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夢魘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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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一陣輕笑,一名赤袍男子虛立空中,衣著華麗,眼瞳赤紅,相貌俊美,一身妖氣盎然。
看著蘇玥在地上艱難掙紮,赤袍男子顯得心情極好,笑吟吟道:“蘇姑娘這是何必呢?我本不是這等不知憐香惜玉的,是你非要逼我動手,不過對於你這種年輕貌美的姑娘,我向來是很有耐心的——”
“不如隨我回赤雲宮去,給我做個夫人,倒也不枉費了這般動人風姿。”
蘇玥撿起半截斷劍,踉蹌站起,披頭散發渾身血汙,聞言一陣冷笑,啐了一口血沫:“畜牲就是畜牲,化了張人皮,也還是條惡心的長蟲!”
赤袍男子的目光頓時涼了下來,搖頭歎息:“可惜了。”
赤芒再顯,蘇玥深知已無退路,心中一陣慘笑,握緊斷劍,眼中寒芒畢現,就算她今天要死在這裏,也絕對要拉這條長蟲墊背!
正當蘇玥準備拚死一搏時,赤袍男子渾身一抖,一股恐怖的威壓從骨血中傳來,逼得他幾乎要跪伏在地,下意識要逃。
四周仿佛被禁錮,赤袍男子動彈不得,虛空裂開,走出一名紅衣女子,黑發金瞳,身姿嫋娜,容顏絕世,每行一步,發間金鈴微動,音聲清脆。
那雙金色的瞳孔殺氣森森,眼看她離自己越來越近,赤袍男子驚恐萬狀,大聲喊道:“東方璃!你我同為妖族,你不能殺我!”
話音未落,四周空間蠕動,赤袍男子被困在其中無法動彈,如同困獸,四麵八方傳來的扭曲壓迫,擠壓他的骨骼內髒,身軀變形,強烈的痛楚傳來,赤袍男子痛苦慘叫,化為原型蛇身。
隨著一聲淒慘的嘶吼,赤袍男子的身軀被硬生生擠碎,妖靈還沒來得及逃出,就被一縷紅色的鳳凰火焰追上,吞沒。
紅衣女子衣裙飛揚,金瞳毫無感情的看向那些隱藏的妖族,紅唇輕啟,聲音悅耳,卻無半點溫度。
“你們可以去死了。”
話音剛落,紅色的鳳凰火如雨,墜入林中,但凡沾染,頃刻為灰。
慘烈的嘶吼四處響起,下方傳來一陣怨毒的質問:“東方璃!你本是我妖族天驕,為何要殘殺我等?”
東方璃不答,數息之後,所有慘叫聲消失。
四野靜謐,感知中已無任何妖族的氣息。
東方璃這才放下心來,落入林中,見蘇玥雙目圓睜,看著她發愣,於是小聲的喊了一句:“蘇師姐。”
蘇玥如夢初醒,震驚試探著回了一句:“東方璃?”
東方璃點頭。
“小妖女?”
東方璃繼續點頭。
蘇玥突然繃不住了,兩步上前,一把抱住東方璃開始大哭,一邊哭一邊喊:“你怎麽才回來啊!這些年你都跑哪兒去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嗚哇……臭阿璃壞阿璃嗚哇你知不知道我好難熬……師姐不在了大師兄也不在,現在師父也受傷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
蘇玥摟著東方璃嚎啕大哭,哭得聲嘶力竭聲淚俱下,偽裝的堅強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東方璃任由她抱著,也紅了眼眶,回抱住蘇玥,眼淚奪眶而出,不住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風聲輕語,帶著這股重逢的喜悅,慢慢飄走。
天境關,因當年青天凰女葉星蘇醒時,一指冰封三萬裏,大戰結束之後殘留在大地上的冰封天鏡而得名,主要作用為抵禦妖族的大規模入侵。
始建至今,兩年不到。
妖族生來擁有強大的血脈力量,其中血脈等級越高者,所覺醒的力量也就越強。
如今的妖族之主,妖帝玄殊,本體是一條紫金五爪龍,血脈往上追溯,屬於太古元龍的後裔分支。
雖然血脈延續已經十分稀薄,但當年的玄殊確實天賦驚人,覺醒了那一絲微弱的太古元龍血脈,經曆數次蛻變,才擁有了極其強橫的戰力。
七百多年前,由落月皇朝十大聖王聯手,才將其戰敗,玄殊雖敗,十聖王卻無法將其徹底斬殺,最後隻能設下陣法,將其封印在升龍淵,想要依靠升龍淵下密集的風刃天刀,慢慢侵蝕他的身軀神魂,以達到鎮壓削弱的目的。
可這封印維持不到千年,就被玄殊衝破,妖帝重臨,攜妖族重回人間,誓要清算血仇。
落月皇城中,一處幽深的大殿內,落皇獨自靜坐,等待欽天監的推演結果。
哢!
一聲細微的脆響,牽動落皇緊繃的神經,立即起身,匆忙上前詢問:“如何?”
年輕的占天師捧著破碎的玉盤,忽而跪伏在地,顫聲道:“陛下恕罪!微臣能力不足,無法卜算結果。”
落皇愣在原地,半晌,歎息一聲:“你是監正生前最得意的弟子,卻連個吉凶都卜不出來嗎?”
占天師將頭埋得更深,想說什麽,又感覺為難,斟酌了一下說辭低聲道:“回稟陛下,微臣確實不如老師良多,但此事……確實不好卜算。”
落皇眉頭一皺:“你繼續說。”
“占天師一脈占天卜命,依靠的是與天結契,以承受天譴為代價,窺探天機以為人用,但十八年前那一場浩劫,庇護此方世界的祖靈消散,才使外敵入侵,天道規則不全,以致卜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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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世界規則,如同被蒙在一層混沌氣中,看不真切,也隨時都在變動,每次卜算結果都不相同,所以……”
占天師語氣一頓,不再言語。
落皇一陣苦笑,當年為了誅殺葉星,情況危急,不得不請動這方世界最大的底牌,以祖靈請九霄神雷,最後葉星是死了,但失去了祖靈的庇護,此方世界在其他小世界眼中就如同白紙上的墨點一樣顯眼。
三千小世界規則皆不全,補全本方世界缺失的天道碎片,就能使世界完善,無限接近上界的水平,但各方小世界都有一道祖靈庇佑,阻止外來者進入,保護此世界得以生息。
玄殊此次得以歸來,是有界外妖族破界而入,協助玄殊破開封印,重來複仇。
本來妖族與人族的能力就不對等,現在有了界外妖族的加入,才使得人族這兩年節節敗退,建天境關以抗衡。
如今更糟糕的是,連占天師都無法再給他任何啟示,旭華散人在當年就已經隕落,五年前監正也已經死去,留下這唯一的弟子,在占天水平上還尚欠火侯。
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落皇獨立高樓,一直挺拔的脊背也悄然往下鬆了一些,顯出一絲不顯於人前的疲憊,幽幽一聲歎息,事到如今,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瑤台宗,落霞峰上,雲霓又一次從夢魘中驚醒,沉積的傷勢牽扯出劇烈的疼痛,使她臉色一白,扶著玉榻吐了一口血。
右手觸碰到了什麽東西,冰涼溫潤,被袖袍卷住,從玉榻上掉了下去,落在白玉地板上,發出一聲脆響。
雲霓低頭,寒涼的月光從窗格中灑落進來,給白玉地板蒙上一層淡淡的冷霜,一截小臂長的藤蘿玉枝靜靜的躺在其中。
在緊鄰著玉榻的位置,一道人影投射在白玉地麵,被月光拉得很長。
寒霜冷意從地麵攀爬上玉榻,攀上她的身體,冷得她渾身一抖,雲霓臉色蒼白,緊咬下唇,五指無意識的摳著玉榻,幾乎要摳出血來,啞聲道:“你到底要怎樣?殺了我?”
身後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嗓音如磬,語態悠長:“嗬嗬……雲霓啊雲霓,光殺你一個人,怎消我七百年被囚之苦?我族人慘遭屠戮之恨?”
雲霓慘痛的閉上眼,問:“這一切由你我開始,當由你我結束,欠你的,我來還,你殺我也好囚我也好,我都心甘情願,隻求你,就此停手。”
身後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很清楚,這不是你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從一開始就不是。”
“你還要繼續?”雲霓問。
“是!”回答得斬釘截鐵。
雲霓一咬牙,反身躍起,長劍橫掃,聲音嘶啞:“你別逼我!”
劍鋒停在那人喉嚨前一寸,微微顫抖。
眼前一花,風聲微動,一股強大的力道襲來,擊中胸口,將雲霓重新打回玉榻之上,長劍脫手,當啷墜地。
窒息感傳來,玉榻上的女子長發披散,衣衫單薄,因為劇烈動作導致衣襟咧開,露出一截玉白鎖骨,容色蒼白嘴角帶血,再無一絲往常的雍容華貴之態,纖細的脖子卡在手中,隻要輕輕一扭,就能將這顆美人頭顱摘下。
麵對這滔滔殺意,她沒有掙紮,反而靜靜的躺在榻上,緩緩閉上眼睛,眼睫輕顫,一滴清淚流出,墜入沉默的深淵。
“你想求死?”那聲音冷笑了一下,手掌猛然用力,濃重的窒息感逼得雲霓猛然睜眼,直麵那雙逼到眼前的眼睛。
那雙紫金色如同寶石一樣的眼睛深處泛起一片沉痛的海,翻滾著瘋狂的潮,曾日日夜夜反複出現在她的夢魘。
溫熱的氣息拂麵,姿態如情人一般纏綿,話音如雷,一下一下震動在她胸口,心跳狂亂。
“你囚禁我,殺我,這沒關係,我知道這非你所願,所以我原諒你。”
“但你驅逐我的族群,還對我的族人趕盡殺絕——”
那雙眼裏的海潮在翻湧,幾乎要破眶而出:“你要我如何原諒?要我如何放下?到底是我在逼你,還是你在逼我?”
“我不會停手,如果你想阻止我,那就像當初一樣,來殺我。”
“我等著你。”
喉嚨的桎梏一鬆,風聲再起,滿室淒清,哪裏還有人的蹤影?
半晌,雲霓掙紮著從玉榻上爬下來,顫抖著手撿起掉落的佩劍,劍身雪亮,映照出她哭泣的容顏,如鬼如魅。
雙手握劍,搭上肩膀,落在喉嚨前方,這劍很鋒利,隻要稍微用一點力,一切就結束了,那些纏綿久恨的痛,也將一並消失了。
好,這很好,就這樣吧。
雲霓的手穩了下來,不再顫抖,蒼白的麵容湧上一抹奇異的微笑,向著自己的喉嚨猛然一用力!
咣!
房間門被撞開,大風灌入,簾帳狂霧,折射的劍光照出蘇玥驚恐的臉。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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