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樂門二樓的包廂裏，四個年輕人圍坐在一起。
    &34；江南四公子，&34；孫淩雲端著酒杯，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34；這個稱號，還是三年前在燕京講武堂時傳出來的。&34；
    他身上那件定製風衣隨意地搭在沙發靠背上，露出裏麵價值不菲的真絲馬甲。作為龍江以南五大行省的實際掌控者孫定元的獨子，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早已融入骨髓。
    五大行省的二十五萬大軍，這是整個大乾帝國南方最強大的軍事力量。而申城雖然是覃家的地盤，但在整個江南的軍事格局中，也不過是孫家勢力範圍的一隅。
    &34；可不是嘛，&34；盧蕭笑著接過話頭，&34；當時你們仨在講武堂可是風雲人物。尤其是覃兄，那套德式戰術運用，連教官都說精妙。&34；
    柳聞推了推眼鏡，靦腆地說道：&34；其實主要是長安厲害。我那時候就知道背背教材，實戰演練總是差那麽一點。&34；
    覃長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給自己倒了杯酒。
    &34；後來長安去了英國深造，淩雲去了法國軍事學院，我回申城跟著父親學習政務，&34；柳聞繼續說道，&34；隻有盧蕭，整天在各地遊山玩水。&34；
    &34；這話說的，&34；盧蕭故作不滿，&34；我這叫體察民情。再說了，要不是我到處跑，也不會有&39；江南四公子&39；這個說法傳開。&34；
    確實，這個稱號最早就是從盧蕭口中傳出來的。南江督軍府的大少爺，最愛吹噓自己的這三個發小——
    覃長安，警備司令覃洞之的長子，軍事世家出身，在英國深造時就以優異的軍事才能震驚英方教官。回國後在昆山白手起家，將一支烏合之眾訓練成精銳。
    柳聞，申城鎮守柳許的獨子，雖然看起來靦腆內向，但在政務和謀略上卻頗有建樹。這兩年協助父親處理申城政務，更是展現出過人的才幹。
    孫淩雲，五大行省的實際掌控者孫定元的嫡子，手握二十五萬大軍的繼承人。在法國軍事學院深造時，就以出色的戰略眼光引起轟動。如今雖年僅二十五歲，卻已經是父親的左膀右臂，掌管著整個江南的軍事調度。
    至於盧蕭自己，雖然表麵上看起來紈絝，但南江督軍府獨子的身份，也足以讓他在這個圈子裏說得上話。
    &34；說起來，&34；孫淩雲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玩味，&34；我們四個也有兩年沒聚在一起了。這次能湊齊，還真要感謝那個林瘋子。&34；
    包廂裏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34；林瘋子？&34；盧蕭冷笑一聲，&34；一個月前還是個小巡捕，現在就敢在申城興風作浪。也不知道是仗著誰的勢。&34；
    柳聞欲言又止，看了眼覃長安的臉色。
    &34；別這麽說，&34；孫淩雲輕輕搖晃著酒杯，&34；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剿滅第九師團，逼得警備司令部吐出六百萬大洋，這份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34；
    他看向覃長安：&34；你說是吧，長安？&34；
    覃長安抬起頭，目光如炬：&34；所以，你們今天來，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34；
    &34；怎麽會，&34；孫淩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34；我們是來幫你的。畢竟...&34；
    他頓了頓：&34；這申城的天，也該變一變了。&34；
    &34；說到底，&34；孫淩雲從懷中掏出一個鑲金的雪茄盒，&34；現在的大乾，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34；
    他取出一支雪茄，動作優雅地點燃：&34；東北七省，已經有一大半落入東洋人手中。而朝廷呢？除了發些蒼白的聲明，連個屁都不敢放。&34；
    &34；可不是，&34；盧蕭接過孫淩雲遞來的雪茄，&34；聽說東洋人在東北的暴行，簡直駭人聽聞。搶糧食、強征壯丁，甚至...&34；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眼柳聞：&34；聽說連柳叔的堂弟一家，都在上個月遭了殃。&34；
    柳聞推了推眼鏡，臉上閃過一絲痛苦：&34；是啊，堂叔一家十二口，就因為拒絕交出糧食，全被...&34；
    &34；所以說，&34；孫淩雲吐出一個煙圈，&34；現在的大乾，根本保護不了自己的子民。就連西方列強，雖然已經不如當年那般咄咄逼人，但在他們眼裏，我們依然是任人宰割的肥肉。&34；
    覃長安一直沉默著，此時突然開口：&34；你們想說什麽？&34；
    &34；長安，你還記得我們在講武堂時學過的曆史嗎？&34；孫淩雲看向窗外的夜色，&34；大乾立國三百年，經曆過多少次分崩離析的危機？每一次，都是地方實力派聯合起來，才度過難關。&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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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你是說...&34；柳聞眼睛一亮。
    &34；沒錯，&34；孫淩雲轉過身，目光如炬，&34；我父親手中的二十五萬大軍，南江督軍府的十萬精銳，申城警備軍的三萬人馬，再加上鎮守府的部隊...如果聯合起來，龍江以南超過五成的地盤，都在我們掌控之中。&34；
    &34；這是要...造反？&34；盧蕭壓低聲音。
    &34；造反？&34；孫淩雲輕笑一聲，&34；這個詞太難聽了。我們是在拯救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朝廷已經腐朽不堪，如果再這樣下去，整個大乾都會成為東洋人的囊中之物。&34；
    &34；可是...&34；柳聞有些猶豫，&34；朝廷雖然衰弱，但底蘊猶在。更何況燕京城裏的禁軍...&34；
    &34；禁軍？&34；孫淩雲嗤笑一聲，&34；一群隻會在閱兵式上耍花槍的繡花枕頭。真要打起來，未必是我們任何一支野戰部隊的對手。&34；
    他看向覃長安：&34；長安，你在英國學過近代軍事史。你知道在一個帝國衰落時期，最關鍵的是什麽嗎？&34；
    覃長安抬起頭：&34；是時機。&34；
    &34；沒錯！&34；孫淩雲猛地站起身，&34；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東洋人在東北肆虐，西方列強雖然虎視眈眈但無暇東顧，朝廷腐敗無能，百姓怨聲載道...&34；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的力量：&34；如果我們這些人聯合起來，完全可以在南方建立一個新的政權。到時候，不但能抵禦外敵，還能重振大乾的雄風。&34；
    &34；說得好聽，&34；覃長安冷笑一聲，&34；可是現在，我連申城都快保不住了。&34；
    孫淩雲眼神一凝：&34；所以我們今天才會來。那個林瘋子，確實是個麻煩。但是...&34；
    他重新坐下，聲音變得低沉：&34；如果我們聯手，區區一個第四局，又算得了什麽？&34；
    包廂裏陷入沉默。四個年輕人，每個人都在思考著這番話的分量。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百樂門的爵士樂依然在演奏，但他們都知道，一個足以改變整個大乾命運的計劃，正在這間包廂裏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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