可以被輕易誘騙的小姑娘也難以做到如此的地步。
    同時,依照著之前所得到的情報,那位王女屬於是百年間一直困頓於自己的心傷,走不出自己內心的藩籬,同時之前也是有過諸多殘酷血腥之舉,可哪怕這種情況卻也因為她特殊的身份,大量的精靈尊崇著她,期冀她可以揭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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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種家夥,關於她照顧諾特的理由,蕾貝卡隻能想到一種可能性
    “看來那位王女是把諾特當作反抗你們騷擾的擋箭牌了。”她戲謔地低語道。
    “她這是以她‘心有所屬’為由,抗拒你們妄圖將她拉入謀逆之事的漩渦。”
    對於蕾貝卡的猜測,【翼之主】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笑容
    “你說的很對,我也是這麽猜測的,畢竟如今的她還是沒有真正從百年前的那場噩夢中掙脫出來,這種情況下被逼的太緊了無非兩種結果一種是自暴自棄的放棄選擇接受、隨後被眾人推著隨波逐流;另一種則是想盡一切辦法的來進行抗拒,攥緊一切可以用的理由。
    當然,還有第三種堪稱奇跡的可能——那便是她在這種極致的壓力中突然頓悟了,認清了自己的職責與使命,隨後坦蕩的做著自己應當做的事情。隻是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正常來說想要有這種可能性,那就得想一個辦法讓她自己從那場噩夢中掙脫出來。”
    蕾貝卡本想說,既然諾特成為了王女抗拒的擋箭牌,那麽讓自己和伊芙琳現在把諾特帶走就好了,這樣那位王女就少了一個抗拒的理由了,可在【翼之主】這番透徹且別有意味的話語說出後,蕾貝卡發現自己被卡住了詞,所以她隻得微微皺眉道
    “既然你都已經看的這麽透徹了,那為什麽不對症下藥的進行應對,而是進行現在這種機率堪稱渺茫的嚐試?”
    對於蕾貝卡的再次質疑,【翼之主】稍稍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因為,我們其實也實屬別無他法,若是這位王女是一個普通的精靈,那麽辦法其實很多,可她卻是森之國建立以來最有天賦的森林之女之一,在百年前她還未徹底成長起來之前,她便可以輕易洞察一個人內心的情緒偏向,在如今,百年後,我們更是難以預料她的讀心能力成長到了什麽地步。”
    【翼之主】目光深沉
    對於這種可以輕易覺察他人內心的人而言,他們最忌諱的便是隱瞞和矯作,最有用的便是真誠,所以我們便讓那些內心誠摯之人前往,但在那場噩夢發生之時,哪怕貴為王女的她早已接受了遠超常人的教育,擁有超越同齡人的堅韌精神,可當時的她畢竟也才隻有十歲,內心十分的稚嫩脆弱,而且非常的善良溫和。
    經曆了那場政變後,在目視著無數鮮血的橫流後,她內心的創傷更是難以言喻的龐大,若讓和政變無關聯的人前往,便會讓她心有芥蒂,不願牽連或是不願相信,但若讓昔日和她關係密切的人前往,那便又極易勾起她關於精神創傷的回憶,讓她愈發抗拒。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幾乎是無人可用。”
    【翼之主】語氣沉重
    “我們隻能默默放任著、默默支持著那些謀逆者對王女一次又一次的勸說,期冀著在長久的嚐試中可以對她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期冀在這番長久的嚐試中有奇跡發生。”
    隻是,對於【翼之主】的這番說辭,蕾貝卡卻是再次皺眉反駁道
    “不對,事情並非是如你所說的這般無可奈何,其實應當還有其他的辦法,完全可以讓一個有著足夠分量的人去支持她,哪怕她不願接受現實也要強行拉著她往前走,同時在前進的路途之上不斷鼓勵著她、堅定的支持著她、忠誠的輔佐著她,以如此的形式來打破她內心的藩籬
    這不過是我臨時想到的一種辦法,以你神格者的智慧、力量,還有所掌握的資源,能夠想到的辦法、所能夠做到的事情應當更多吧?”
    可麵對著蕾貝卡的這番質疑,【翼之主】卻是再次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後眼神稍稍飄忽了起來
    “你說的很對,你的辦法確實是可以改變她,隻是,森之國之中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寥寥無幾,因為王女可是最有天賦的森林之女啊,若是她執意抗拒,她可以以她那可怕的力量輕易的將他人碾碎。
    對於多數人而言,如此的嚐試不過是找死罷了,已經有好幾個案例如此嚐試驗證過了,他們皆死於失控的她手,除去給她的內心撕開一道又一道的裂口,讓寶貴的生命消亡之外其實並沒有多少改變。”
    這時,他的語氣又帶上了一絲冷酷的現實
    “而對於能做到的人而言,比如我,比如大祭司,比如其他人,我們又因為各自身份立場的不同而無法做出如此的行動,說一句略顯殘酷的話語,我們所需守護的是森之國的存續,而非是一個小姑娘的內心,若她能突破自我,我們自當輔佐,可若她無法做到,我們無意冒險。”
    聆聽著【翼之主】這殘酷的話語,蕾貝卡還是不由語塞,但很快的,她又好似想到了些什麽,她緊盯著【翼之主】,再次皺起眉頭質問道
    “所以,諾特的存在便是你們所謂的一次投石問路的嚐試,關於他是否能夠如我所說那般撬動她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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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翼之主】再次笑了笑,點了點頭
    “沒錯,我的想法確實是如你所想的那般,反正以精靈進行嚐試已經失敗了無數次,偶爾以人類進行一番嚐試,雖說成功的機會可能更加渺茫,但不試試又怎麽能夠知道最終會不會發生奇跡?”
    聽著【翼之主】的話語,蕾貝卡的心中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情感,其中包含了被看輕的憤怒,還有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焦躁,以及更多更多紛雜繁複的情緒
    “那若是直到前線的戰事結束,王女依舊未曾做出改變,可她依舊強占諾特作為她的擋箭牌呢?!”
    “那時我便會出手,強製將他帶離,這種防護的強製剝離也可以促進改變的出現,雖說我們也並不知曉改變是好是壞。”
    “那若當戰事結束後,她剛好發生改變呢,同時要求諾特留在她的身邊呢?!”
    “到時那邊請你們多滯留一段時日了,請你們移步王女身邊輔佐她。這……也是為了諾特的安全。”
    “那若是真的當一切結束了,謀逆成功了,最後真的如你所說,王女強製留下諾特作為她的男寵呢?!”
    “到時,我會盡力進行勸說斡旋,隻是,最終結果如何還是看諾特在王女心中的分量,還有到時你們幾人之間的交涉結果,不過,我是會盡可能的站在你們這邊的,可若是到時森之王有命,我也是無能為力。”
    一番連珠炮似的交鋒下來,蕾貝卡隻覺牙根癢得厲害,恨恨地磨著牙。
    在她憤懣之際,【翼之主】卻又語重心長地補充
    “要相信諾特,要相信你的同伴啊。”
    隨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話鋒一轉
    “對了,我此次前來除去向你們轉告諾特的消息之外,其實還要再告知你們一件事情,根據我們所獲悉的情報,如今【萬獸】正滯留於【鏡像】的領地,似是在等候【飲魂】的到來,最遲應當再過七天的樣子,這三頭魔人便會趕赴至森之國的前線。
    依照我們的預估,整場戰事最快應當會在十四天內結束,若是拖延的話應當一個月往上了。同時,在知悉【萬獸】應當確實的滯留於【鏡像】領地之時,如今我和大祭司有了謀劃,決定由我帶隊,在今天中午對【硫磺火】所鎮守的魔獸營地展開一次突襲,提前對魔獸的數量進行削減。
    畢竟於我們而言,魔人雖說棘手,可也麻煩不到哪去,但那龐大的魔獸數量若是滲入森之國之中,可真的會好似附骨之疽般麻煩,後患無窮。”
    而就在蕾貝卡對於【翼之主】的這番告知煩躁之時,房間裏傳來一聲慵懶的哈欠
    “嗯呢——”
    接著是帶著濃濃睡意的詢問
    “蕾貝卡,【翼之主】……你們在門口聊什麽呢?”
    蕾貝卡回頭,望著終於被吵醒、正揉著臉頰、一臉迷糊的伊芙琳,被其糟糕睡相折磨的煩躁與方才積壓的鬱結瞬間找到了宣泄口。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冷笑,語帶促狹地宣布
    “我們在說——諾特現在成了那位王女的‘男寵’了!”
    “哈——?!”
    聽著伊芙琳那陡然拔高、充滿驚駭的尖叫,看著她瞬間瞪圓、睡意全無的臉龐,蕾貝卡從剛才開始就焦躁不安的內心,終於詭異地……舒坦了一絲。那一直緊繃下撇的嘴角,也悄然上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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