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命懸一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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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親們,衝啊,前麵有人施粥。正好我們沒吃早食,走吃飯去。”麻杆兒木棒一馬當先,身後的三四百人一下就湧進了狹小的城門裏。
    “對,大家衝啊,那些偽善的人施得粥都是咱們自己的口糧。”
    “大家夥拿起武器,咱們搶回自己的口糧。”
    進了城門眾人一窩蜂的衝進粥棚,開始大肆破壞,哄搶糧食,甚至還試圖調戲宮娥內侍,不一會就直接和粥棚內禁軍交起手來。
    但禁軍一是人數不占便宜,地方受限,二是還要保護曹靜姝等人,戰況一時竟焦灼起來,場麵頓時混亂無比。
    “噫,這還有個小娘子呢,真好看。”滿天星不懷好意的看著麵前的謝佳妤。
    “收起你那惡心的眼神,狗東西。”謝佳妤嬌俏的小臉上罩上了一層寒霜。
    “嘿嘿嘿,如果我不收回來呢?”滿天星豆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啪”
    謝佳妤絲毫沒慣著他,一巴掌呼了上去,滿天星那張肥臉都被扇歪了。
    “你,我娘都沒這麽打過我,我看你是找死。”滿天星委屈極了頓時怒火直衝天靈蓋,直直掏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殺豬刀,奔謝佳妤麵門而去。
    “清豐危險,快閃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剛剛安頓好其他幾個孩子的曹靜姝趕了回來,一把推開了謝佳妤,自己直麵那把殺豬刀。
    “噗”
    曹靜姝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沒事,再往下一看是不知從哪裏冒出的荀不言。
    隻見荀不言背後挨了一刀,猙獰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著血。
    曹靜姝剛要說話,反應過來的謝佳妤一下撲了過來,用手死死按住荀不言的傷口不讓血液流出,“荀不言,你怎麽了,你不能死,快,快來人啊。”可血越按越多。
    “怎麽這麽多的血,聖人娘娘怎麽辦啊。”謝佳妤滿手是血,驚恐的看向曹靜姝。
    “清豐,你沒事吧。”荀不言強撐著抬起眼皮,擔心的望向謝佳妤。
    “娘娘我好困啊,清豐你別哭啊,這一哭妝都花了。”躺在曹靜姝懷裏的荀不言努力的想勾起一抹笑告訴二人自己沒事,可是氣息卻漸漸微弱起來。
    “荀不言,本宮命令你不許睡,給本宮醒醒,來人,來人。”曹靜姝邊拍打著荀不言的臉,邊大聲命令著懷裏的人,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
    “啊——啊,你不能睡,我告訴你,你要是睡著了,我就再也不督促你學習了,你不是想要我贈你木瓜嗎,你,你撐住,撐住等回宮我就贈你木瓜。”謝佳妤瘋了一樣搖晃著荀不言。
    “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謝佳妤沒有放棄,一邊搖晃著荀不言,一邊念著荀不言常常在她耳邊念叨的詩經。
    “我怕是等不到了,抱歉了清豐,很開心能遇見你,可惜這麽好的陽光我再也看不見了。”荀不言舉起手試圖給謝佳妤擦拭眼淚可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
    “不———荀不言。”看著麵前逐漸沒了氣息的人,一聲長嘯謝佳妤直接哭暈過去了。
    “……”臉色蒼白荀不言也沉沉的暈過去了,千裏迢迢過來,原本是打算給謝佳妤一個驚喜的,但誰能想到剛到地方就遇到這種事,頭重腳輕的他想也沒想就跳了下來,結果還跳歪了。
    “都愣著幹嘛,過來幫忙啊。”被兩個孩子壓在身上動彈不得的曹靜姝對不遠處幾個已經麻爪的內侍喊道。
    “哦哦,來了來了。”幾個小內侍如夢初醒的向曹靜姝走了過去。而在幾個小內侍,愣神的功夫,範觀音抄起了一旁的粥舀就衝了出去,先是一招猛虎下山,後使出黑虎掏心,在流民中穿梭這所到之處流民紛紛倒地不起,整個人簡直所向披靡,幾乎無一合之敵。
    “範姐姐,你等等我,我也要去幫忙。”胖乎乎的李秀容也不管範觀音聽沒聽見,就奔最近的粥桶衝過去。
    “咦,怎麽夠不到,差一點點。”李秀容一點點扒著桶邊往下挪動著,終於拿到粥舀了,“耶,拿到了,拿到了。”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掉進了粥桶裏。
    “啊,救命啊,這個粥桶怎麽這麽高,我,我爬不出去啊,有人救救我嘛。”李秀容瘋狂的拍打著桶壁。
    “快來人呐,護駕護駕。”雙腿抖如篩糠的福生福緣哆哆嗦嗦的呼喊著,但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喊殺聲當中。
    “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響起,跑在前麵的一員小將,正是荀不言的二哥,荀不詡。一進城門就在馬上搜尋著自己小弟的身影。
    “畜牲爾等找死,敢傷我弟弟,拿命來。”
    當他遠遠看見躺在曹靜姝懷裏,渾身是血的荀不言,整個人一下子眼珠子都紅了,倉啷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長刀,噌的一下從馬上一躍而起,宛如殺神降世,一刀就把滿天星給劈成兩半,接著就狀若瘋魔一般衝入亂民之中,大開殺戒。
    “原來這就是範姐姐和我說的花木蘭嗎,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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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聲響剛剛從粥棚後排帳篷裏出來的高正儀,一臉懵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就又目睹了荀不詡從天而降的那一刀,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駕駕駕,籲。”
    韓琦和王從益在城門勒住了馬匹,對身後的禁軍朗聲說道,“現在本官命令你們留下二百人護衛,其餘部隊全速前進,前去保護聖人娘娘。”
    “是,末將等遵命。”領頭的將領衝韓琦二人抱了抱拳,就帶著大部隊加入了剿賊的隊伍。
    “真是一群廢物,都給本宮讓開,敢在本宮麵前傷人。”眾禁軍剛剛趕來就看見曹靜姝手持一杆長槍在流民之中施展出太祖長槍鏖戰法渾身浴血如同魔神降世一般。
    這邊隨著禁軍大部隊的加入,戰鬥形式逐漸明朗,這些亂民很快就都被控製了起來,連差一點逃走的一身大紅披風的朱旁光也被韓琦給一箭釘在了城牆之上。
    大戰過後,眾人開始打掃戰場,救治傷員。而曹靜姝帶著幾個孩子和重傷的荀不言先一步去了府衙,獨留荀不詡帶人打掃戰場,順便尋找可能被亂民抓走的李秀容。
    “將軍,咱們都找了好幾圈了,那小李縣君估計真的是讓那群亂民給抓走了。”一個禁軍將士滿臉沮喪的對荀不詡說道。
    “哪怕還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去給我繼續找。”本就擔心弟弟荀不詡眉頭皺的更緊了。
    “是,將軍。”禁軍將士衝荀不詡抱了個拳,離開了。
    “將軍,令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無事的,望將軍切勿太過憂心。”副將陪在荀不詡身邊,輕聲勸慰著。
    “哎,三弟自小就身子弱,但願這一次也沒什麽事吧。”荀不詡歎了口氣,繼續在粥棚裏尋找著李秀容的身影。
    “將軍,你聽這個粥桶裏好像有動靜。”走在荀不詡身後的副將突然說道。
    “哦,是嗎?我看看。”荀不詡快步走到桶前,低頭一瞧,就看到了靠在桶壁,睡的正香的李秀榮,嘴巴旁邊還沾了一粒米粒。
    “這個小縣主,倒也有趣。走吧,咱們把她抱回府衙交差。”
    ……
    府衙後堂
    “臣等救駕來遲,請聖人娘娘恕罪。”以韓琦為首的大小官員在地上跪成了一排,向曹靜姝磕頭請罪。
    “如果不是眾卿及時趕到,本宮和幾個孩子恐怕已經遭遇不測,眾卿快快請起。”
    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的曹靜姝,臉色蒼白的對韓琦他們說道。
    “謝聖人娘娘。”韓琦等人再次行禮,然後站了起來。
    “韓卿,治理地方的事本宮不懂,就交給你了,隻要有需要本宮的地方盡管開口。”曹靜姝看了一眼韓琦,神色認真的說道。
    “臣,必不負官家和娘娘期望。”韓琦再次朝曹靜姝深施一禮。
    “還有就是那群亂民,要找到他們是從哪裏來的,是本府的還是其他幾路過來的。再有就是背後是否還有頭目,暴亂的原因。”曹靜姝鳳眼微眯又掃視一眼其餘幾人。
    “聖人娘娘請放心,臣等會盡快查個水落石出的。”餘下眾人對曹靜姝保證道。
    “那就別站本宮這耗著了。”曹靜姝朝眾人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臣等告退。”眾人拱了拱手,聯袂退出了房間。
    韓琦在得到了曹靜姝的支持後,就開始大展拳腳,先是在各地增設粥棚,施稠粥,解決了災民的吃飯問題。緊接著又裁撤怠政官員、縮減官府不必要的開支、減全部災區稅收、同時嚴懲貪官奸商,使得一百九十多萬災民得以平安度過了大旱之年。
    是在他到任的第三天,李棗兒聽說了他的種種政令後,就帶著四個兄弟選擇了主動自首。而韓琦在了解他們殺官的緣由之後,沒有立即殺掉他們,而是選擇了暫且收押。並表示他們能不能活命,要看聖人娘娘如何抉擇,曹靜姝表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讓韓琦把他們發配到延州當兵去了。
    就在韓琦大刀闊斧賑災的時候,昏迷了七天的荀不言也終於醒了。
    “言哥兒,你總算是醒了,不然我以後都不知該去督促誰上進去了。”謝佳妤雙眼紅腫看著荀不言,滿臉慶幸。
    “好清豐~~你別擔心~~,我福大~命大~~。”荀不言看著眼下一片青黑的謝佳妤說了一句。
    “荀不言你笑起來真難看,就你這身板又是怎麽跑來蜀中的?”看著眼前一臉慘白還在拚命逗自己笑的人,謝佳妤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再次崩潰大哭起來。
    “清豐,別哭,我,沒事的。”荀不言笨拙的安慰著大哭的謝佳妤。
    “那你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在這麽魯莽了,這麽好的陽光一定要多看看才好。”
    “好,都聽你的。”
    “公子,你快別說了,讓我給清豐姑娘說吧。”從外麵端藥回來的來福製止了荀不言,給謝佳妤講了起來。
    讓我們把時間回到曹皇後剛走沒多久,
    紫宸殿內,趙禎皺皺著一張臉在殿中來回踱步,嘴裏還在不停嘟囔著,“這可如何是好啊,蜀中那邊鬧起了民亂,朕得想辦法把梓潼她們哄回來,可是以她的脾氣,不賑完災輕易是不會回來的,真是急死個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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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禁衛軍副統領荀不詡求見。”門口傳來陳群小心翼翼的聲音。
    “這會子過來,那小子是有何事?”趙禎不悅的問道。
    “他沒說,隻是說十萬火急的事。”陳群的聲音更低了。
    趙禎剛要說不見,腦海裏突然想起荀府某個駭人的老太太,生生把話咽了回去,“讓他進來吧。”
    “是。”陳群低低應了聲,接著就把荀不詡放了進來。
    “末將荀不詡參見官家。”眼下一片淡淡青黑,胡子拉碴的荀不詡對趙禎行了一禮。
    “愛卿免禮,咦,愛卿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趙禎被荀不詡的樣子嚇了一跳。
    “謝官家,五天前,內子在幼弟的臥房,發現了一封幼弟留下的書信,他在信上說,如今他已中了案首,是個大人了。他覺得他有義務,也有能力去保護姐姐妹妹,就帶著福壽安康四個小廝去追聖人娘娘他們了。”荀不詡言語之中滿是對幼弟的擔心。
    “愛卿慢慢說。”趙禎對荀不言也是有幾分喜歡的,安撫了一下荀不詡。
    “謝官家,臣無事。當這幾日得知蜀中在鬧民亂的時候,全家老小更是好幾天沒睡好覺了。請官家準臣帶禁軍,或者帶公主府兵去蜀中尋回幼弟。”荀不詡說到此處,已是帶上了一絲哭腔。
    “蜀中,民亂,誒,有了。”趙禎來回踱了幾步,突然有了主意,對愛弟心切的荀不詡說道,“朕正欲任命韓琦為益利路體量安撫使,西染院副使王從益為副安撫使。蔣堂為梓夔路體量安撫使,左藏庫副使夏元正為副安撫使。不如就由愛卿你一路帶兵護送吧。”
    “臣帶荀府上下,謝過官家。”荀不詡向趙禎一輯到底。
    君臣二人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這一無心之舉,卻誤打誤撞救下了曹靜姝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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