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沒能活著回來的葛雲從此心如死灰。
    她沒有一個好的資質，她沒有一個好的天賦。
    她甚至不是她娘親，不對，她不是師父心裏一個合格的弟子。
    縹緲閣的弟子多少都知道葛雲是縹緲閣夢離真人葛幽璃的女兒。
    一開始，剛影幻長老門下的弟子還對葛雲恭敬有加。
    結果，在入門沒多久後，大家就都知道了。
    葛雲，隻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夢離真人座下的弟子罷了，不足為懼。
    人呐，是多麽容易拜高踩低的物種呢。
    久而久之，一開始哪怕還能對葛雲做出陰奉陽違尊敬的下人弟子，都開始對葛雲有些不屑起來。
    一個金丹後期真人的弟子，居然隻是一個廢柴。
    而且還是一個不被自己娘親，不被自己師父托舉的廢柴。
    那麽，還有什麽必要抬舉她？
    後來，原本還能有著淡淡微笑的葛雲，笑容消失了，然後她開始變得逐漸沉默。
    唯一有點不一樣的，唯一能有點讓她能期待的，大約隻有三師兄了吧？
    三師兄也是師父收進門的最後一位男弟子。
    大師兄常年閉關，二師兄常年外出，三師兄卻是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常年都在縹緲閣，但是又好像 經常看不到他的蹤跡。
    也許，大家都在努力著要修煉吧。
    隻有她，葛雲的眼前感覺模糊一片。
    “傻丫頭？又在哭什麽？”模模糊糊間，葛雲似乎又聽到了三師兄的聲音。
    她覺得有點丟臉，原本她還以為她能勝利的。
    她不是怪葉梓清太強，她隻是怪自己太弱。
    她有一個能修煉到金丹後期的娘親，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在煉丹三層遲遲不得有所進益。
    她明明很努力了。
    她每天晚上都不睡覺，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去鑽研幻術。
    噢，對了，她當初鑽研出她的幻境場景時還非常驕傲。
    當時，在縹緲閣與其他弟子對戰的時候，結果，那位弟子出來之後就說她惡心，說她醜陋。
    然後屁滾尿流地跑了。
    葛雲有點困惑。
    幻境與幻境之間還不一樣嗎？
    後來，她才知道，隻有她的幻境，才這麽幽暗，這麽令人絕望，死氣沉沉。
    就像她第一次發覺，自己被莫名其妙扔到了一個叫幽暗之冥的地方。
    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麽被擄走，她也不知道她最後又為什麽會活著回來一樣。
    然後，她去找了她的娘親。
    當時的葛雲本以為，自己這樣慘，這樣可憐，也許，娘親這一次會安慰安慰她。
    結果，換來的隻有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話語。
    多年前的自己還小，對娘親這個詞還有期待。
    後來，她漸漸大了，她知道了，原來，不是所有的娘親都會愛自己的孩子。
    更何況，是像她這樣，靈根差，天賦低，卻又喜歡製造“惡心”東西的孩子。
    葛雲一瞬間恍惚了。
    “雲兒，在想什麽呢？”
    輕柔又溫暖的手，撫摸上了葛雲的頭。
    葛雲迷迷蒙蒙間抬了頭，看到的，就是一雙溫柔的眉眼和恰到好處溫柔的笑容。
    “三，師兄？”
    似乎是被葛雲這種難得迷糊的口氣給取悅了，這次江攸白輕輕笑出了聲。
    “雲兒，這是比試，比傻了？”
    不像是娘親那種嘲諷的口氣，江師兄的口氣一向是溫柔又讓人感覺到寬慰。
    葛雲心中原本很堅強，但是聽了江師兄的溫柔話語，突然覺得心中微微泛酸。
    她不是想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卻一直在眼眶裏打轉。
    她，討厭眼淚。
    自從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哭以後。
    “雲兒，蹲著做什麽？起來吧，一起回去？”
    江攸白伸出右手。
    葛雲呆呆愣愣，然後想要下意識地伸出右手。
    “嘶。”
    她忘記了，她的右手被封閉了，還沒有徹底恢複過來。
    江攸白麵色不動，隻是還是含笑望著葛雲，似乎並未發現她的任何不適症狀。
    葛雲眼眸微斂，然後悄無聲息地換了自己的左手。
    江攸白微微使力，將葛雲拉了起來。
    又微笑看著葛雲：“還走得動麽？”
    葛雲立馬死命點頭。
    她走得動的，她不是個廢人。
    江攸白的臉上露出了更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
    “那便跟著我，回家吧。”
    “對了。”
    江攸白的聲音微頓。
    “你方師弟，沒有接到你麽？”
    葛雲一愣，“方師弟？”
    不知為何，葛雲突然覺得前麵的背影看上去有點兒冷。
    “我知道了，罷了，走吧。”
    而正在拔腿向縹緲閣弟子小院拔腿狂奔的某位方師弟，此時此刻不知為何，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但是，顧不得許多，趕在葛雲前麵回到小院才是上策。
    就這樣慢慢地，慢慢地，前麵的江師兄應該是為了照顧她剛剛比試完的體力，在前麵慢悠悠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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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快也不慢。
    葛雲吃力地就這麽跟上。
    好在，剛剛她有休息過一會兒。
    力氣已經回來了一些。
    她沒舍得吃什麽丹藥。
    她平時的丹藥也不多，並沒有因為是葛幽璃的弟子被格外優待，而她的娘親更沒有賜過她任何一件寶物給她練功或者是防身。
    江攸白的聲音從前麵緩緩傳來：“不要想太多，這次你的表現很好。隻是，沒想到山外有山，你這次回去之後，先好好休息，準備下一場。”
    葛雲微微低頭：“知道了，三師兄。”
    三師兄總是這樣，不會罵她，也會給她一定的鼓勵。
    但是，也就這麽多了。
    可能，是看著她可憐沒有人理睬吧？
    瘦弱的姑娘在殘陽照射下，顯得孤單影隻。
    而前麵幽白的身影也被餘光拉長。
    時不時與姑娘的身影交織，但是很快又被拉開。
    像是無法觸碰一般。
    ......
    張翠香還想要攙扶著葉梓清，被葉梓清好一頓笑。
    “是不是看我比試，看餓了呀？其實，你沒力氣走路是不是？”
    張翠香才不想承認呢，其實今天她一開始都沒怎麽吃得下！
    知道結果了之後，才發現自己肚子已經饑腸轆轆了。
    哼，但是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不過，葉梓清，果然很了解她！
    張翠香俏臉一別，“才沒有，我隻不過是怕你沒力氣罷了。”
    葉梓清撲哧一笑：“好好好，我確實也是餓的有些沒力氣了，不知道翠香姑娘有沒有這個興致，陪我一起吃一頓晚飯呀？”
    張翠香剛要咧嘴笑，又突然憋住：“哼哼，那要看是不是你做的了！”
    葉梓清立馬正色：“那自然是我親自下廚的。”
    聽到這裏，張翠香哪裏還憋得住，忍不住：“好耶！”
    然後又聲聲忍住，戰術性咳嗽道：“好吧，那便陪你吃一頓吧。”
    葉梓清忍俊不禁：“是我的榮幸！”
    張翠香鼓囊著嘴說道：“哼，我這陣子可都沒靈石了，混飯也隻能到你這兒混了！可不許嫌棄我！”
    葉梓清稀奇：“你個丫頭，前一陣子不還跟我說剩餘的靈石要好好攢著進秘境以備不時之需嗎？怎麽，就一眨眼兒，全花啦？”
    張翠香嘟囔：“那不是為了給你長臉嘛，哪兒知道...”
    不對呀，張翠香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對呀，梓清贏了呀？！
    她下注的是梓清贏對不對？
    突然，夕陽之下，一個青衣圓臉少女原地尖叫起來。
    她的靈石！
    她怎麽能給忘了呢？！
    而張翠香早早地離去。
    隻剩金燦燦提溜著這一溜袋子的靈石無處可去。
    “靠，剛剛那個咋咋呼呼的丫頭呢？她贏了的靈石？！就這麽不要了？”
    金燦燦一臉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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