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號一時失語。
    但海底撈小隊的激動已經蓋過了害怕，三人甚至為人選問題吵了起來——
    “讓我去讓我去！我也會開飛船，我還比你會聊天！”
    “你們兩個睜眼瞎就算了吧，撿東西……我是說，探察情況還得看我！”
    “什麽？平時都讓我開船，這會你們倆都會了是吧？”
    三個人小學雞吵架吵成一團，7號原本有些沉默，但很快就被煩得無暇他顧，額角青筋突突地跳動起來。
    暴躁逐漸掩蓋了一瞬間的沉重。
    “再吵都別去了！”
    她忍無可忍一巴掌拍上控製台，發出一聲脆響，“我將立刻把你們送去十三軍！”
    海底撈小隊立刻閉嘴，老老實實地重新站成一排，局促又心虛，像三個擠眉弄眼的蘑菇，試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熱忱和決心。
    7號平複好心情，看他們這副樣子，又有些忍俊不禁，最終隨手指了扈明：“你跟我去吧。”
    不等另外兩個人說話，她又立刻道：“你們兩個留在殲星艦，保持通訊，同時監察行星表麵的異常信號，做得到嗎？”
    本以為沒自己的事了，兩人立刻眼睛一亮。
    “遵命！指揮官！”
    7號點了點頭，深知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原則，環視一圈淡淡道：“我會把人活著帶回來。”
    她眼底閃過一絲戲謔：“以及，僅此一次——等事情結束後，隨便你們從313號星上帶走什麽。”
    她轉過身，不理會背後發出的小聲歡呼，重新回到操作台前。
    “我們已經靠近了313號行星邊緣，狗子，重新檢測星球表麵，尋找那個無名信號。”
    【遵命，7號主人】
    【掃描中……】
    【並未檢測到生命信號】
    “你說什麽？”
    7號猛地一頓。
    【重新掃描中……】
    【確認未檢測到生命信號】
    這次就連輔助係統的電子音裏，也帶上了一絲疑惑。
    “……”
    “鏈接第十三軍，遠程控製主艦，重新接收信號，指令密鑰：xxx”
    【鏈接中……】
    【主艦搜索完畢，檢測到生命信號】
    【是否同步？】
    “同步。”
    7號嘴上一刻不停地吩咐著，腦中卻是警鈴大作。
    在主艦能夠檢測到的生命信號，在她自己的殲星艦上就消失了？
    說明什麽？
    兩種可能。
    第一種，這個信號並非來自313號星，而是來自十三軍本身，有人瞞過了主艦係統，目的不明。
    第二種，這是一個針對性的、屏蔽過的信號，完全為了主艦而發出，也就是說——有人故意針對十三軍，甚至可能針對商鯉布置了這個信號。
    “狗子，你能不借助殲星艦，自己掃描整個星球嗎？”
    【……7號主人，我隻是個殘缺的輔助係統】
    7號也就是隨口一問，她現在的神識也沒法蓋過一個星球，小廢物係統更不必說了。
    深吸一口氣，她並未改變親自去星球上一探究竟的計劃，但還是檢查了一下逃生遊戲麵板，確認自己的退出鍵還在。
    很好，還能退出就有後路。
    至於扈明……如果真的發生了連自己都保不了命的情況，那也隻能說抱歉了。
    “記錄一下這個坐標，同步傳到我們的終端上。”
    江曉晨和黎複自覺地坐到操作台旁邊，一看看到目標信號，齊齊一愣。
    “這個坐標……”
    “這個位置……”
    “這裏不是‘塞格斯之口’嗎？！！”
    嗯？
    7號瞬間警覺。
    “塞格斯之口，是什麽？”
    江曉晨瞬間來勁了，手舞足蹈地解釋起來：“在戰爭從313號星爆發之前，曾經有過星海捕撈者來到這裏，他們的記錄留下了這個坐標。”
    “塞格斯之口的名字也是他們起的，是當地的一個小眾語言音譯，塞格斯就是黑洞，也可以指‘深淵、最黑暗的’等意思。”
    “所以這個坐標，指的是一個被稱為深淵之口的地方？”7號若有所思，“有意思……十三軍從未得到過這樣的情報。”
    “這是我們捕撈者的內部消息，隻會在小範圍內流傳啦。”
    江曉晨驕傲了一瞬間，隨即意識到自己正在和官方指揮官對話，又慫慫地笑了一下，補充說明：
    “所有捕撈者在入行的第一天，一定會由前輩帶著，告訴我們哪裏能去，那裏不能去……”
    黎複接過話頭，重新將氛圍變得嚴肅：“賽格斯之口就是前輩告訴我們的，第六星係捕撈者們的禁忌之地。”
    禁忌之地。
    ……有意思。
    一個僅商鯉可見的信號位置，在行星即將被摧毀的前夜，指向一個捕撈者口中的禁忌之地……
    如果說原本隻是覺得有些好奇，這會兒7號已經真真切切地感到了詭異，以及一種絕對有陰謀的預感。
    可能是被坑多了吧。
    7號隻能猜測，發出信號的人是故意想將商鯉引到塞格斯之口，然後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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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推遲引爆計劃？針對第十三軍？
    是反聯盟勢力？還是反人類組織？
    至於會不會真的隻是一個人類幸存者……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並非沒有。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商鯉才會想要做點什麽吧。
    “溫池魚，能查到這個副本建立時的情報嗎？”
    【你喊我的名字怎麽像在喊狗子？】
    溫池魚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兩句，幹脆地回答：【找過了的，隻有一份模糊的消息證實，最初的世界裏，引爆真實發生了】
    【至於引爆的結果，逃生遊戲沒有記錄，隻知道從引爆過後商鯉就簽下契約，將這裏變成了副本】
    沒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如果有的話，溫池魚一開始就會端上來，7號並不氣餒。
    她簡單檢查了一下商鯉隨身的槍支武器，從殲星艦上隨便調出兩台製式機甲，放入整裝待發的海底撈號中。
    是機甲，是機甲呀！
    扈明興奮地在角落上躥下跳，江曉晨和黎複酸溜溜地瞪著他。
    聯盟對民用機甲的把控比民用飛船要嚴格得多，因為比起飛船，機甲的隱蔽性要強很多，更容易鬧出亂子。
    所以在聯盟的大多數星係，普通人都是無權擁有私人機甲的，處在交戰區附近的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哇……”
    扈明激動得眼睛發直，牢牢盯著銀白色的機甲滿臉寫著渴望：
    “從未見過的型號……這是軍方特供的新型機甲嗎？”
    7號一噎。
    是係統特供的，算嗎？
    “我的私人機甲。”
    她飛快地糊弄了過去，假裝自己很忙地檢查機甲，扈明隻好一步三回頭地去開船了。
    海底撈號，起航。
    在論壇眾七嘴八舌地關心中，在殲星艦為他們劃出的航道上，在兩名留守兒童激動又擔憂的目光下——
    造型奇特的小碗飛船搖搖晃晃起飛了，在漆黑宇宙中劃出一道明亮白線。
    向著目標直線前進吧！
    ……即使那裏已遍布汙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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