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個破房子之後，外麵是一個灰敗的巷子，路邊的人全都穿得灰撲撲的，甚至衣不蔽體。
    四周的建築都破破爛爛的，牆體上掉了大塊的牆皮，露出裏麵的磚塊，磚塊都變得黑漆漆的。地上到處都坑坑窪窪的，不知道哪裏來的汙水積在這些坑裏，汙水的表麵泛著彩色的光。
    巷子裏彌漫著難聞的味道，黴菌味、腐臭味和一些分辨不清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耳邊是不知道哪裏傳來的不堪入耳的叫罵，從父母到子孫到自身器官，無一幸免。
    季遙川皺著眉往外走，無視街邊站著衝他招手的女人、背後衝他叫罵的男人，走出灰敗的巷子，發現外麵是同樣破敗的建築。
    暗處蹲守的人這麽多天了終於看到了一個形跡可疑、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人，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跟了上去。
    季遙川沒有用維爾的手機，研究所內帶出來的東西都是被監控起來的，他敢打這個電話，不出十分鍾就會被抓回去。
    但是附近也沒有看見有什麽電話亭，而且季遙川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隻有維爾的銀行卡，還是銀行流水被嚴密監控起來的卡，更何況季遙川也不知道密碼。
    現在人是出來了，但是沒有錢也沒有通訊工具，他還隻請到了一天假，逾期不回就露餡了。真是時間緊，任務重。
    季遙川思索著找個什麽渠道換點現金，他想擺攤賣藝都沒辦法，這附近一看就是貧民窟，誰拿得出閑錢打賞賣藝的。
    去人流量多的商業街倒是能賣藝，但問題是怎麽去？他連打車的錢都拿不出來，就算跟路人問到了方向，他走路去嗎？
    距離不遠倒是可以走路，可如果隔著幾十公裏，走路都要走到天黑。
    他明晚六點之前就要回研究所，時間很緊，他不僅要聯係到保鏢，還要跟他們製定救人計劃，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來步行。
    季遙川在思考暴力借電話的可行性。
    雖然是貧民窟，但也不是每個人都窮得揭不開鍋，還是有一些相對而言比較有錢的。
    季遙川盯著那些遊手好閑的醉漢，這種人一般好吃懶做且愛麵子，在這種貧民窟裏手機絕對算得上是奢侈品。這些人要跟酒友吹噓的話，身上多半會有手機。
    打定主意之後，季遙川上前攔了兩個醉漢，一開始還好聲好氣地跟對方商量借手機，發現對方油鹽不進還滿口汙言穢語之後，季遙川直接上手揍了一頓，成功借到了手機。
    後麵尾隨了季遙川一路的行動組成員一臉迷惑，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忍不住靠近了一些觀察他的目的。
    季遙川記得保鏢隊長的電話，他走到離那兩個醉漢稍遠一點的地方，直接給對方打了過去。
    “喂？陳隊？”
    對麵的人聽出了季遙川的聲音，“小季先生？你現在怎麽樣？在哪個地方？安全嗎？需要我們派人接應嗎？”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江時眠被抓進了侯林添的老巢，跟我分開關押的，我沒法帶著她跑，我得想辦法救她。我在138區貧民窟，你讓能聯係到的人來這裏找我……什麽人？”
    跟在季遙川身後的隊員聽到這個可疑人員說的是華國話，爆出的名字又跟他們的任務對象相關，大概猜到了對方是和另一個人質一起被抓的那個，趕忙聯係了隊長。
    得到隊長已經帶隊趕過來的消息之後，隊員忍不住想靠近一些聽點消息，他還沒確認季遙川的身份，想聽得更清楚一點，但沒想到對方會這麽敏銳。
    “是季遙川季先生嗎？”隊員先開口，雖然對方臉上做了幾乎看不出痕跡的遮掩，但對方的身形和資料上差不多，聲音也很像，又會說華國話，還是從疑似目標地點出來的，怎麽看都極有可能是他們要救的人質。
    如果不是侯林添手眼通天到監聽了軍部部長的內線電話，這個人就是季遙川無疑。當然如果部長真的被監聽了，這個人是侯林添派出來的誘餌，也隻能算他們內部腐朽了。
    如果部長被監聽了，那麽跟江家聯手做的局就不可能成功，基於此，隊員還是覺得對方是季遙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隻是不知道對方怎麽脫身的，還頂著一張陌生的臉，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季遙川謹慎地往後退了一步，這個人出現得太突然了，又知道他的名字，而且還是跟著自己從貧民窟裏出來的，難不成是研究所發現他跑了？
    不應該那麽快吧？福奈特連一天都拖不住嗎？未免太廢物了一點。
    “你認錯人了。”季遙川知道對方剛剛聽見了自己說華國話，現在假裝聽不懂也沒用，但目前形勢不明，他不想認下這個身份。
    隊員理解他的謹慎，四下看了看，走近季遙川，拿出證件遞給他。
    季遙川看他掏兜，都準備好拔腿就跑了，結果對方遞過來一個黑色的什麽的證件，封皮上的字他可太眼熟了，祖國的全稱。
    抱著懷疑的心態看了一眼，季遙川瞬間就安心了。試問誰在逃難途中看見自己國家的子弟兵還會慌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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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外的說不準，但國內同胞肯定會安心的。
    季遙川把證件還給對方，看了看四周確定附近沒人能聽見他們說話，“你們這麽快已經查到這裏嗎？”
    隊員搖了搖頭，“我們隻是暫時篩查出了幾個可疑地點，每個地方派了一兩個人蹲守，我看到你形跡可疑，就跟了上來。對了，你是怎麽跑出來的？跟你一起的人質呢？”
    季遙川搖了搖頭，還沒說什麽，隊員抬手阻止了他，那兩個醉漢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這個地方不適合聊天，季遙川把手機還給醉漢，跟著隊員去找大部隊集合了。
    行動隊派出來的人不算多，隻有十六個，此時季遙川跟著他們進了行動隊的落腳點，十六個人把這個廢棄廠房的八人宿舍擠得滿滿當當。
    帶隊的隊長姓韓，國字臉，倒八字眉，看起來就是那種大公無私的嚴肅長相。
    “你知道另外一個人質的情況嗎？”
    季遙川搖了搖頭，“她現在的情況我不知道，我們在好幾天之前就分開關押了，我是根據她告訴我的一些消息說服了一個高級研究員，對方幫助我逃出來的。但是我隻有一天時間，明晚六點之前我必須回去。”
    “既然你都出來了，還回去冒險幹什麽？他沒法控製你的話，你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立刻回國，”一個隊員不讚同季遙川的做法。
    “江時眠還在裏麵，雖然侯林添不會輕易動她，但如果侯林添知道他的研究所暴露了，未必不會惱羞成怒。我出來就是為了帶她回去，我不可能自己逃了。”
    其他隊員沒有說話了，但看樣子他們都和福奈特的想法一樣，認為季遙川是為愛犯險，紛紛搖頭唾棄他的戀愛腦。
    這誤會真的沒法解釋，他總不能說江時眠死了這個世界就完了吧？這誰信？季遙川隻能大概給他們講了一下研究所內部的安防，轉移話題。
    內部的安防暫且不提，光是門口的十一道檢測就很難混進去。而且武器也沒法帶進去，每個進去的人都要確保“無害”。
    韓隊皺起眉，如果沒法混進去，他們就隻能正麵強行突破，那他們要在侯林添用人質要挾之前解救人質，無異於癡人說夢。
    “那十一道檢測，有多少道是可以幹擾的？”
    季遙川找了紙筆，大概畫了一下門口的地圖，“可以人為幹擾的不超過五項，而且幹擾過後極有可能觸發警報。”
    “可以找幫你出來的那個人幫忙嗎？比如斷了研究所的電。”
    季遙川照樣搖頭，“那個研究員是個瘋子，他會答應我合作也是想保全自身，多半是打著我們救人的時候他趁亂離開研究所的念頭。可如果我們連進去的辦法都沒有，他說不定會選擇向侯林添告發我們。”
    事情有點棘手，但是不是沒辦法。
    韓隊環顧四周，思索片刻，點了一個身形跟季遙川差不多的人，“小林，你代替季遙川潛伏進去。”
    看出季遙川的不讚同，韓隊拍了拍季遙川的肩膀，“要論潛伏，我的隊員比你靠譜得多，我們藏通訊器之類的東西也比你熟練，小林進去至少自保和救人的能力都比你強。”
    這是季遙川無法辯駁的。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季遙川把自己帶出來的東西都交給了小林，又把可能有用的信息都告訴了對方。
    他們決定讓小林進去找到研究所內的電力控製係統，他在內部切斷電力係統之後，他們直接闖進去。
    研究所圍得跟鐵桶一樣，想要悄無聲息地進去是不可能了。
    但是最大的問題是，他們這次並不是跨國聯合行動，因為怕打草驚蛇，他們其實算是秘密行動，隻跟某些必要部門交涉過。他們要是大張旗鼓地闖進去，真的把這個研究所端了，指不定會牽扯到多少人的利益，到時候那些資本家發瘋，國追究起來很可能會激化外交問題。
    人又不可能不救，他們出來的任務就是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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