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一派歌舞升平。
    程峻前腳剛到鎮南將軍府，後腳宮裏就派人來傳話，明日回宮複命，參加早朝。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自己府裏的熱茶，這皇上的消息，可真靈通。
    早朝結束，被皇上傳去泰和殿問話，南疆事宜，程峻足足講了一個時辰，直到正午，才放他離開泰和殿。
    出得泰和殿門，沒走出去多遠，就見到太子趙永焱遠遠站廊下，等著他經過。
    程峻沒猶豫，迎了上去。
    “程峻見過太子。”程峻恭恭敬敬行了禮，這是宮裏，兩人在外頭有多不在意那點虛禮，回到皇宮，都得遵守規矩。
    “程將軍不必多禮，本太子正好有事要同將軍商量，不知將軍可方便移步到本太子殿裏一敘？”
    太子雖在外頭有太子府，但宮裏還是留著他當年的寢殿，方便他在宮內偶爾歇息。
    “正好程峻也有些事稟太子，太子請……”
    程峻給了個請的手勢，太子已經抬腳往自己寢殿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得太子寢殿，太子給身後的侍衛一個眼色，那侍衛朝門口候著的幾個宮女太監揮揮手，那些宮女太監趕忙弓腰退後，出去院外，遠遠候著。
    侍衛將殿門關上，自己立在門外守著。
    殿內。
    門一關嚴實，趙永焱立馬變了臉，咄咄逼人：“程峻，你可是答應過本太子要守護好小七？她如今人呢？”
    程峻恭敬的臉也是一收，冷道：“這就要問太子自己了！”
    趙永焱冷哼一聲：“程峻，你給我看清楚，這裏是皇宮。老子回皇宮窩了多久，你不是不知道。少跟老子推卸責任，葉小七到底在哪？”
    程峻也不讓步，正色道：“太子明知這次回宮事關重大，你是如何做的？回城路上，到處招兵買馬，你們這是敲鑼打鼓的要收南疆藩王，可知這麽做，正中別人下懷？太子可將南疆實情回稟過皇上？太子手裏的東西，可呈給了皇上？”
    太子一滯，聲音低了幾分，咕噥道：“這跟葉小七回不回來，有何幹係？”
    “無幹係？無幹係那小野如何擄了她去？……”
    程峻話說一半，趙永焱目眥欲裂，他一把揪住程峻衣領，狠狠瞪著他：
    “被小野擄走？你他娘的不曉得那小野有多殘暴？竟讓小七落入他手心！小七豈不受折磨！老子真不該信了你！”
    程峻沒正麵回應他，繼續說道：
    “你明知這南北戰事一起，死的是咱們大隋的兵將百姓，獲利的極有可能是小野那群海賊。為何還讓皇上走這一步？如今這陣勢，小野已經篤定大隋內戰成定局，他已經在做等收網。小七被他擄走，他手裏又多了一塊最牢靠的肉盾。一來牽製京都你我，二來威脅南疆各江湖門派……”
    趙永焱氣急敗壞：“本太子讓父皇走這一步？你他娘的能不能說句人話？這是本太子能幹涉的麽？老子還沒登基，你程峻就讓老子左右父皇？你他娘的腦子長歪了吧？”
    自打下一趟南疆，太子變了個人，在人前依然中規中矩，人後卻一口一個老子，更是粗話連篇。
    程峻冷冷看著他：“你若早將那些東西呈給皇上，再跟他講南疆實情，他斷不會貿然招兵，劍指南疆！”
    趙永焱梗著的脖子又是一軟，臉上不無沮喪：“有本事，你程峻呈上去。讓自個親兒子發現他篡位，他那把臉往哪擱？指不定能當場劈了我！”
    程峻無語的看著縮頭縮腦的太子：“所以，你寧願大隋有難，寧願小七受困，也要保自己權貴？”
    太子聽得程峻這番奚落，脖子又是一梗：“你當老子歡喜那點穿金戴銀？老子要沒這點權貴傍身，別說幫你們，就是那城牆上一根草，也輪不著老子去拔了喂馬……”
    “幫我們？”程峻再次冷笑：“到底是誰幫誰？太子是不曉得自己的身份？還是裝瘋賣傻？”
    趙永焱惱道：“程將軍，你可曉得有句話叫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你辛辛苦苦爬到這個位置，身邊早就有人眼熱，更有虎視眈眈的，若朝中無人幫襯，你覺得你這將軍之位，能守多久？難保他日不落得個同翟震一樣的下場。”
    太子言下之意，有他在一日，他是願意保程峻的。
    誰知那程峻是個不識趣的，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太子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到時能否全身而退吧。我程峻倒是想有個強大靠山，可如今看著，太子連小七這樣的難兄難弟也不願意舍身相救，你讓我程峻相信你的能耐？”
    “你……”太子氣結，卻也無話可應，他指著程峻好一會，又自己放了下去。
    思索半響，複又抬頭看向程峻，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咬牙說道：“你說，要如何才能救得小七出來？”
    程峻默默看著太子，似乎在分辨他的話裏有幾分真假。
    “好了，我答應你，隻要能救小七，本太子什麽都願意做，行了吧？”程峻眼裏那份不信任的鄙視，讓太子又是一陣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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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不要隱瞞皇上，把太子所見所聞，盡都說了。是非曲直，皇上自會分辨。但如若你有所隱瞞，就是欺君，到時更無法收場。除非，你以為皇上是個傻的，南疆沒有他的人？這第二，你我打個配合，引蛇出洞。”
    太子張口結舌：“你是說，父皇極有可能在南疆也有暗探，我們的行蹤，他早就了如指掌？”
    程峻搖頭：“我也隻是猜測，不敢打包票。但南疆始終是個心頭刺，皇上不可能不防，他若是防，不可能不安插自己人。”
    太子臉色一灰，惶惶不安：“是這道理。若真如此，本太子有所隱瞞，父皇定是已經察覺了。他為何引而不發？”
    “許是他在考驗……”程峻說著，突然又猛的抬頭，看著太子：“莫非，皇上在考驗你我默契程度？他要將江山交予太子，自然要未雨綢繆，為太子尋個得力助手，這個助手還不能太老奸巨猾，否則，到時連太子也算計了進去……”
    太子聽得一陣頭皮發麻：“怪不得，父皇這麽爽快答應你我下南疆……壞了。我還想有所隱瞞，豈不壞事？”
    程峻再次搖頭：“未必，若此時你我一同覲見，把事情原委一一道出，或許還有轉機。”
    太子臉上一喜：“這不就結了？事不宜遲，咱們午後就尋父皇去。也同他商量如何搭救葉小七……”
    程峻無語：“小七無名無分，無官無職，說起來，也就一平頭百姓。你打算讓皇上管這閑事？”
    太子先是恍然大悟，接著又想起什麽，湊近程峻，低聲道：“你是擔心她的身世被發現？放心，不會有這事。葉小七就是葉小七，再無旁的。本太子指天發誓，絕不泄露半個字。”
    程峻皺眉：“太子，你想錯了，恐怕這次，可能泄露小七身份的，不是你我。而是那居心叵測的小野！你別忘了，那小野可是衝著皇位而來，他恨不能把當年之事放大，引得天下人討伐聖上……小七這麽好的引子，他如何能放過？”
    太子瞪大雙眼：“啊這……我怎沒想到？壞了……到時小七豈不變成父皇死敵？完了完了……這結如何解得？”
    程峻接住他的話：“解鈴還須係鈴人。我剛才說了，先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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