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半桶水灌入，他的肚子已然鼓起，如同懷胎數月的孕婦一般。
    那二人又時而緩慢時而快速地擠壓皇帝的腹部。
    隻見那些糞水從他的嘴裏以及其他日常排出的地方，排了出來。
    最令人發指的是，這些排出的糞水竟被黑衣人用木桶接著，再次灌入皇帝口中。
    如此反複折騰一夜，當第一縷晨光透過密室頂部的氣窗照射進來時，兩名黑衣人才停手。
    他們為皇帝沐浴更衣，用香粉掩蓋身上的異味。
    甚至細心地為他敷上脂粉，遮掩憔悴的麵容。
    第二日早朝時，眾臣隻見皇帝麵色略顯蒼白，卻看不出絲毫異常。
    唯有站在武官首列的君九霄，敏銳地注意到皇帝龍袍領口處若隱若現的紅痕。
    以及他坐下時那一瞬間痛苦的表情。
    —————
    鎮國公府
    二月的春風裹挾著桃李芬芳，輕輕掠過鎮國公府門前那對鎏金銅環。
    朱漆大門上"囍"字剪紙映著晨光，簷下八寶琉璃燈隨風輕晃，灑落一地細碎金輝。
    今日是鎮國公府世子楚星馳迎娶靖海侯嫡女蘇懷玉的大喜之日。
    整個京城都浸在這樁天作之合的喜氣裏。
    天邊才泛起蟹殼青，楚星瑤已推開雕花檻窗。
    春風挾著露水氣息撲麵而來，她望著滿府張燈結彩。
    丫鬟們捧著纏枝牡丹的銀托盤穿梭如蝶，小廝們扛著描金箱籠健步如飛，人人臉上都映著紅綢折射的喜色。
    "小姐怎的起這樣早？"
    青黛端著鎏金纏枝蓮紋銅盆進來，見自家小姐已綰好隨雲髻。
    月白中衣外罩著杏子紅縷金紗衣，腰間蹀躞帶上玉禁步紋絲不動，顯是精心打扮過的。
    楚星瑤指尖撫過窗欞上貼著的並蒂蓮窗花，輕聲道：
    "聽了一夜更漏，倒比守歲的除夕還難熬。"
    她目光落在庭院中央——楚母身著正紅色五翟誥命服，金絲珍珠抹額下眉心微蹙，正與管家核對禮單。
    那卷泥金箋拖曳到青石板上，隨著她急促的步伐沙沙作響。
    青黛抿嘴笑道：
    "夫人寅時便起了，連廚下送來的棗泥山藥糕都顧不上用呢。"
    "長兄娶親是闔府大事。"
    楚星瑤從纏枝牡丹鏡匣裏取出支玉兔抱月簪，忽聽得廊下傳來窸窣響動。
    透過菱花格窗望去，隻見兄長楚星馳獨自立在梧桐樹下。
    大紅色雲錦喜袍襯得他猿臂蜂腰，金線繡的麒麟在晨光中粼粼如活。
    可那雙慣常執劍的手，此刻正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大哥這是要做望妻石麽？"
    楚星瑤提著裙擺穿過回廊，禁步上白玉墜子叮咚作響。
    見兄長聞聲倉皇轉身，她故意板起臉：
    "新娘子還在侯府梳妝呢，咱們威震漠北的少將軍，倒先自亂陣腳了？"
    楚星馳回頭，見是妹妹，緊繃的神色稍緩："瑤兒。"
    他抬手想揉她的發頂，又想起她已及笄。
    手在半空頓了頓，最終落在她肩上，
    "怎麽不多睡會兒？"
    "我若再睡，怕是要錯過大哥的窘態了。"
    楚星瑤眨了眨眼，促狹道，
    "堂堂鎮國公府世子，沙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少將軍。”
    “沉穩如大哥，竟也為娶妻之事手足無措，說出去誰信？"
    "胡說。"
    楚星馳耳尖微紅，輕咳一聲掩飾窘迫。
    他望向庭院中忙碌的下人們，聲音低了下去：
    "隻是..."
    他頓了頓，
    "總怕今日有哪裏不周全，委屈了懷玉。"
    這話讓楚星瑤心頭猛地一刺。
    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兄嫂鶼鰈情深，婚後不久蘇懷玉便有了身孕。
    九個月後誕下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侄兒，成了全府的開心果。
    父親楚懷忠更是將長孫寵上了天，每日下朝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小家夥在花園裏轉悠...
    可誰能想到，兩年後風雲突變，那個咿呀學語的稚子，最終竟...
    "瑤兒？"
    楚星馳疑惑地看著突然沉默的妹妹，"怎麽眼眶紅了？"
    楚星瑤急忙低頭掩飾，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疼痛讓她從血色記憶中抽離，再抬頭時已是笑靨如花：
    "我是替大哥高興，大哥今日這般好看。"
    她聲音軟糯，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蘇姐姐見了定會歡喜得說不出話來。"
    “待成親後，蘇姐姐溫柔賢淑，與大哥天造地設，將來必定兒女雙全......"
    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
    前世那個雪夜，小侄兒渾身是血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
    楚星馳聞言，耳尖微紅，卻故作嚴肅地輕咳一聲：
    "沒大沒小，今日過後該叫大嫂了。"
    他頓了頓，眼中又浮現出那抹熟悉的寵溺，
    "你這丫頭，今日怎麽怪怪的？"楚星馳揉了揉她的發頂，眼中滿是寵溺，
    "莫不是羨慕你蘇姐姐的鳳冠霞帔？"
    楚星馳含笑打趣，指尖點了點妹妹小巧的鼻尖，
    "放心，戰王殿下怕是早為你準備好了更華貴的”
    “——聽說南海進貢的東珠，他盡數留著了。"
    楚星瑤聞言，耳尖頓時染上一抹嫣紅，如同三月枝頭初綻的桃花。
    "二哥還沒成親呢，我還早呢。"
    她下意識反駁，聲音卻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了唇齒間。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誇張的哀嚎，驚飛了簷下築巢的燕子。
    "哎呀，小妹，我是你親哥啊！"
    楚星熠不知何時斜倚在回廊轉角處的朱紅立柱旁。
    一襲靛藍色錦袍襯得他麵如冠玉，腰間玉佩隨著他誇張的動作叮當作響。
    "你這是要害死我啊！"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卻在靠近時衝妹妹眨了眨眼。
    晨光下，他眉目如畫，與楚星馳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不羈風流。
    "要是讓戰王知道，是因為我耽誤了他的婚事，"
    楚星熠壓低聲音，做賊似的左右張望，還刻意踮起腳尖往牆外看了看，
    "到時他隨便去宮裏請道賜婚聖旨給我塞個母夜叉，小爺這輩子就完了！"
    楚星瑤忍俊不禁，掩唇輕笑時眼波流轉，恰似一泓春水被風吹皺。
    "二哥，哪有你說得這般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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