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靠窗處。
    堀北鈴音忘我地在跑步機上慢跑，束起的馬尾隨著她身姿左右搖晃。露出的後脖頸白皙不說，竟有種讓人止步窺視的微妙性感。
    這麽說也無大礙。
    論外貌的排名，她就算在這個學校也是頂尖的那一列。卻因為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態度令人望而止步，與某個性格糟糕的人如出一轍。
    雖然跑了有一段時間，但她仍能保持著平穩的呼吸頻率，絲毫沒有混亂的征兆。
    與昨晚隻能看見雙腿的視野相比，她正目不斜視地注視窗外。
    昨天的教訓依稀曆曆在目，她再也不會垂頭跑步。
    不同於白天熙攘的氛圍，黑夜的大海隻有令人憂鬱的靜謐，唯有船隻破開水麵的浪花聲能帶來一絲慰藉。
    最近的海風屬實罕見，不然也不會呈現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麵。脫離了積雲的地帶，現在的夜空閃耀著不密集的星光。
    這樣的光景對堀北鈴音卻意外的安寧且舒心。
    意識從專注跑步中剝離，本能迫使她扭頭，用刀鋒般鋒利的視線掃射附近一周。
    她總感覺那裏有些不對勁，就好似那人已在悄然間潛伏周圍的掩體後，像個陰險的毒蛇窺伺著時機。
    即使沒察覺端倪，但她仍沒有放鬆警惕，僅在一分鍾內就回眸幾次。
    不知實情的人看見後大概會誤認為她在等待約會的對象。
    不知為何，那股被窺視的感覺在她心裏揮之不去。眉頭不自覺皺起，她像是想到了什麽頓時舒展眉頭，決定放空大腦專心跑步。
    與此同時，那個被比喻為毒蛇的男人終於抓住機會，出洞後悄無聲息地挪到堀北鈴音。類似毒牙的東西於空中反射燈光，猛然向那性感的後脖頸襲去。
    與此同時，一股溫熱的呼氣吹向那露出的敏感耳尖。
    「唔！」
    一種微妙的可愛低吟聲自堀北鈴音嘴裏傳出，身體隨之一顫，有節奏的喘息也急促了起來。
    但她並沒有因此失去理智，相反還冷靜地調整跑步機速度，數秒後才徹底停下。
    回身怒瞪著上司春生，她好看的眉頭依然緊皺，憤怒的情緒溢於言表。
    她現在處於一點即燃的狀態，一言不發的等待著對方解釋，也或許是為了掩飾剛剛的嬌聲。
    瞥了眼少女額頭沁出的些許汗漬，他突然想來個即興表演，以肯定對方的努力。
    腦中冒出暑假前看的輕小說人物，他高抬起雙手，似乎想和空中看不見的東西擁抱。掰手指的脆響響起，他咧開的嘴沒忘記說。
    「我沒在你身上看到怠惰，真勤勉啊。激動得我腦髓都顫抖。」
    這宛如瘋子的一幕著實令人意想不到，不過符合別人對他的刻板印象。
    不過顯然少女不吃這一套，反而更進一步的憤怒。眼中的情感被無情吞噬殆盡。
    「我的錯，我不該對你寬容，導致你進而得寸進尺。所以我要對我一手造成的過錯進行懺悔。」
    說辭中沒有一絲感情，隻有刺骨的寒意。
    堀北鈴音此刻真誠得就像個信徒，一反以往的常態。
    這一看就是暴起前的征兆，是時候收斂了。
    「好了，別忘了龍園在派人監視著我們，被抓住觸犯規矩的把柄威脅就等著受製於人吧。」
    說話期間，他假意環視了健身房一周，實則在虛張聲勢。
    論拿捏少女的手段，他隻能說有多少是多少。
    盡管如此，堀北鈴音仍舊眉頭緊鎖。矛盾沒有得到滿意的方式解決讓她很不悅。
    在如此焦灼的氣氛當中，上司春生不按套路地伸手撫平少女緊皺的眉間。
    「皺褶眉在你臉上太破壞美感了。呐，作案元凶就交給你處理了。」
    冰冷的罐裝咖啡被塞進少女手中。這也是刺激後脖頸的罪魁禍首，讓她方才在雙重刺激下才不由自主地輕吟。
    即將衝破胸膛的怒火頓時被沒處宣泄，堀北鈴音隻能深深地吐出口氣。隨之而來的疼痛讓她用指尖揉了揉太陽穴。
    毫無依據就扭曲事實，一本正經地把工具說出元凶，即可恥又幼稚。
    那麽，她不久前舒展眉頭是否也聯想到少年會說出相似的話呢？
    「回到學校後做好麵對我怒火的準備。」
    這話沒有半點虛情假意，堀北鈴音確實準備這麽做，至於整治少年的辦法她同樣不輸於對方。
    狠狠地瞪了一眼後，再也不想看到少年麵容的她轉過身去。
    「誰讓你不接電話，浪費我時間打了好多次。」
    上司春生抱怨的話並沒有讓她停下手，頭也不回地張口告知。
    「姑且聲明一句，我沒有義務時刻守著手機。所以找我有什麽事？」
    「沒什麽，計劃已經完成了大半。」
    「是嗎，那就別像個蒼蠅一樣打擾我。」
    「那不行，我可是特地來這裏叮囑你。」
    聞言，堀北鈴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扭頭投去鄙視的眼神。
    每次與少年碰麵準沒好事，這是她總結出來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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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間仿佛要把人看穿的眼神讓上司春生不自在地扭了扭屁股，難得的有點害羞。
    知道少女一言不發實則在等待答案，他清了清喉嚨，便接近少女的耳朵悄聲說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以防萬一，別告訴別人我在這待不久。」
    微微拉開距離，堀北鈴音想出聲反駁卻厭煩少年的嘲諷，於是用納悶的眼神無聲詢問。
    「我知道，你想說才沒有那麽無聊，對吧？」
    見少女板著臉點頭，他繼而說道。
    「換句話說，我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明白了嗎？」
    沉默片刻，她已經了解是什麽事了。
    幾天前才經曆過的她記憶可是很清晰。
    肮髒的計劃，自以為是的過程，令人不悅的目的。
    然而，這其中有個必不可少的頂梁柱，一切都是圍繞不在場證明這個底牌展開。
    「倒不如說我不想讓人看出端倪，任何一人。」
    不同於上司春生的輕鬆自在，她升起了戒備心。
    「你又在謀劃著什麽肮髒的計劃？」
    「反正不是你，就這樣吧。相信你也不會多嘴，我先走了。」
    語畢，上司春生儼然已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打算搭乘電梯至地下四層。
    直到那身影從餘光中消失不見，堀北鈴音才注視那個方向。
    冰冷的飲料猶在手中，可她卻無暇顧及。
    即便船外的風景很單調，但她的心緒卻有點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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