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大年初一，原本是家家戶戶團圓的日子，可林家村門口有棵大楊樹的林有糧家卻傳出了女人生產的呼痛聲，院子裏一片沉默，二房一家在自家西廂房裏耷拉著腦袋不敢說話。
    東廂房門口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來回踱步，眉頭緊皺，時不時的駐足聽一聽屋子裏的動靜。
    東廂房的木頭床上，女人滿頭大汗，在產婆的幫助下發力。
    “啊——”
    淩晨時分，雪花飄揚，空氣裏的冷冽讓院子裏等候的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又期待，又焦急。
    於此同時，現代的雍和宮殿裏，下了夜班的倒黴蛋孫昭陽跪在蒲團上祈求。
    【菩薩啊菩薩，信女願有葷有素，身體健康，祈求下輩子投個好胎，別遇上這麽拎不清的一戶人家，我爸爸是死了，可他不是絕戶，我是他女兒，憑什麽他的宅基地和村裏的土地要讓二叔一家繼承，上躥下跳的折騰，難道就因為他們家生的是兒子嗎？！
    天菩薩，開個眼吧！給我一個正常的家庭氛圍吧，實在不行，讓我爸爸別死的那麽早啊！】
    許了願後，下樓梯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風吹起來的灰迷了眼睛，然後一個不小心從樓梯下歪了下去。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孫昭陽心裏隻有一句疑惑。
    【這麽快就要我投胎嗎？！】
    下一秒，林家東廂房的屋子裏就響起了產婦的呼痛聲。
    “啊——娘，好疼！”
    “你胎位不正，娘給你調調，忍著，孩子就要出來了。
    好了，接著使勁！”
    “啊——”
    聽著兒媳婦的慘叫，許氏心裏也有些發虛，雖然許氏不是很待見把自己孫子養死的大兒媳，但是始終是自己的堂侄女，又是時隔多年才懷的孕，而且都說她這次肚子裏的兒子，老大看重得緊，萬一大兒媳有個萬一，還不得跟自己拚命啊！
    想到這裏，許氏下手又麻利了一些，疼都疼了，忍到孩子平安生下來就行了。
    “再加把勁兒，我看到孩子的頭了。”
    這話讓小許氏又湧出來一股子勁兒，按照剛才的方法一使勁，就感覺孩子滑了出來。
    許氏有些著急，顧不得其他，先把開兩腿看了一眼，然後手腳麻利的把孩子嘴巴裏的穢物摳了出來，頭朝下，使勁拍了拍孩子的屁股，聽到哭聲後，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清洗、包裹一氣嗬成。
    “娘，是兒子嗎？”
    小許氏看著自己的姑母兼婆母，顧不得虛弱，隻想要聽到一個答案，門外的林豐收也跟個壁虎似的，緊緊的趴在門上，等著聽自己娘開口。
    “是兒子，兒啊！你有兒子啦！
    哈哈哈，老頭子，你們林家有後了。”
    許氏聽著兒媳婦的話，再把包被扒開，再三確認兩腿之間，這才突然笑了出來。
    而被她抱在懷裏的，正是許願結束，調劑失敗的倒黴蛋——孫昭陽。
    【我隻是想要一個正常的家庭氛圍，怎麽還帶調劑的啊！
    天爺啊！】
    這下，繈褓裏的嬰兒是真的哭了，哇哇大哭，停都停不下來啊。
    好消息：這輩子 ‘ 她 ’ 肯定是被疼愛的那一個，因為 ‘ 她 ’ 投胎成了他！
    壞消息：調劑的家庭是在更加重男輕女的封建社會！
    小許氏聽到兒子的哭聲，顧不得自己剛剛生產結束，掙紮著就要爬起來。
    “娘，孩子怎麽哭得這麽厲害？給我看看好嗎？”
    老許氏看著自家兒媳眼巴巴的受氣包樣，先是白了一眼，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遞過去，小許氏扒開繈褓，隻見這孩子小小的，卻哭得特別難受，小許氏把孩子抱在懷裏努力的哄著，扒開兩條腿，喜極而泣；
    盼了這麽多年，總算是盼到了，以往那些年收到的委屈好像都過去了，日子又重新有了盼頭。
    老許氏卻是顧不得其他，隻是以為天寒地凍的，剛剛出生的孩子受不了，趕緊出去招呼大兒子再燒點熱水和炭堆。
    卻不想一開門被守在門口的父子倆給嚇了一跳，立刻把人推開，關上了門，防止冷風灌進去。
    “你們父子倆幹嘛呢？”
    “老婆子，真是大孫子啊？！”
    林有糧想要進屋一探究竟，到底是估計屋裏的是自己兒媳婦，抹不開臉，但是又害怕是自己上了年紀耳背了，所以才跟大兒子一樣湊到門口去，想要聽到第一手的消息，哪想到老婆子一出來就把門給關上了。
    “老大，快去燒些熱水灌些湯婆子，再燒些炭堆，你媳婦是真的給你生了個兒子。”
    “哎，好，娘，我、我這就去。”
    林豐收得到自己娘的肯定，同手同腳的就去廚房燒火去了；林有糧則是被許氏白了一眼，然後拽著去了二房的西廂房裏。
    “吱呀——”
    木頭門年久失修，打開的時候自帶音效，二房裏的人一聽到門響，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林豐沛訕訕的衝著二老尷尬的笑了一下，被許氏給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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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李氏則是低著頭不敢說話，摟著自知闖禍的二女兒來弟一言不發。
    “你們大嫂剛剛生了，是個兒子；隻是這孩子早產，身子不好，李氏，你明日回娘家去拿半斤紅糖來，再請個大夫來給她們母子倆把把脈，你最好盼著你大嫂母子均安。
    還有，把來弟送到你娘家去，我林家做不出來賣自家孫女的事，可也不能讓害人精留在家裏，既然來弟覺得外婆家什麽都好，日後就給你娘家養著吧。”
    許氏的話音一落，二兒媳李氏就摟著來弟跪下了。
    “娘，來弟是胡說八道，您別把她送到我娘家去；來弟還小，不是故意推大嫂的。”
    “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她敢在大伯母的背後下死手？！我老婆子看得是一清二楚！
    平時她偷奸耍滑，掐尖要強的就算了，反正有你們當父母的給她攢底，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今日呢？
    若是我不會接生，若是你大嫂身子再弱一點，林家大過年的就要辦喪了！
    橫豎你本來也打算跟娘家結親，來弟是最適合的人選，趕緊把她送回你娘家培養感情去吧；初一立住了之前，林家和你們李家也就不用再走動了。
    老二，明日，不，天一亮就送她們走，回去的時候，把話說清楚了。
    娘累了。”
    “哎，娘，我知道了。”
    林豐沛應了一聲，看著自己老娘的黑臉，他實在是不敢再說其他的，初一天一亮，一大早就帶著娘倆離開了林家村去了翠雲山那邊的李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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