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難道廖總想徇私？
    眾人押著東洋武士來到了雲飛路巡捕房。這是一棟帶著明顯法蘭風格的三層建築，紅磚外牆，拱形窗戶，門前的台階上站著兩名持槍巡捕，神情嚴肅地把守著大門。
    通過原身的記憶，林宇對法蘭租界的巡捕係統了如指掌。整個法蘭租界共設有四個巡捕房——雲飛路、霞飛路、愛多亞路和老靶子路巡捕房。其中雲飛路巡捕房是四個分局中規模最大的，管轄著租界最繁華的商業區。
    巡捕房的職務結構也很有意思。最高長官是總巡官，由法蘭帝國人擔任。副總巡官和巡官則由華人擔任，下設巡長相當於警長）和普通巡捕。每個巡捕房都配備了刑事組、巡邏組和文書組。
    雲飛路巡捕房一樓是值班室和臨時拘留室，二樓是辦公區，三樓則是審訊室和長期羈押室。整個巡捕房內部裝修簡單但整潔，處處透著一股嚴肅的氣氛。
    &34；把他先關進拘留室。&34；王忠吩咐道，&34；老張，你去通知東洋領事館那邊。&34；
    林宇看著幾個巡捕押著東洋武士走向拘留室，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這下可有的是機會和這個東洋矮子&34；好好聊聊&34；了。
    就在這時，二樓傳來一陣腳步聲。林宇抬頭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魁梧、麵容嚴肅的中年人正從樓梯上走下來，正是他們的副總巡官廖偉峰，大家都習慣稱呼他為&34；廖總&34；。
    看來，有意思的事情要開始了。
    &34；阿拉，搞啥子嘛？&34；廖偉峰操著一口地道的申城方言走下樓來，眉頭緊鎖，&34；怎麽把個東洋人給抓來了？&34；
    從原身的記憶中，林宇知道廖總處事圓滑，最討厭處理涉及租界外國人的案子，尤其是東洋人。這幫人仗勢欺人不說，還總能鬧出外交糾紛來。
    &34；廖總。&34；王忠連忙上前，壓低聲音解釋道，&34；這東洋人在淮安街上行凶，把一個黃包車夫砍成重傷。我們接到報案去的......&34；
    &34；謔！&34；廖總眉頭皺得更深了，&34；又是這些事體？那車夫人呢？&34；
    &34；已經送去仁濟醫院了。&34；
    &34；那這東洋人......&34；廖總欲言又止，目光在林宇身上停留了一下，&34；他這臉上的傷，還有頭上的......&34；
    王忠偷偷瞥了林宇一眼，支支吾吾道：&34；這個......他反抗，我們不得已......&34；
    &34；反抗？&34；廖總冷笑一聲，顯然不太相信這個說法。他太了解這些巡捕的脾氣了，尤其是林宇這個年輕人，平日裏就是個愣頭青。
    &34；阿拉告訴你們啊，&34；廖總歎了口氣，&34；這幫東洋人最麻煩了，等會他們領事館的人來了，你們可要想好怎麽說。這事體，怕是不好收場咧......&34；
    廖總走到拘留室前，用生硬的東洋話開始和那武士交談。沒說兩句，他的臉色就變了。
    &34；你是......健合會的人？&34；
    那東洋武士雖然滿臉是傷，但提到健合會時，眼中依然閃過一絲傲然：&34；八嘎！本大爺正是健合會駐申城分部的成員！你們這些支那巡捕，竟敢......&34；
    廖總的態度立刻謙卑起來。通過原身的記憶，林宇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如今的東洋正處於崛起期，在整個亞洲地區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尤其是在申城這樣的通商口岸，東洋人的話語權已經越來越重。而健合會，表麵上是個商業組織，實際上卻是東洋在海外的重要情報機構之一，背後有著深厚的政治背景。
    &34；這位先生，實在抱歉......&34；廖總連連賠禮，轉頭狠狠瞪了林宇一眼，&34；都是我們的人不懂事......&34；
    林宇站在一旁，看著廖總那謙卑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無奈，就連執法機構也不得不對這些外國人低聲下氣。
    但他心中暗暗發狠——早晚有一天，要讓這些囂張的家夥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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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你們幾個，阿拉看你們是活膩了伐！&34；廖總轉過身來，用申城方言劈頭蓋臉地訓斥道，&34；曉得這是啥人伐？健合會的人也敢動！想害死阿拉啊？&34；
    他的態度跟剛才對東洋武士時判若兩人，聲色俱厲地數落著眾人。王忠低著頭不敢吭聲，其他巡捕也都噤若寒蟬。
    &34；算了算了，趕緊把山本先生放了！&34；廖總擺擺手，一臉不耐煩，&34；老王，你去開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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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忠正要上前開鎖，林宇突然開口：&34；等等。&34；
    所有人都愣住了。廖總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年輕巡捕：&34；你還想搞啥子？&34；
    &34；按照巡捕房的規矩，&34；林宇不卑不亢地說道，&34；無論是誰被關押，都必須要有人來保才能放人。這是規定。&34；
    &34；你......&34；廖總氣得臉色發青，&34；阿拉讓你放人，你聽不懂啊？&34；
    &34；規矩就是規矩。&34；林宇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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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本一郎在鐵柵欄後麵怒目而視，廖總則氣得直跺腳。但林宇心中清楚，在這個強權當道的時代，如果連最基本的規矩都可以隨意踐踏，那還有什麽是不可以妥協的？
    &34；你小子......&34；廖總深吸一口氣，顯然在努力壓製怒火，&34；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34；
    &34；林宇，你這是幹啥？&34；王忠連忙拉住他，壓低聲音道，&34；你一個小巡警，敢跟廖總對著幹？這不是找死嗎！&34；
    但林宇不但沒有收聲，反而提高了嗓門：&34；規矩就是規矩！這可是巡捕房的鐵律。難道......&34；他故意頓了頓，&34；難道廖總您想徇私？&34；
    這句話如同一記響雷，整個值班室瞬間鴉雀無聲。所有巡捕都不可思議地看著林宇，就連關在拘留室裏的山本一郎也愣住了。
    廖偉峰渾身顫抖，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34；好！好得很！&34；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林宇，&34；小林啊小林，你今天這是給阿拉上了一課啊！&34；
    &34；記住，你小子蹦躂不了多久了！&34；廖總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拂袖而去。他的申城口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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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廖總離去的背影，王忠一臉愁容地拍了拍林宇的肩膀：&34；你這孩子，辦事總得考慮考慮後果......&34；
    林宇卻麵無表情。在這個時代，總要有人站出來堅持一下最基本的原則。
    即便這樣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但若連這點骨氣都沒有了，那和那些趨炎附勢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拘留室裏的山本一郎惡狠狠地盯著他，顯然已經把他記恨上了。但林宇毫不在意，甚至還朝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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