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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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模糊的記憶隨著一個個過往人物的出現逐漸明晰起來。
“腳背……上的疤……”
“當然還在啊, ”夏沁打斷他,“燙傷又不是別的磕碰,這個大概一輩子都好不了啦。”說著噯一聲,“我會不會耽誤你工作了啊?”畢竟是工作日, 又才上午十一點不到,剛才說吃火鍋隻是話趕話說了出來, 其實並不真的想吃。
駱庭顯意識到她的抵觸,就頓了頓,假作不知的跟著她的話題走,溫聲說,“過幾天就除夕,工人昨天就放假了。”又說,“我在前麵租了房子, 過來這邊就是想去收拾收拾好搬過來。”
夏沁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附近了, 不過也真是巧了, 要不現在自己還不知道是怎麽個情形呢!
王恒那個人橫起來是真的狠。
但感謝的話在嘴邊滾了滾就是說不出來,總覺得說出來了就顯得別扭了, 不知道為什麽別扭, 就是有這種感覺。夏沁隻能掠過心底的異樣, 問出另一個問題, “那你之前住哪兒啊?”
“住工地,”往右打了方向盤, 車子轉個彎上了另一條路, “反正現在時間還早, 陪我去買點東西?”
夏沁:“……噢。”
駱庭顯就側頭對她笑笑,好似在表揚她的配合。
夏沁被這個溫柔的笑恍惚了一下,真心覺得駱庭顯不管是二十歲還是三十歲都帥的一比,顏值這樣高,就算有過黑曆史,將來大概也是不愁找不到女朋友的吧?
畢竟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她其實對他有很多疑惑,當年的事是怎麽發生的,為什麽好好的會和人打架,還把人打殘了?這些年在牢裏是怎麽熬過來的?有沒有被人欺負?過得是不是很苦?還有……
他媽媽真的和他斷絕關係了?
他出來這段日子有沒有嚐試去找他們?
問題很多,但一個都問不出口。
分開的這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沒有交集的日夜,親戚之間尚且會變得陌生又何況是他們?
別看現在有說有笑還能互懟開開玩笑摸摸頭什麽的,但其實吧,終究是不一樣的。
十歲那年她胸部開始發育,是他帶她去買的小背心。
現在她快十六了,就說不出今天自己來了大姨媽。
這就是現實。
夏沁突然有點感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和此時的氛圍。車裏再次安靜下來,駱庭顯見她側頭看車窗外,看不到她的臉,這讓他有點不舒服,想了想,主動開口問,“對了,考試成績出來了吧?怎麽樣?排名多少?”
夏沁回頭看過來,腦袋瓜不經意的歪了歪,可愛的不行,“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是去拿成績單?”
忍住去捏臉頰的衝動,駱庭顯覺得她是大姑娘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動手動腳,剛才揉了幾回頭還能算作親近,捏臉的話就不合時宜了。
他提醒,“那天在酒店你說剛考完期末考。”
夏沁為自己的智商汗顏。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角,看看街道,顧左言他,“這是去哪兒?”
駱庭顯說,“宜家。”
她眼睛眨了眨,“……宜家啊,嗯,不錯。”心裏卻想,駱庭顯大概是真的不差錢了。
好似讀懂了她的想法,駱庭顯笑著說,“這段時間我也不是隻顧著給人打工,上個月買了兩支股票都賺了,現在手裏還算富裕。”頓了下,又推心置腹,“你之前借給我的錢我覺得可以先存放在我這裏,你需要時就給我打電話,這樣風險是不是小一些?”
所以認識個知根知底的人就是方便,什麽都不用說各自就都知道。
夏沁也沒故作大度說不用還了之類,開始的時候是覺得他可憐,手頭拮據不要也罷,現在他既然不差錢,她自然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嗯,放你那裏吧。”過了會兒又說,“我那裏還有幾千塊你也幫我保管吧,行嗎?”比起家裏床板下,夏沁覺得還是駱庭顯更靠譜。
退一萬步說,就算自己真的很傻很天真的識人不清錯信了人,那也認了,床板那兒實在是不安全了,上周養母就去她房裏掃蕩過,能躲過一劫也是她藏錢的地方比較刁鑽,但下次如果再來次掃蕩的話可就不一定了。
與其有可能讓養母發現,夏沁寧願駱庭顯昧她的錢。
當然,這個幾率小到微乎其微。
畢竟錢真心不多。
駱庭顯停好車,側過身正視她,“這麽信任我?”
“怎麽?”
“沁沁,我以為你對我會有些防備心。”他歎息似的說道。
夏沁分不清他指的是哪方麵。
是單純指錢,還是自己這算是縱容的單獨相處。
或者……兩者皆有。
她在他的眼輪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兩人間的距離此時離得很近,不足三十厘米。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隱藏在左邊眉毛之中不甚明顯的棕色小痣。
車中陷入了新一輪的寂靜,夏沁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要被逼著承認某件事似的,剛要反駁說些什麽,駱庭顯先她一步扯了扯她右邊的臉頰,“真可愛。”
夏沁:“……”
“我很高興你沒有因為這樣那樣外因和我生分,這很好,沁沁,你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其實還是美好的。”
夏沁:“……”
剛才說自己是天使,現在又用到美好……
我真的有這麽不食人間煙火?
夏沁有點郝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其實她對他還是有些防備的,也曾在心裏嘀咕過他從大染缸出來後就不可能純粹了。甚至認為兩人以後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的關係,現在這樣乍然的親近和交心……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有種受之有愧的苦逼感。
就像做了好人好事,其實隻是舉手之勞,到了對方嘴裏卻變成了雷鋒似的英雄事跡一樣。
太虛了。
夏沁嘴巴張了張,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總不能說‘你錯了,我其實口不對心言行不一徒有虛表是個偽善的白蓮花’吧?
當然,這話她是說不出來的,貶低自己的人往往需要莫大的勇氣,夏沁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所以也貶低不了自己。
於是隻能沉默。
沉默有時候是最好的作弊器。
它可以理解為是,也可以理解為無聲的反對。
這是個小伎倆,隻可以作用於自己安慰到自己的小把戲。
*
外麵的雪比剛才還要大。
駱庭顯從車裏拿了傘出來。
兩人並排走著。
開始誰都沒先說話。
還是駱庭顯先打破了沉默。他在兩人之間比劃了一下,“印象裏你還隻是個到我腰間的小孩兒,現在一轉眼已經到我肩膀了。”
夏沁在他和自己之間瞅了瞅,也伸手比了比,“明明快到脖子了好嗎?”
“你有鞋跟。”
夏沁撇嘴,“好像你穿的就是平底似的。”
腦門被輕輕彈了一下,下一瞬肩又被他攬了攬,不過很快就放開了。
“小心點,女孩子淋了雪對身體不好。”
夏沁今天第二次有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好在,她忍住了。
但鼻尖還是有點酸,輕輕抽了抽鼻子,把湧上來的澀意強行壓了下去。
書上說缺愛的人,但凡得到一點關心和真心都會異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情感。
即使它的含金量也許很低。
小時候夏沁不懂這個,長大了,可以開始懂了,身邊已經沒有了能給予她真心的人。
現在,此時此刻,再回想起這句話,夏沁有了種道不明的感同身受。
那種無法描述的,炙熱的,仿若被岩漿過境解凍了的心髒,在這個時候怦然快速的跳躍起來。
這時駱庭顯即使讓她去跳河,她大概也是會考慮一下?……的吧?
當然,最後肯定不會跳的。
又不sa。
這麽胡思亂想著,兩人已經順利的從停車場走進了宜家。
買的東西很多,床,衣櫥,沙發,書桌,鞋櫃,地毯,台燈,餐桌,餐具,吊椅,博古架,床……
“你那個房子是空房?”
“不是,”刷了卡,駱庭顯解釋說,“多給了房東一些錢,讓他把房子都搬空了,我又找人重新貼了壁紙整理了一下。”
夏沁:“……你有錢。”
腦袋不知道被今天第幾次的揉搓了兩下,駱庭顯笑說,“真正的有錢人你還沒見過。”
就是說她土包子唄!
夏沁嘴巴鼓了鼓,有點不服氣。
現實中沒見過土豪,電視裏難道還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