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頭出去看地裏的莊稼如何了，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家的大門推不開了，趕緊砸門，這幾年上了年紀，老兩口有些耳背，不砸門互相之間都聽不到。
    許氏看小人書正看入迷了呢，就聽到門響了，趕緊把小人書放到箱子裏，然後把箱子給合上，這才慢悠悠地出來開門。
    “哎呦，你個老太婆，門管的那麽死做什麽？”
    “驢蛋和石頭回來了！看，初一送回來的東西。”
    老兩口各說各的，林老頭進門洗手才看到院子裏的幾個大箱子還有地上的包袱，許氏又揪著他的耳朵大聲地說了一遍，林老頭這呲著牙笑了出來。
    “好好好，我大孫兒出息！”
    不提老兩口在家裏是怎麽一點一點的把東西拿進屋子裏的，驢蛋和石頭被鏢師送到家門口以後，家裏的人都被叫了回來，烏泱泱的站了一院子，林有為
    早就跟兩個兒子說好了，隻要他活著，就分家不分戶，躲避徭役和賦稅這種事，家家戶戶都無師自通。
    驢蛋和石頭把自家是兩個箱子和好幾個大包袱打開，從裏頭往外拿東西，除了布料和頭花還有些補身子的外，其他的多大都是些舊的棉襖。
    “驢蛋、石頭，你們從哪兒弄來這麽多的棉襖啊？雖說是舊的，可要是想要買也不少錢呢，還這麽厚！”
    “爹，是初一和迎弟妹夫給弄的，京城裏大戶人家的舊衣服，初一厚著臉皮去問人家要的，誰家要是做了新棉襖，就把人家的舊棉襖給要來些，人家不在乎這些，咱們鄉下人家卻不介意穿舊衣服，稍微彈一彈，還是新棉花。
    他說知道咱家人多就多要了些，一件衣服能拆成兩件穿，要是咱家穿不了，就給村子裏的孩子們穿，還說要是小土要是想要繼續往上考，也可以當了換錢用。
    那些布料和頭花大多都是他們倆花的錢，我倆去碼頭賺的錢都讓我倆留下了，沒花多少。”
    “去碼頭賺錢？！不是讓你們倆跟著初一護著他嗎？怎麽還能有時間出去幹活？”
    馬氏聽到自己生的兩個小兔崽子出去賺錢，下意識的以為他們倆沒有照顧初一，這可是大事！回頭被小許氏那個弟妹抓著錯不放，自家可就裏外不是人了。
    石頭看自己二哥被娘一問就卡殼，趕緊接話。
    “娘，你不知道，初一老實得很，一路上除了趕路，否則他一直跟著鏢師和迎弟女婿一起坐，從來不自己走，就是去茅廁都跟我們說一聲，否則就抱著小黑守在迎弟身邊，那家夥，可省心了。
    在路上，有的時候大家夥停下休整幾日，讓人和馬都歇歇，我倆一路上除了吃和睡，幾乎沒有什麽事，連趕車都是鏢師在做，就在休整的時候去碼頭搬搬貨啥的。
    咱們附近的鎮子上是一天五十文或者六十文，州城那兒是一天六十文或者七十文，都是不管飯的；
    可中州那大多都是一天八十文，京城那兒更是管一頓中午飯，雜合麵的窩窩頭管夠。
    我倆問了初一，沒事的時候就去碼頭搬點貨，多少賺點，就這麽堅持了一段時間。”
    馬氏一聽是初一同意了的，就沒有說其他的，石頭說話的時候，驢蛋從一堆布料裏翻出來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
    “爺爺、爹、二叔，這是初一寫的祭文，說是敬告祖宗，他假期太短了，所以回不來，還有他從翰林院裏默回來的三本本考舉人的注釋和試題冊，說是給族裏的，若是有人繼續往上考，可以自己抄一些回去看。”
    林有為老眼昏花，可看著紙上的字實在是好看，看不清也不耽誤他高興。
    “好好好，真是爭氣，驢蛋、石頭你倆先歇會兒，明兒爺爺召集族老，你們倆去祠堂裏給祖宗和族老們一起說說京城的事，尤其是初一高中探花郎的盛景。
    誒？你們倆應該去看了吧？”
    “去了去了，爺爺，你不知道，那天京城多少人出來看，那麽寬的主街都被人圍滿了呢。”
    “就是，初一穿著那身紅色的袍子，俊得周圍的女人全都在叫 ‘ 探花郎看過來 ’ ！”
    哥倆的鋪蓋最後被各自的妻子拎走整理，賺到的錢也都被林有為一分幾份，除了他們自己家裏留的，還有孝敬祖父母、父母和家裏其他照看屬於他的田地的兄弟們的，雖然看著多，實際並沒有分多少，剩下的都被兩人拿回了自己的屋子裏。
    林豐收四人忙活完了以後，原以為中午會有人送飯，結果等到太陽都升高了也不見老兩口來，頓時心裏有些不好的猜測，四個人衝回家裏的時候，看著在院子裏看小人書的老夫妻倆這才鬆了口氣。
    “喲，我老糊塗了，忘了你們還在地裏幹活。
    快坐下歇歇，午飯晚點吃，下午不去地裏了，驢蛋和石頭回來了，初一送了不少東西回來，咱們家也盤點一下。
    晚些時候，你們倆給孩子們送去也行，讓他們回來拿也罷。”
    一聽是林承雲送回來的東西，四個大人精神都好了不少，看著許氏說話都沒有放下手裏的小人書，隻好把手、腳上的泥巴都給洗幹淨了以後，才小心翼翼的開了箱子。
    “喲，這料子俊，閃閃發光啊。嫂子，還是你來吧。”
    “成，這些好像是人參片啊，可得收好了。別多嘴說出去。”
    “這些是什麽？方方正正的，瞧著還紅彤彤的，聞著腥不拉幾的啊。”
    “估計是阿膠，可能是給桃花和想弟的，蓋上盒子，別走了藥效。”
    “這幾雙棉鞋可是真厚實，今年冬天可好過了。哥，咱們冬天上山打兔子吧。”
    “小叔子，你可老實點吧，初一如今是官身，不論咱家誰出事了，他都得停職守孝，現在咱們最該做的，就是安安穩穩的多活幾年，給孩子們撐腰才是。
    否則，哪怕是受傷了，寒冬臘月的，難道要讓姑娘們頂風冒雪的回來，還是回不來抓心撓肺的擔心？”
    小許氏甚少對林豐沛說教，這幾年她見林豐儒家的遭遇，也學了不少東西，一聽哥倆想要大冬天的上山，沒忍住，還是說了；
    她兒子好不容易高中了，可不能因為守孝耽誤了事，林豐儒回去複職是沾了自己兒子高中的光，她兒子若是停職守孝了，可沒有光可以沾。
    林豐沛一想，也有道理，就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對於冬天穿棉鞋不受凍還是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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