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控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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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佳佳貼著鏽蝕的鐵軌低空掠過,納米武裝的尾焰將枕木間的野燕麥點燃,火焰將棲息於此的野鳥驚起。
    在她飛離不到一秒的時間,幾隻海鬼簇擁著其中空蕩蕩的空地踏著大地經過,動靜不亞於一場小型地震。最後,因為過度使用而被何佳佳當做航空副油箱一樣拋離的黃蜂背包加速組件才隨著乒鈴乓啷的聲音落在鐵軌上。
    而意外燃起的火焰,在踐踏下卻死灰複燃,開始靜靜地燃燒著。
    在何佳佳身後,輻射幽靈周身光線折射所產生的輪廓碾碎英式站台,鑄鐵雕花穹頂如同餅幹般崩解。那些橫陳在軌道上的廢棄列車被撞得衝天而起,十幾節車廂化作金屬暴雨砸下。
    “噌——”
    高周波長刀出鞘的蜂鳴撕裂空氣,何佳佳旋身劈開從背後襲來的冷藏車廂。被斬斷的截麵泛起暗紅色灼痕,八年前產的冷凍牛肉從半空中散落,在衝擊下早已風化的物塊化作塵埃消散。
    兩隻巨化型海鬼從側翼包抄,它們細長的節肢在鐵軌上刮出密集火花。可何佳佳更是刀光如瀑,高周波長刀精準切入漆黑甲殼的縫隙然後開始扭轉。海鬼的屍骸還沒來得及飛濺出去就蒸騰成霧。
    但隻是這一瞬的遲滯,便讓輻射幽靈的撞擊接踵而來。
    “警告!過載係數突破閾值!”
    衝擊力一度讓納米武裝的傳感器產生了誤判。何佳佳根本來不及轉身,那隱形的存在便以數倍音速撞上她的後背,納米武裝的緩衝層在頃刻間崩潰。
    軀體如炮彈般貫穿貨運站台的鑄鐵頂棚,裹挾著混凝土碎屑與泛黃的新聞紙重重砸向地麵。
    印有八年前《澳大利亞人報》頭版頭條的報紙殘片隨著水泥殘塊四散崩飛——“塔斯馬尼亞的新噩夢:海中怪物摧毀霍巴特港!”的驚悚標題在塵埃中翻卷,沿著何佳佳在混凝土地麵上犁出的焦黑溝壑平行延伸。
    黃蜂背包的板翼消失不見,主體結構凹陷變形如同被壓扁的糯米團。武器軌道發出哢哢的聲音,試圖修複和斷開連接點的嚐試都失敗了。
    “黃蜂背包損毀,動力係統無響應,背部三號、四號武器軌道卡死。”柯樂咬著牙,盡可能語氣平穩地交代著損傷情況。
    柯樂可沒有喊痛的資格,此刻肉體的主控權歸於何佳佳,柯樂感受到的痛楚來自於何佳佳一瞬間的精神失控。
    換言之她倆現在是串聯在一起的電阻,大部分電壓已經被何佳佳分走了。而何佳佳則還要對抗身體在劇痛後的一係列物理並發症。
    她吐出口中的血沫,麵甲裂開蛛網狀的紋路,視野被猙獰的裂痕瓜分。沒給她緩過勁來的機會,輻射幽靈撞碎承重牆衝入站台,空氣因它的超音速蓄力而發出低頻震顫。腳下鐵道厚實的枕木突然下沉半分米,這是足以撞穿主戰坦克的動能正在凝聚。
    何佳佳狼狽起身,從痙攣的肌肉上取回力氣,高周波短刀在身後劃出一輪圓弧,竟是直接削去了故障的黃蜂背包。
    柯樂望著一點點上漲的神經元負擔值,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擔憂——輻射幽靈的撞擊對肉體造成傷害的同時還會引發武裝幻痛這樣的類創傷效應。神經元負擔值沒有像普通人那樣直接一飛衝天說明何佳佳很好地承受住了疼痛,但客觀來說負擔值還是在逼近界限。
    “換人嗎?你撐不住的!”柯樂焦急地給出自己的方案。兩人共享肉體的生存方式確實賦予了當前情況下的簡單解。
    那就是換上柯樂主控。
    由另一具獨立的意識來承擔武裝幻痛可以立竿見影地大幅降低負擔值。她們不知道這個效果究竟是深埋於納米武裝操控原理下的“彩蛋”;還是僅僅對她倆生效的特例。畢竟整個世界應該也找不到第二對靈魂共生的人類了。
    “不……”何佳佳將長刀插進地麵穩住身形,聲音沙啞地拒絕道。
    替換主控並不是沒有風險的。神經元負擔值的本質是尖兵與納米武裝的同步率,而切換主控的行為無論負擔值多少都會被降低到一個極低的水平。
    就好比強行給一台全力運作的鍋爐突然降溫,再重新添薪加柴等待其重新回到最佳溫度需要時間。
    “咳咳!本質是我的戰術選擇出現了問題,現在換人隻會讓風險擴大。”碎裂的視野一塊塊拚接回來,傳感器重新上線,何佳佳看了眼腳邊正往外冒著電火花的黃蜂背包,不由地搖了搖頭。
    曾經有人評價自己為“怪物一樣的尖兵”,對於“一號”隻依靠高周波武器和黃蜂背包就能殲滅海鬼的事跡總是不吝讚美之詞,殊不知這才是“一號”作為尖兵的原罪。
    主動放棄更多的戰術選擇是死板僵硬的表現;一路揮舞高周波短刀砍殺過去隻不過是依靠了名為“速度”的數值碾壓。
    針鋒相對、寸步不讓。這個戰術一直都很管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句話也不無道理。
    可是,如果某天,擋在麵前的敵人比自己還快,那又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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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隻有不斷下陷的地麵,輻射幽靈就站在那遮光偏影的帷幕之後,沒人知道它是以怎樣的外形和構造支持超過3馬赫的地麵速度的,總之這是六代機的紙麵極限巡航速度,同時也是黃蜂背包完全不管不顧尖兵本人的身體狀態後才能觸摸的極限。
    一架在地麵上“奔跑”的先進戰鬥機,開什麽玩笑。
    站台驟然崩裂——混凝土碎末被裹挾成一條直指何佳佳的灰線。時間在此刻發生褶皺,輻射幽靈周身被壓縮成尖錐狀的激波率先犁開地表,散落一地的報紙碎屑尚未來得及紛飛,朦朧的影子就已經映射在何佳佳瞳孔中央。
    “我保證結果是一樣的,隻是我得換一條路走上一走……”
    何佳佳在最後放棄了一直以來貫徹執行的直麵敵陣,在被卷入巨大雞絞肉機的前一刻側撲,沒有什麽幹淨利落地戰術翻滾,隻有純粹的對“生”的把握。
    衝擊波掀飛了她左臂裝甲,而輻射幽靈則是如轉瞬即逝的風一般貫穿了之後的一切,身後傳來金屬被撕裂的呻吟,三十節陳排的列車車廂依次爆開,兩兩間間隔之短反倒是讓爆鳴聲融為一體,金屬車體在貫穿下扭曲成麻花。
    積蓄了八年的灰塵和裏麵的貨物繼而像糖霜般簌簌剝落,斷裂的電纜在半空甩出藍紫色電弧,如同某種生物垂死掙紮的觸須。直到最後一節車廂的框架像融化的蠟燭般癱軟,漫天飛舞的坐墊海綿與白色晶體殘渣終於勾勒出了那東西的外形。
    它踏過的地方,混凝土澆築的路麵烙下冒著青煙的痕跡,每一步都讓空氣悲鳴。
    何佳佳掙紮著爬起身,發出不符合自己風格的嗤笑。
    並非是精神失常或是在赴死前決定放飛自我,而是眼前——輻射幽靈在何佳佳的有意引導下一頭紮進並深陷在了白色粉末中,那是從破碎敞車傾瀉而出的由硼砂組成的海洋。
    對於一名正常體型的人類來說,被埋在及肩深的沙子中當然十分危險;但對於海鬼這種體型的敵人眼前的硼砂恐怕連“小腿”都無法淹沒。
    然而事實是,輻射幽靈在掙紮、在痛哭流涕、在土崩瓦解。
    肉眼無法觀測的層麵裏每粒硼砂都在瘋狂地捕獲著中子,這種廉價“控製棒”的作用在1986年的切爾諾貝利事件中已經得到證明。
    隨著顆粒物顏色的加深輻射幽靈體表的空氣開始劇烈地波動,它的本體則是發出了是似哀嚎似嗚咽的鳴叫。
    不知何時,何佳佳手中也攥起了一把硼砂,任由這些鏈式反應的毒藥從指縫流瀉,另一隻手拔出高周波長刀冷漠地指向困在硼砂堆裏的怪物,一如當初輻射幽靈摧毀騎兵1師的裝甲集群般冷酷。
    “這下……我們一樣慢了,透明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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