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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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傳,黃帝生於姬水,故後人以姬為姓。說黃帝,可能有些陌生,在他成道之後,世人對他另有一個尊稱——軒轅大帝。
又言炎帝生於薑水,故後人以薑為姓,又有分方雷氏,居方山以鎮北。
方山的來源,最早可追溯至炎帝所在時期,萬萬年歲月侵襲,那條見證過古帝降生的姬水與薑水,時至今日,已經難尋其蹤,萬萬載光陰,足夠一切山河異變,天地煥顏。
承載著古帝輝煌的姬姓與薑姓皆已落寞,而方山依然屹立在蒼茫北域,傳承不休。
方山主早早接到少司命的傳信,得知離家多年的妹妹終於願意回來了,心情大為舒暢,豪情縱懷,連喝了三壺好酒,下令淨掃樓台,置辦佳宴,準備好好與妹妹聊聊,畢竟那麽多年前的舊事了,自己當時雖有不對,但都這麽多年了,想來也都該釋懷了。
歲月無情啊,當年小妹離家才幾歲?怕是和方耀差不多大的吧?不不不,還要小一些,還會為沒爭到喜歡的首飾大哭大鬧,一晃眼,這都一千多年了,這個狠心的丫頭!後來差了幾波人去請,她都不回來,自己親自去了,不僅不見,還把他晾東皇閣外不聞不問。
如今想來,他自己都覺得荒唐,怎麽會和小妹鬧到那種地步?怕是昏了頭了。
方山主唏噓了一整天,又樂了半天,本來是打算到山門處迎一迎,但守山童子來報,說小姐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同行的還有藥王宗江宗主,還有一個古怪的扛著大石棒子的原始巨人,一行人氣勢洶洶,瞧著……不像是回來做客的。
守山童子說得相對含蓄,但意思是表達到位了,這就往方山主雀躍的心上潑了一盆涼水。
小妹這是什麽意思?莫非還要找我算舊賬?這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莫非還要打我這個做哥哥的一頓不成?
方山主心情忐忑,又聽聞江淵同行,心情就更加不愉快了,越想越覺得氣悶,索性也不下山去迎了,坐大殿等著,讓方耀去迎。
薑嬋作為沒落的薑姓,前來尋訪上界方山,說好聽點,這叫追祖溯源,說得不好聽一點,可能,就類似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上門做客,而且從親族上來講,自己家還是支脈,人家才是主脈。
方山主尷不尷尬薑嬋不知道,反正她不尷尬,上殿見禮一氣嗬成,坦然麵對。
丹陽子這會兒倒不顯緊張了,頗為客氣的上前客套了一番,說明此次前來的緣由,並呈上數隻玉瓶作為見麵禮,望方山主收下。
薑嬋隻略略掃了一眼,從玉瓶透光的色澤來看,裏麵裝的丹藥少說也是九品,另有兩隻玉瓶,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取自仙源天的帝流漿。
這等層次的見麵禮,不可謂不重。
方山主依舊氣悶,尤其再等了許久,還沒有聽到那一聲“兄長”的時候,再看一身正式打扮的丹陽子,心頭越發氣不平,又不好表現得太過,隻好客氣的應了一聲,邀請入座。
方耀這個人行為無拘,隨心所欲,隻要他願意,和誰都能自來熟,嬉笑怒罵自有一種別樣的灑脫之氣,但他的父親卻不像他那麽跳脫,身量高大,臉部線條十分剛硬,頜下三縷長須,不怒自威,氣勢如淵似海,淵渟嶽峙。
少司命冷著臉不說話,方山主和丹陽子寒暄了幾句後,實在有點說不下去了,一來藥王宗與方山交際不多,比起丹修門派的藥王宗,方山與道門三清天走得更近一些,極少往來,有限的幾次見麵,也是丹陽子很小的時候,隨師父白藥老人出訪北域,遠遠見過幾次。
二來嘛……兩人這關係現在有點特殊,少司命與丹陽子的往事在上界並非秘聞,但在方山這裏,還需要一些應有的禮節流程。
但現在少司命不說話,就讓兩人這天聊得有點尬,商業互吹已經完畢,再吹就顯得假了。
方山主本打算鋪墊兩句和少司命說說話,一抬眼,見自家小妹正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頓時令他心頭一抽,突然又不想讓她開口了,話鋒一轉,看向肖潛,做驚訝狀:“這就是此次神農祭典的魁首,肖潛小兄弟?果然不俗!”
肖潛起身,禮貌應答:“方山主盛讚,小子愧不敢當。”
方山主捋須點頭,麵露認可之色,又看向薑嬋,略微沉吟:“聽方耀說,姑娘是薑姓之後?”
“是。”薑嬋答。
“嗯……薑姓與我方姓本為一家,你與方耀年齡相仿,少年同誌,日後可常來方山做客,我很歡迎。”方山主頷首,臉上浮出一抹微笑。
“謝山主厚愛。”
方山主笑而擺手:“從族親上論,你應該稱我一聲世伯,這可不是客套話,你我本為一家之親,理應多多往來才是。”
話至此,薑嬋開始覺出點不對味來,就算她是薑姓,眼前這位方山主的態度也太過熱絡了一些,她確實有心借此與方山搭上線,畢竟如今的她確實跟腳不穩,但對方太過熱情,反倒又讓她提起三分防備來。
正當薑嬋疑心之際,方山主已經巧妙的轉了話題,說起前些日子中域發生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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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禦主白鶴以盤古幡召出藏匿天外的玉清天宮,以及那具玉清道祖的殘蛻,與破風而出的數位不死老祖進行最後一戰,滅殺禁忌仙胎,也導致薑嬋等人被卷入空間亂流失落東荒大原。
得知白鶴攜玉清天宮,將禁忌仙胎帶出天外,再無蹤跡。
從那日至今,已經小半月有餘,仍不見其回返。
白鶴死了嗎?大概是死了,從白鶴童子到白鶴天尊,再到白鶴老祖,他年歲已經很大了,這位最古老的存在,鎮守過萬年的北域域主,在他生命終結之前,放肆的絢爛了一回。
白鶴為自己設計的退場方式非常華麗,所有人都看到了,親眼目睹了他全盛時期的絕世風采,以一種足夠壯麗得到方式死去,帶走蠢蠢欲動的不死老祖,完成玉清道祖留給他的任務,帶走剛剛出世還未來得及偷竊氣運的仙胎。
人總是要死的,何妨死得浩大一些?
白鶴的結局或許是求仁得仁,但現在眾人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白鶴身死,北域禦主之位空懸,盤古幡失去了執掌者,鎮壓四極的封印不穩,現在需要盡快選出新的域主,以執掌盤古幡。
來自冥土的玄冥天尊,或許會是最後的人選。
除去死去的那些不死老祖,論資曆,論實力,當以玄冥天尊為首。
入夜,碎星點點,銀河掛瀑。
一處房間內,方耀發出一聲怪叫,眼睛瞪如銅鈴,指著自己,一字一句:“讓我娶薑嬋?爹你沒發病吧?她有未婚夫哎!”
方山主拂袖轉身,眼中沉色一閃,低聲道:“她是薑姓後人,又是太陰之主,我觀其根骨,太陰之體將成,你生來為玄靈道體,若能娶此女為妻,即可能誕下太陰玄道聖體,也能彌補我方氏一脈缺失的那道炎帝血脈,祖陵試煉……”
話沒說完,就被方耀出聲打斷:“我不幹!”
方山主語氣一滯,怒道:“莫非你還怕了那肖潛不成?”
方耀眼皮一抬:“少拿話來激我!沒用,祖陵試煉我自己會想辦法。”
說著也不理會,起身朝屋外走去,忽又止步,扭過臉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爹啊,在你眼裏我可能不是一個稱職的方氏後人,但我覺得,我可以做個值得信任的朋友。”
“所以,這件事我不會做,也做不來,爹你要是人老心不老,想要老牛吃嫩草,打算死不要臉的話,你可以試試自己去爭取一下啊!”
“滾!!滾出去!!逆子!!!”憤怒的咆哮聲響徹山頂。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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