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崩壞而後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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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啊,無論如何的努力,在殘酷的現實麵前,蒂亞莉絲自身愈發的被逼到角落,這手中的光芒也是從手中極速的流失著。
    而之所以這麽說的理由的話,其實也很是簡單,那時,諾特給予蒂亞莉絲的答案是等他身體恢複後再做決定,本來,她是想著就算諾特的身體恢複速度再怎麽迅猛,可就先前失血那麽嚴重的情況來說,十五天是不可能了,那麽,至少也得打個對折的七八天吧?
    但現實卻是諾特的恢複速度快的超乎預料,不過一天的時間,他便可以下地行走,不過兩天兩天的時間,他便開始進行著高強度的恢複訓練,看著他如此之快的恢複速度,那時的她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強烈的危機感和被剝奪在心中感油然而生,那已然消失的孤獨未來再次於眼前浮現。
    在強烈的焦躁之下,為了逃避這樣難以接受的未來,為了俘獲諾特的心,她放下了心中的廉恥,有意的親昵著,誘惑著他,大膽的增加著和他之間的肢體接觸,進行著身體上的暗示,甚至都做好了被他撲倒的覺悟。
    可問題是,諾特他卻不為所動,或者說,在他眼中,若是他選擇了她,那便會辜負信任他的兩位同伴,所以,重視同伴的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不過,說諾特完全的不為所動其實也可以說是言之不實,在幾天來的接觸之中,他確確實實的想要拯救她,而且訴求愈發強烈,隻是理由的話,相較於她那赤裸裸的勾引下的心動,其實更多的還是那令人惱火的自責、憐憫和無奈。
    因此,在這種情況之下,於他而言,唯一能夠令他不虧良心的辦法也就隻有邀請她逃離此地,所以,在這兩天裏他一次又一次的舊事重提,一次又一次的邀請她逃離這裏,然而,為了她的堅持,她也一次又一次的進行著拒絕。
    而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之下,在身體幾乎徹底恢複的情況下,他最終還是無法不打算再和她進行這種無意義的努力了,他最終還是做出了決斷,決定離開,然而,他還是溫柔的,還是留下了一天的緩衝期。
    隻是,在最初聽到他的這段話時,她其實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甚至不敢使用讀心能力去探查他的內心所想,害怕自己被他心中的失望所壓垮,於是,她在他的麵前自欺欺人著,展露著自己的脆弱,期冀著他能夠心軟,期冀著他能夠繼續選擇留在她的身邊。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舊是選擇了拒絕,而她則為了所謂的體麵自顧自的裝作戲謔,難看的進行著收尾。
    可是啊,對於這樣的結局,她其實很是不甘,其實很是不甘,當時的她隻感覺恍若一團烈火在燒灼內心般,強烈的痛楚令她感到難以忍受,她其實很想要像是一個小孩般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肆意的大哭著,跪在地上乞求著他不要離開,或許,或許這樣諾特就會因為心疼而將離開的時間向後推移。
    然而,由於百年來為了不讓自己內心徹底崩潰所戴上的層層麵具與桎梏,那時的她也隻得無力的佯裝著堅強,獨自的吞下這苦澀的果實。
    接著,她便佯裝著好似完全不在乎的姿態開始為諾特第二天的離別宴席幫忙做著準備,她也是在那一晚第一次嚐到諾特認真製作的餐品,明明賣相都很好,騰騰的熱氣也香氣飄飄,可是啊,這場晚宴她吃起來卻隻覺味同嚼蠟,甚至格外的苦澀,但她卻仍隻能佯裝著平常。
    再然後,再然後,便到了第二天,更準確來說是昨天的時候,恍若複刻前一晚的晚餐,在這場名為離別宴席的午餐上,在最開始幫忙準備的時候,她便隻覺心痛的難以言喻,可是,為了那所謂的顏麵,在開始用餐一段時間前,她都盡量的保持著常態,讓自己的臉上展露出笑顏。
    可是,最終她還是忍不住了,她最後不甘的請求著諾特能夠留在【塔】中陪伴她,可諾特卻是再一次的進行著否定,同時,這一次甚至開始直白的向她昭示著她這樣逃避後的悲戚未來。
    而當聆聽到那一段回答後,她隻覺自己的麵前展露出了這幾天來所逃避的未來景象,那個哪怕諾特留下、最終卻因為生命尺度的差別而離開她的未來,一時之間,當傷疤被揭開後,她徹底陷入了淩亂,吐露著潛藏於心中那難堪的想法,期冀著,期冀著諾特能夠接受如此難堪的她。
    然而,諾特卻拒絕了,他無情的述說著正論,述說著最應當、最正確的道路,從他的眼中,她可以看到他的悲憫,她可以看到他的決絕,她可以看到他那絕不改變的決心,她也知曉如今的這次對話,或許是他給予她的最後機會。
    聆聽著諾特的這番話語,當時的她看著眼前的諾特,隱隱隻覺他確確實實的恍若故事中的流浪騎士般閃耀,恍若流浪騎士一般勇敢,可是啊,看著眼前的他,她卻隻覺自慚形穢。
    因為,諾特像是流浪騎士,可她卻不像是故事中的王女,麵對著流浪騎士伸來的救贖,她為了她那所謂的堅持,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甚至,甚至在幾天裏,她還極盡可能的想要將他拉近她所身處的絕望之中,以此來暫且的令她逃避寒意。
    如此的舉止,就恍若,就恍若自私的想要將天上的太陽墜入深淵獨獨照耀自己一般可恥,可是啊,可是哪怕如此,如此可恥的她就是想要得到他,想要依靠他來逃避那令人感到痛苦的寒意。
    所以......可恥便可恥了,既然諾特就這麽的在乎他那兩位名為蕾貝卡與伊芙琳的同伴,那麽,若是自己在他與她們相遇之前,將她們殺掉的話,諾特也就應當失去離開的理由了吧?
    甚至,甚至自己不必直接去殺死她們,自己隻需要威脅諾特就好了,隻要告訴他,若是他敢離開這座【塔】,那麽,她就會直接去殺死蕾貝卡與伊芙琳,這樣的話,心係同伴的他就會選擇留在她的身邊了呢!
    隻是,如此的念頭剛剛浮現於腦海,便被即刻否決掉了,因為,因為她所想要得到的是來自於諾特的真心溫暖,而非是被逼迫之下的仇怨,可若是不這樣的話,諾特便沒有強留於此的理由了......
    想到這些,一時之間,她表情變化,內心更是恍若碎裂般痛楚的難以言喻。
    而後,抬起頭,她看著眼前諾特那擔心的雙眼,感受著先前自己的卑劣,最終,她還是下定了決心,她還是不情不願的選擇了放手,因為她不想傷害諾特,她不想做這些會令他仇恨她的事情,所以,所以,就當,就當自己做了幾天的美夢吧?
    她就如此麻木的想著,而後,心灰意冷著、又恍若行屍走肉般朝著大床的方向走去,心如刀絞的對著諾特下達著逐客令。
    本來,她其實是想著好好的睡上一覺,想著好好的做上一場長長的夢,當夢醒了,或許自己就會忘記諾特吧?或許自己就會忘記這一道照耀自己晦暗人生的光芒吧?
    可是,趴躺在床上,明明眼皮沉重的幾乎無法抬起,她卻完全的睡不著,當漸漸無法聽到諾特的腳步聲後,她腦海之中更是喧囂到難以言喻,諾特的模樣更是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悲傷、無奈、憤慨、哀愁、憂鬱、悲戚種種情緒連番的在頭腦之中炸裂開來。
    同時無數的可能性也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浮現,無邊的悔恨也充斥於她的腦海,她想著自己其實是可以讓諾特留下來的,哪怕不是通過打斷他的四肢、又或者傷害他的同伴這種下作手段,自己其實也可以通過汲取他的生命力來無限期的拖延他身體的恢複,讓他一直成為一個需要由她照料的病人。
    而且,除去這些想法之外,她其實還可以更加的主動一點,對於諾特這樣同理心和責任感過重的人來說,自己其實可以如一些騎士小說中的女主那般,直接用自己的身體俘獲他!
    隻是這種身體俘獲並不是自己先前的半吊子,而是直接和他進行交合,反正相較於自己的力量,諾特格外的孱弱,他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隻要自己能夠和他有肉體上的關係,那麽,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就會極速提升,甚至若是能夠誕下子嗣的話,想必這種綁定會變得更加緊密!
    她就這樣躺在床上肆意的狂想著,麵對著如此的可能未來,她的嘴角止不住的揚起,可是,諾特卻已經離開了,想象越是豐滿,當她認知到現實時便會愈發的痛苦。
    在如此持久的煎熬之下,她便再也難以忍受自己先前的作為,她從床上起身,她想要追逐諾特,想要將他挽回!
    可剛剛站起,看著時間,她卻發覺諾特其實走了已經有十多分鍾,如今的他想必已然徹底邁進魔之森了,哪怕她想要追逐尋找,也得耗費大量的時間,而且,而且哪怕自己想要挽回,在先前他那已經徹底對她失望的現實麵前,她又能再做些什麽呢?
    想到這裏,感受著強烈的被剝奪感,當時的她獨自一人在這寂靜的臥室中痛苦的蜷縮著、哭泣著、悲鳴著。
    而當頭腦被不止的負麵情感充斥後,一時之間她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之中,又一次的,她對世界感到了乏味,對於活著再一次喪失了希望。
    旋即,在恍惚間,她再一次的走出了臥室,她再一次的來到了大門之前,她再一次的關閉了防禦法陣,而後,她再一次的站在了【塔】前,她仰望著天空之上的厚重陰雲,她閉上了眼睛,等候著魔之森中魔獸的到來,期待著自己葬送於它們之口的未來。
    然而,在魔獸到來之前,她卻先是聽到了那熟悉的振翅聲,伴隨著撞擊地麵的震響,她睜開了眼睛,再一次看到了那惱人的奧蘭蒂斯,看到再次到來的奧蘭蒂斯,原先心情便非常不好的她更是直接將她向外驅趕,直接將其壓在地上。
    本來她還想著質問奧蘭蒂斯,可奧蘭蒂斯卻說是奉【翼之主】之命向諾特傳達一句話語,聽到這句,一時之間,她也沒了質問奧蘭蒂斯的心情,在強烈的煎熬與痛楚之下,她望著諾特腳步邁進的方向,眼角泛淚的呢喃著:
    ‘諾特現在不在這裏,他走丟了,現在我隻是在這裏等他,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而後,她便不耐的讓奧蘭蒂斯離開了。
    而再接下來,當奧蘭蒂斯離開後,她繼續的等待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魔獸們則如她所願的漸漸集群到來,她閉上了眼睛,期待著死亡的到來,可是又一次的,當她聞到死亡的氣息時,她如過往那一次又一次的求死般難看的逃避著。
    慌亂之中她握緊了手,隨後,原先那頭即將撕裂她身軀的魔獸便被憑空揉成了一個肉球,懸浮於空的痛苦掙紮著,可在她恐怖的力量麵前,它的身體被撕裂著,魔獸那溫熱的鮮血肆意的灑落著,滴灑在她的臉上,滴灑在她的身上,而感受著自己又一次的逃避,她又一次的對自己的軟弱感到了徹骨的絕望。
    隻是,在魔獸的顫栗中,她卻聽到了一個另類的腳步聲,循著聲音,她看到了於森林之中顯現而出的諾特,看著諾特的歸來,她本能的為他的回歸而感到歡欣。
    可話語沒說出口,卻發覺此刻自身的醜陋,而後明明渴望著得到來自於他的溫暖,她的內心卻糾結著,抗拒著,恐懼著如此肮髒的自己被象征著光輝的諾特所否定,在惶恐間,原先便因為心緒複雜而缺乏精準控製力的力量在此刻失控了,那頭被揉成肉球的魔獸直接被她無意間捏爆了,淋漓的鮮血和肉塊傾瀉在她身上。
    感受著沐浴於身的肮髒汙血,她本能的感到惡心,想要劇烈的幹嘔,可是,短時間內經曆如此頻繁的衝擊,一時之間她的大腦反而宕機了。
    可諾特那哪怕她沐浴汙血卻仍向她邁進的舉止卻令她重回了現實,她恐懼著,她害怕著,她不想要自己此刻如此的醜態展露於他的麵前,她本能的抗拒著,抵觸著諾特的接近,而且,由於這時的她是如此的不堪,以至於她都不敢看向諾特的雙眼,生怕會從他的眼中看到鄙夷。
    但哪怕她是如此的不堪,可他的溫柔卻仍是依舊,他溫柔的幫她拂去身上的汙血,尤其是當他訴說那道歉的話語之時,她的內心更是砰砰直跳,她隻覺這一切就恍若做夢一般美好。
    感受著他的這番好意,她開始覺得自己或許還有機會,可是,諾特卻再次拒絕了,在恍若由天堂墜入地獄的劇烈反差之下,那時的她悲哀而又無助的怒吼著。
    隻是,對於如此難看的自己,這一次,諾特卻是強行拉起了她的手,訴說著將會與她一同將這一切撥亂反正,不過,由於百年來的心理陰影和創傷,她本能的抗拒著,以至於她甚至傷害了諾特。
    可哪怕如此,他卻仍舊是向她伸出了手,以所謂的漩渦之談讓她逃無可逃。
    最後的最後,所發生的這一切雖說是無需贅述,可卻更是令她難以忘懷,不過也不需要再回憶一遍那番的甜蜜。
    至於理由,那便是因為此刻的諾特正躺在自己的麵前,而自己正依偎著他,躺在他的胸膛之上。
    想到這裏,注視著諾特那令人安心的睡顏,此刻的蒂亞莉絲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的甜蜜,她嘿嘿的輕笑著,緊緊的抱著諾特的身體,用自己的臉頰輕蹭著諾特的臉頰,感受著這番令人歡喜的溫暖。
    不過,在感受著這番溫暖間,她的腦海裏卻不由浮現起另一件事,那便是好似最初,最初自己其實不過是在分析整理情報,還有揣度叔父的用意,結果回憶著回憶著卻變成了和諾特之間點點滴滴的回憶。
    思量至此,蒂亞莉絲的嘴角也不由展露出了些微的苦笑,就是嘛,這種事情其實也挺無所謂的,畢竟自己的工作其實也已經完成了,這點回憶就當是作為自己勤勉工作的獎勵吧!
    “而且,既然諾特還沒醒,那麽,自己也再稍微的睡上一會兒吧。”
    如此呢喃之下,蒂亞莉絲便愈發抱緊了諾特,她衣衫不整的依偎在諾特的懷中,隻是,恍若是為了回敬她的擁抱,睡夢中的諾特也同樣的抱緊著這幾乎可以說趴在他身上的她,而後,感受著諾特這番來自於睡夢中的親昵,她嘴角幸福的弧度抬得愈高起來。
    接著,在來自於諾特的溫暖之中,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沉溺於這美好的幸福之中。
    可不知在睡了多久之後,恍惚間,她聽到了清脆的敲門聲,還有似是奧蘭蒂斯的聲音:
    “王女殿下,【翼之主】大人所派來的支援已經到來。”
    當聽到這句話語後,沉溺於美夢之中的蒂亞莉絲稍稍的睜開了眼眸,朦朧間,她看到此刻的諾特幾乎可以說是壓在她的身上,他的臉頰輕輕蹭著她的臉頰,他的腦袋更是直接搭在她的肩膀上,不過,對於這種情況,她並不討厭。
    就是嘛,她也沒有忘記奧蘭蒂斯的聲音,所以,在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後,她嗚咽著聲音、慵懶的說著:
    “既然來了,那便進來吧。”
    然而雖說有要和其他人碰麵的安排,可她卻沒有推開諾特的意思,甚至,她還反手再次擁抱住了諾特,因為,不管來的人是誰,她都要向他們展示她和諾特之間的親密關係,算是提前打個預防針,不然的話,當一切撥亂反正後,很容易有家夥對作為人類的諾特產生不應有的敵意,自己需要提前進行壓製。
    而就當她那剛剛清醒沒多久的頭腦思索著這些的時候,她便聽到門扉緩緩打開的聲音,隻是,除去一個腳步聲之外,她卻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所以,她稍稍的側目,想要觀察一下這所謂的支援是誰來著,可當她剛剛側過頭來,她便聽到了一個似是壓抑著滿腔怒火、咬牙切齒卻又故作鎮定的語調:
    “啊啦啊啦,看來是我們多慮了,不過嘛,當我們和魔獸們打生打死的時候,某個人卻是沉浸於溫柔鄉中無法自拔呢。”
    就當蒂亞莉絲輕輕的眨著眼睛,慵懶的想要看清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的時候,她卻發覺先前趴在她身上的諾特也漸漸的醒來了。
    在他也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稍稍睜開眼睛後,他便看到了她,隨後,還沒有徹底清醒的他在連眼皮都還沒有徹底睜開的情況下,便迷迷糊糊的跟她打著招呼,聲音也是非常的慵懶:
    “早安啊,蒂亞莉絲,昨晚我們真的是折騰到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