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風跟刀子一樣，裹挾著雪花在三人的臉上狂抽，驢車一路走走停停的，直到下午才勉強到了縣城裏，因為桃花生完女兒還不到一年，今年過年原本林大姑是打算自己回村的，隻是因為大雪封路，這才一再耽誤。
    聽到叩門聲，林大姑喚來趙姑父去開門。
    “估摸著是有人來買東西，你快去瞧瞧吧。”
    “行。”
    鋪子原本是趙姑父和朋友合開的，隻是對方在聽說趙二萬跟著鏢局去走鏢了以後，轉手就把鋪子都給了趙姑父，趙家則是把銀子還給了對方，對方拿著銀子跟著鏢局南下，至於去了何處，趙姑父也不知道。
    鋪子的前麵的鋪麵賣貨的，後院則是人可以居住的地方，而此刻響起來的是前門。
    別問為什麽要從前門進，問，就是前門近。
    “富貴，快，把初一抱進去，招呼一萬到後門搬東西。”
    “哎，好。”
    前門關上後，初一被拎到了後院裏，是的，拎，他都沒想到趙姑父在腿有疾的情況下，還能一手拎著他，一手麻利的把門給關上，邊走還能邊招呼林大姑和一萬表哥開後院門把哥倆給放進來。
    “哎呀，你這人，帶著兒子搬東西去，把初一給我。”
    林大姑皺著眉把人給搶過來，一通白眼翻得趙姑父人都麻了，好家夥，當年自己拎兩個兒子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生氣啊。
    “大姑，其實，我真的可以自己走的。”
    “就差幾步路就能進屋了，不差這幾步，好了，坐這兒暖和會兒。
    初一，怎麽今兒這麽大的雪就回來了？”
    “我要去府學讀書，二月初二開學，因為要提前去找院長報到，還要租房子，所以要提前去。”
    “租房子？不能住在書院裏嗎？”
    “推薦去府學的需要自己租房子，等到通過書院的考核以後，才可以獲得住在書院裏的權力，不然就隻能在外頭租房子。
    到也不用太久，二月初二開學，一般在二月初十之前就會開學考試，爹和二叔陪著我，等到開學考試結束了以後，他們再回來。”
    林大姑聽了以後，又是高興又是擔憂，哄睡女兒後桃花穿著衣服才姍姍來遲，正好跟初一對上眼。
    “初一，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姐，我身上涼，烤暖了你再抱我，要不然就該感冒了。”
    初一指著火炕靠近燒火的地方，示意桃花坐下，姐弟倆親親熱熱的說著話，林大姑在一旁時不時的補充幾句；
    不同於屋裏的熱鬧氛圍，屋外頭的四個大男人圍著幾個筐子的東西細細的做著分類，哥倆給父子倆細細的介紹著，收拾好了一切以後，也到了中午了。
    “一會兒讓大寶燉點凍豆腐，咱們也嚐嚐，賣的時候才好跟客人介紹。”
    “那肯定行。”
    一家子和和樂樂的說著話，完全沒有發現外麵的雪飄得更厚了，以至於第二日哪怕驢車空了一半，卻還是十分緩慢地前進著。
    “唉，這才是第一日呢；哥，不行明天找個農戶家暫時住下吧，明天晚上恐怕就找不到山洞了。”
    “府城附近的山不多，可是雪已經停了，咱們帶著的被褥裹在身上也能睡，找些石頭什麽的避一避就是了，咱們早點到，也省些錢順便讓咱們在府城住得舒服些，等你去了府城就知道了，那兒的花銷簡直是跟流水一樣，就差喘氣不收錢了。”
    林豐沛：你這話說得我著實有些心慌。
    好在剩下的幾日雪已經停了，路程進行得雖然緩慢，但沒有的刀子一樣的風抽在臉上，到底是讓三人好受了一些，府城的路也修得比村鎮和縣裏的更加結實，沒有一化雪就完全泥濘不堪，饒是如此，三人也不敢走的太快，直到正月二十一清晨才堪堪抵達府城門口排隊準備進城。
    “這一路走的小心翼翼的，總算是平安抵達府城了。”
    林豐收感慨了一句，林豐沛則沒有回話，失神地望著不遠處隨著太陽升起而逐漸展現在他眼前的府城城門，衛城府三個字展示在眼前，雖然自己識字不多，但是這三個字卻牢牢地刻在了林豐沛的腦袋裏。
    可等到進了城以後，看著街道兩邊的商鋪，張燈結彩的，明明都過了正月十五了，卻還是喜氣洋洋的，街上的人來人往的，看著著實讓人眼花繚亂的。
    “哥，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去錢家拜訪，就是招弟和桃花成婚時讓初一把賀禮捎回來的那個錢家。”
    看著自家二弟還沒反應過來，林豐收趕緊解釋了一句，林豐沛立刻反應了過來，趕緊打起精神來，順便打量了一下初一，看著他今日早上才換上的那件不打補丁的褂子，才勉強滿意了起來。
    錢千萬並沒有見人，卻也沒有違背他當初應下來的事，派人將三人送到了距離府學不遠處的碧水巷裏的一處一進院子。
    “此院雖然隻有一進，可離著府學十分近，周遭都是讀書人，安全性也高，院子裏就有水井，吃水也方便，林童生隻管放心住下。”
    臨走的時候，管家把房契雙手奉上，便告辭了；
    哥倆看著房契，雖然高興，卻在看到初一臉上的不爽後，有些疑問。
    “初一，可是房契上的名字不是你的？”
    “是我的，這房子咱們住下，一會兒把鎖給換了，我留一把，剩下的那兩把你們帶在自己身上，以後咱們家就有房子了。
    以後不用再提跟錢家的交情了，這是當初我把皂方給竹子哥的回報，人家同知是想要跟咱們家劃清界限，咱們得知道輕重。
    之前在家說的想要靠著同知在府城開店賣豆腐的事，還是先暫緩，否則家底沒攢下，怕是命就要沒了。”
    初一清楚，哥倆自然也能明白，隻是好不容易才打算好的未來藍圖就這麽泡影了，到底是給林豐沛造成了打擊，當晚就高燒不退，病了半月才勉強能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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