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爸媽出了車禍，從山崖掉了下去，死了。”
    周晚棠抬頭，滿是血淚的眼睛看著赤嶼，聲音帶著哭腔：
    “後來，我也死了。”
    是被村民們輪＊了之後，被扔去了院子後麵的林子裏。
    當時的林子裏還有狼，她的臉便是在咽氣前，被狼咬的。
    赤嶼彎腰，用手帕小心翼翼幫她擦了擦臉上的血痕。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輕聲說：“很疼吧？”
    周晚棠的手緊緊捏著懷裏的書，從來沒有人問過她疼不疼。
    死前，她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當然是怨恨的。
    她甚至怨恨過爸媽，為什麽當時沒有把她一起帶走，哪怕是跟他們死在一起呢。
    她哽咽著點頭：“好疼啊。”
    赤嶼咬著牙，眼眶跟著發紅，心裏堵得發疼。
    “他們想霸占我們的房子，這是爸媽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周晚棠怨氣極重，當晚就變成了厲鬼回到了家。
    霸占了她家的那些人，全部被她弄死了。
    可傷害她的人遠遠不止這幾個，這怎麽能讓她不恨。
    院子裏有厲鬼的事情被傳開，村長便在她家門口貼滿了驅鬼符。
    周晚棠白天不能出去，貼了那些符後，連晚上也出不去了。
    不過她能去院子後麵的那片林子裏，也可能是她本就是在那裏死的。
    “那後麵的那些墳墓呢，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從後方傳來。
    赤嶼被嚇了一跳，但他沒有往後看，生怕周晚棠突然不見了。
    直到兩人走過來他身邊。
    赤嶼脫口而出：“哥，嫂子？”
    赤星用算你識相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卿玉也沒有不好意思，點點頭。
    周晚棠停止了哭泣，看向兩人的時候，有些害怕。
    卿玉從隨身挎著的小包裏拿出幾根香，點著之後，插在地上。
    香火讓周晚棠的鬼魂穩定了些，她點點頭，小聲說：“謝謝小師父。”
    卿玉擺擺手，剛才他們在後麵聽了半天，這姑娘的遭遇讓他也有點難受。
    可他不會安慰人，也怕亂安慰，會讓周晚棠再次落淚。
    倒是赤星，一把將卿玉攬在懷裏，他說：“你家裏的這些冤魂，又是怎麽回事？”
    周晚棠吸吸鼻子，聽到他們說這個，她眼神變得凶狠，說話語氣有些激動：
    “他們都是畜生，你們明天就走吧。”
    卿玉不解：“村裏的這些人將她們害死的？”
    周晚棠點點頭。
    “其實，當初爸媽去報案，不僅僅是他們打死了自己的女兒，還有一些被拐賣來的女人。”
    那時候，村子很是貧窮，她爸媽在京城的產業有點起色，每逢過年過節就會給村裏老人發紅包。
    這本是好事，可萬萬沒想到，那些老人們把錢湊在一起，一家幾兄弟，甚至是幾家一起，買一個媳婦兒。
    “她們都是從其他地方拐賣來的，有個從村裏出去的女人，她專門拐賣女人和孩子。”
    後來村子裏靠著周晚棠父母修的路，把種出來的糧食拉出去賣。
    得了錢就用來買媳婦兒。
    “他們說，這都是我爸媽害的，是我爸媽把村裏的女孩兒們都教壞了，出去嫁給城裏人不回來了。”
    周晚棠也後悔，她以為爸媽做的都是好事，可如果是好事，他們一家為什麽會死得這麽慘呢？
    她抬頭迷茫地望著天。
    “被拐來的女人也是無辜的不是嗎？”
    赤嶼不是很理解：“既然他們那麽想要媳婦兒，為什麽買來了又不好好對待？”
    他不是不相信周晚棠的話，他隻是想不通這些村民的腦回路。
    周晚棠搖搖頭：“他們缺的是兒子，自從那些女孩兒們結伴逃跑了之後，他們就認為生女兒是沒有用的。”
    還記得，陳雲剛來的時候，說自己生了好幾胎，全是女兒，男人就把剛生出來的女嬰殺死。
    說，死得越慘，女孩兒們越不敢來他家投胎。
    “那是活生生被踩死的，有的甚至是碎屍萬段……”
    說到這裏，周晚棠止不住渾身顫抖。
    “我不明白，為什麽世上會有這樣的畜生？”
    女人們有的生孩子死的，有的被男人活活打死，有的則是被十幾人一起害死……，太多太多。
    “後麵的那些墳墓，是誰弄的？”
    周晚棠略微思索，還是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眼神有些飄忽，赤星就知道她是在撒謊。
    “總之，你們這些人沒辦法對抗他們，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
    “是文芳嗎？”
    赤星盯著她的眼睛問。
    這次，周晚棠沒有說話，隻倔強地看著他們。
    血淚再次往下掉，赤嶼忙用手帕幫她擦掉。
    忽然，她推開赤嶼的手，冷聲道：“你們跟他們是一夥的？”
    “怎麽可能？”赤嶼著急道：“這幾天你也看到了，我們跟村裏人根本沒有交集。”
    周晚棠低了低頭：“抱歉，這裏太偏遠，你們別趟這攤渾水。”
    “那是十年前，現在不一樣了，你看見我們在屋子裏的機器了嗎？這是直播，一定能幫你們的。”
    況且，他還有赤家做後盾，赤嶼就不相信，他們還不能把壞人繩之以法。
    周晚棠已經十年沒有離開過這裏，對於外麵的世界一概不知。
    她隻知道，當初他爸媽根本沒辦法攔住這些人，
    而葛家村的人，就像是沒有人性的畜生，他們眼裏心裏根本沒有律法。
    卿玉沉默片刻，想到白天的計劃。
    如果文芳真是立墳墓的人，那她應該更加清楚村裏的情況。
    “明天找她問問？”赤星說。
    身後傳來小小的女聲：
    “村，村裏還有被拐來的人。”
    卿玉看過去，女人穿著不合身的衣服，肚子鼓鼓的，懷裏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女嬰。
    “是你？”
    這不就是那天進村時看見的，棺材上的女鬼嗎。
    女鬼不害怕其他人，她害怕赤星。
    那天沒有察覺到赤星的存在，還敢嚇唬卿玉，今天是不敢了。
    “我剛死沒幾天，村裏買來的女人，還有好幾個。”
    她走過來，懷裏的女嬰對著卿玉咧嘴笑。
    “我是難產死的，他們剖開了我的肚子，發現是個女娃兒，又塞了回去，一起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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