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密電飛傳解舊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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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館書房內。
林宇站在牆上巨大的地圖前,目光落在灤州的位置上。窗外夜色已深,但書房內的油燈依然明亮。
戚銘遠恭敬地站在一旁,手中拿著一份剛整理好的檔案。檔案封麵上赫然寫著"絕密"二字,裏麵是小笠戴夫初步招供的證據摘要和從倉庫繳獲的關鍵物證照片。
"這些是最關鍵的證據。"戚銘遠翻開檔案,"包括小笠戴夫親筆簽署的行動計劃,灤州刺殺小組的人員名單,還有他們與東京方麵往來的密電記錄。"
林宇微微點頭,走回書桌前。他拿起一張電報稿紙,沉吟片刻,目光中閃過一絲深意。
"擬電,發往灤州孫定元。"
戚銘遠立刻拿起鋼筆,準備記錄。
林宇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孫總督鈞鑒:灤州遇襲一事,真凶已擒獲,乃東洋特高課殘黨小笠戴夫所為,意在嫁禍於我,挑起你我紛爭。相關人證物證確鑿附件概述)。"
他頓了頓,繼續道:"林某言出必行,令郎既已由我方"釋放",其後安危非我所能控,亦非我所願見。申城之事已了,望總督明察。"
戚銘遠迅速記錄完畢,抬頭等待下一步指示。
林宇放下電報稿,走到窗前。夜色中的申城燈火闌珊,遠處的龍江江麵泛著粼粼波光。
"把從小笠戴夫那裏審出來的,關於他們襲擊孫淩雲的部分證據,挑最關鍵的幾條附上。"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精明,"要讓孫定元那隻老狐狸看得明明白白,但又不能讓他知道我們掌握了多少。"
"是。"戚銘遠翻開檔案,開始仔細挑選,"我們可以附上小笠戴夫的親筆供詞節選,還有那份標注了灤州行動路線的地圖。這些足以證明東洋人的陰謀,又不會暴露我們的情報能力。"
林宇點點頭:"孫定元這個人,老謀深算。他未必會全信這些證據,但這已經足夠給他一個台階下。"
他轉過身,眼神銳利:"現在的關鍵,是讓他把矛頭對準東洋人。隻要他暫時相信這不是我們幹的,就夠了。"
"那些潛伏在申城的東洋特務......"戚銘遠欲言又止。
"不著急。"林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孫定元消化了這些證據,我們再慢慢收拾這些老鼠。"
灤州總督府。
孫定元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麵前的紅木案幾上放著一份剛剛譯出的電報。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更添幾分沉悶。
王振武站在一旁,眼中帶著急切。半個時辰前,醫院那邊傳來消息,少爺的傷勢終於穩定下來,雖然仍未脫離危險,但至少暫時保住了性命。
孫定元的目光在電報上緩緩移動,一字一句地看著。他的表情平靜得近乎冷漠,仿佛在看一份最普通的公文。但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卻透露出老狐狸般的精明。
電文中詳細記述了小笠戴夫的供詞要點和行動計劃概要,字字都指向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栽贓陷害。
孫定元將電報輕輕放在桌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太師椅的扶手。雨聲中,這輕微的叩擊聲顯得格外清晰。
王振武幾次想開口,但都被孫定元的眼神製止。書房內的沉默仿佛凝固了。
過了許久,久到王振武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孫定元才緩緩開口。
"李秘書。"他的聲音平靜,"回電林宇。"
一直候在一旁的李秘書立刻提筆準備。
"林司令費心,真相大白即可。"孫定元的語氣平緩,"申城之事,前緣已了,孫某年邁,無力東顧。犬子傷勢,乃宵小作祟,與人無尤。此後,灤申兩地,宜各自安好。"
王振武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總督!這......"
孫定元轉過頭,目光如刀,瞬間將王振武的話堵了回去。
這位跟隨多年的老部下明白,總督已經做出了決定。這個回電滴水不漏,既不表示完全相信林宇的說辭,也不再就孫淩雲的傷勢追究責任。更重要的是,明確表示放棄申城,與林宇劃清界限。
這是最理性,也是最符合當前形勢的選擇。
即便內心仍有疑慮,即便對林宇仍有恨意,但孫定元深知,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與如日中天的林宇撕破臉,對灤州沒有任何好處。
"去吧。"孫定元揮了揮手。
李秘書躬身退下,準備去發電。
雨聲漸大,孫定元望向窗外,目光深邃。這盤棋,還遠沒有結束。但現在,不是翻桌的時候。
南行省邊境,一處偏僻的岔路口。
車隊在盧軒的示意下緩緩停下。前方是一條寬闊的官道,通往南江,路麵平整,兩旁綠樹成蔭。而另一條分岔路則是崎嶇的土路,蜿蜒著消失在荒涼的丘陵之間。
"換車。"盧軒簡短地下令。
主車隊繼續沿官道前行,而盧軒則帶著盧蕭和兩名心腹護衛,鑽進了一輛早已等在路邊的舊轎車。這輛車看上去普普通通,與他們之前乘坐的豪華轎車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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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拐上土路,立刻顛簸起來。塵土飛揚中,輪胎碾過坑窪,發出沉悶的聲響。
狹窄的車廂裏,盧蕭坐立不安。他身上穿著一套剪裁考究的英國定製西裝,此刻卻被汗水浸透,沾滿灰塵。每一次顛簸,他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該死!"他終於忍不住爆發,"搞什麽鬼?放著好好的大路不走,走這種破路!顛死我了!"
盧軒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仿佛沒聽見弟弟的抱怨。
"我隻想快點回南江,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盧蕭繼續抱怨,轉頭瞪著盧軒,"你到底在怕什麽?已經快到家了,難道姓林的還敢追到南江來動手?"
盧軒依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盧蕭惱火地推了他一把:"喂!我在跟你說話!"
盧軒這才慢慢睜開眼,目光平靜得近乎冷漠:"小心駛得萬年船。"
"小心?"盧蕭冷笑一聲,"我看你是被林宇嚇破膽了!一個養......"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噤聲。但那種鄙夷的神情卻怎麽也掩飾不住。
盧軒轉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盧蕭莫名打了個寒顫。
"未必是林宇。"盧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想我們兄弟死的人,可不止他一個。"
說完,他不再理會盧蕭,目光警惕地掃視著車窗外。荒涼的丘陵起伏不定,不時有野草在風中搖曳,仿佛暗藏殺機。
盧蕭縮在座位上,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他這才意識到,或許兄長的謹慎並非毫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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