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入鎮,許多還在觀望的江湖人物不約而同紮進天蕩山的溝溝穀穀中,自古民不與官鬥、江湖不惹軍伍。
    在江湖人大批離開時,二溝橋又開來一批新軍，要是細數就會發現來的人馬不少於五千，將近四分之一的新軍神不知鬼不覺來到二溝橋,為的是什麽?
    "當然是洪門的金庫了,他媽了個巴子的,洪門金庫有二千萬兩黃金,他媽了個巴子的,活該我老張發財!"
    張霖麵對心腹不遮遮掩掩，草莽出身的他能混成新軍的四大偏將,他老張憑的是什麽。
    溜須拍馬，做狗媚上……滾他球的。
    大秤分金銀！
    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才是身高不過五尺的張霖製勝法寶，手下人受傷，用自己的俸祿去治，剿匪慘死，上麵不給撫恤，老張賣房子賣地給給你買棺材，養妻兒。
    這等豪爽的上司，哪個不愛，這等用自己的俸祿養兵的手下，哪個上官不愛。
    有繳獲，大家都有份，哪怕是門口的狗都有肉吃，散財童子——張小個子，官至不入流的偏將，誰讓他們的頂頭上司，訓練新軍的袁世也不過最低級的遊擊將軍。
    洪門多麽大的一塊肉，能給張霖撈到手，絕對是散財童子的名號在外，他此番出來，可要撈一把大的，大的足夠他獨立門戶。
    站在流動沙盤旁的，張霖一道命令發下，“我命令第三營、五營進駐二溝橋鎮，炮營把炮口對準天蕩山.哪怕是一個蚊子都給老張打下來,事辦成了老張給大家磕頭作揖.事不成咱們黃泉路同走.”
    “是！”
    小小的營帳內出來灰軍裝的新軍，還有幾個或蹲或坐的關外漢子，這些人姿態懶散，時不時的抓幾下，好像不太習慣江南的風水。
    “三姑奶奶，你去別的地方玩會兒唄，您這一身太熱！”
    “二爺身子涼快，您老人家去那待待！”
    一個手伸進褲襠的漢子，愁眉苦臉的說道，在他身上趴著一個黃白相間的狐狸，懶洋洋的順著男子幹巴巴的胳膊流到一旁，和蠕動的水滴差不多，另一端是黑黢黢的大蛇，在溫熱的四五月，散發著冰涼。
    張霖客客氣氣的和這幾位說著，無外乎就是幫幫忙，看在老一輩人的麵子上，還有以後金銀多麽多，蓋多大的房子，修祠堂，建堂口，擺營盤……
    雖然老張名聲在外，銀錢毫不吝嗇，可他手下的兵頭都是從老家一起出來的過命兄弟。
    拳權從不假手他人。
    這幾位老家來的高手，身邊都有一兩個“仙兒”，懶散的狐狸，高冷的蛇，鑽來鑽入的老鼠，憨態可掬的刺蝟。
    別看個頭不大，一旦顯露本領，真是山崩地裂，鬼見鬼愁。
    張霖敢想敢幹，背後一靠洋人，二靠這些山上的仙兒。
    這些人也有各自的安排，麵對張霖的要求，他們拍胸脯子保證，他們的兒孫還指望著張霖供養呢。
    張霖在空無一人的營帳內，雙臂張開，恨不得把整個天蕩山摟在懷裏。
    臨走時再三囑咐張霖盡力的袁世，袁將軍怎麽也沒想到，張霖在了解洪門實情後，起了歪心思。
    “買槍買炮老子也能當個王爺。”
    張霖已經和洋人談好了,錢一到新式火炮，更有殺傷力的火銃立刻上岸，至於地點當然是他的老家——關外濱城。
    張霖想到未來美好的日子不由得哼唱起小拜年，“正月也是裏啊，正月初三四……”
    “三四啊……三四啊……”
    “你能不能不唱了，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有沒有新的！”
    元湛收了聲，有些壞笑的看向敏敏，“你唱兩句？”
    “哼！”
    敏敏輕輕的哼了一聲，手指豎在紅唇上。
    遠處有打鬥聲！
    入了叢林，沒了束縛，大家都各憑本事，無論是財寶還是藏在心裏的多年恩怨，都夠大家做上一場，剛才還把手言歡的好友，現在恨不得把刀子插在對方十多個來回。
    江湖人太多，江湖事不少。
    就在剛剛一個殺紅了眼的家夥把他們二人當成仇敵.想要橫刀斷首.可惜氣血虧空，傷太重、手不穩,被心情不佳的敏敏用少陽掌拍成死人。
    元湛也從發泄的敏敏手法中，看到他的底子，確切說大多數皇族貴胄，旗主子嗣的底子。
    新朝建立，免不得有自己交好的，豢養的江湖宗門，為權力驅馳。
    本朝有兩山為江湖中的執道牛耳，大雪山的元廟和終南山的全真教，一西一東，年年論道切磋好不熱鬧。
    少陽掌、正陽劍！
    全真教兩大絕學.大成者手如焦爐，掌可化敵,看敏敏展露出的功力距離大成就差幾分火候.
    元湛露出幾分欣喜,她越強大越好.這樣煉出來的鬼母娘娘才能更好養育血肉娃娃。
    兩人跳上半端樹幹，避開殺瘋了的江湖人，元湛看著不過十七八的少女被人橫刀分屍，露出幾分可惜之之情，等到一夥把一夥殺淨，洗幹淨錢財，兩人才飄下來，向著遠方的目的地大步流星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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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元湛的身後，幾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正一一分解，溫熱的血氣如雲霧撒在半空，飽經風霜的皮膚沿著肌肉的粘合處一層層剝下，毫無察覺的順著元湛脖頸融入，他的百鬼法衣是成長型法器。
    平安豆丁扛著腿骨小聲的啃著，生怕未來的娘娘討厭他倆髒兮兮的樣子。
    元湛白撿了幾波便宜，再往深處，就難以碰到江湖客了，和兜兜轉轉的江湖人士不同。
    在前方的敏敏很有方向感，看上去對天蕩山很熟悉,走了兩個時辰，林高樹密,溝高穀深，能見度下降的很厲害，明明才三四點卻像黃昏時分。
    敏敏坐下歇息，揉了揉發脹的小腿，更毫不避諱的在一處清澈的水潭，脫下羅襪，白皙的腳趾在河中撥弄水花，好惹人注目！
    元湛瞅了一眼，便背對過去，讓餘光對準他的敏敏有些懷疑自己，“我不好看嗎？”
    兩個娃娃扛著沒有一點肉絲和骨髓的中空腿骨，化作小旋風在四周巡視。
    敏敏不打算走，想在這裏休息一晚，剛想吩咐元湛弄些吃的，便住了嘴。
    再次見麵的元湛和之前不太一樣，她現在的處境和之前也不一樣。
    元湛看出對方的想法，不過沒搭理他，就算元湛再惡劣一些，他相信敏敏也不會和他翻眼。
    一來他強，二來他太強,通過酒樓簡單的拉扯，可看出元湛實力在她之上，再者荒山野嶺小女子孤身一人.還是委屈求全的好.
    午夜時分，不見曦月，元湛尋了一處洞穴，將裏麵的野狼喂給娃娃,最肥美的腰部肋肉則串成串放在火上炙火烤，小十斤的肋條都給敏敏補足氣血之用。
    不是元湛憐香惜玉，是兩個娃娃可憐巴巴的要給他們的娘娘弄些吃食，他們二位的手不能沾生的，都是陰鬼，雖有血肉，也有陰氣橫生，會破壞了肉質，隻有元湛親自動手才不會逸散陰氣，他的百鬼衣把蘊養的陰氣看護的滴水不漏。
    敏敏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兩個娃娃一左一右小心的扯著衣角玩耍，不出聲，眉眼開笑，十分高興。
    進入山洞後，敏敏並未發一言，對待兩個娃娃也是聽之任之，搭在腰肢的玉手，始終不離。
    貼身小衣中縫合著一張符篆，是她麵對元湛的最後底氣。
    元湛的陰陽瞳早已看到敏敏的後手,不單腰肢.胸前的玉墜，頭上的鐵冠都散發不一樣的顏色，含而不發,顯而不露,好法器.
    元湛攏了攏火，後推開用樹枝皮革弄成的小門,發發煙氣。
    天蕩山大的很，進來那麽多人，連個響動都沒有，除了最開始剛出二溝橋碰到幾夥互相廝殺的江湖兒女.
    他們再沒碰到人！
    娃娃遊走方圓三裏，碰到野味就嚐個鮮，碰到大家夥就喚來陰亢，吞個幹淨。
    天蕩山早年被洪門占領,高手如雲的天下第一大派，自不容許妖物在此乘陰納涼，成了精的妖物或是煉藥燉肉，或是成了坐騎靈寵。
    那時候的洪門連朝庭都要禮讓七分.可惜一朝大變,天蕩山又成了妖窩，說來也巧,在血衣樓情報中妖靈雨最開始發生的地點就是洪門的總壇——天蕩山，自此妖物越發壯大、凶狠，更出現妖國劃地自據.
    望著掛在虛空上的月宮，元湛下意識地運起陰陽瞳，明亮的皎月掛起一層朦朧灰，變得隱隱約約、神神秘秘。
    元湛看了一刻，沒看出什麽底細，也就作罷。
    超凡世界，月亮不尋常亦是常理。
    閑來無事的元湛傻柱留下護著敏敏，便向著幾點顏色星光走去。
    入此寶山自是打獵為上,雖然妖靈雨發源於此地，卻沒有一直盤踞此地，山地的雲雨畢竟不如江河湖海。
    而無論是成了精的大小妖,還是雲聚於此的昂撒人都是他的獵物。
    飄出幾裏屬於人的氣息撲麵而來,向東沿小溪走上百二十步就有火光,一個大的洞窟分布著幾撥人馬.洞口是用原木拚湊地拒馬.還有人看守。
    元湛現出身形，藏了鬼怪，邁入布置在外圍的篝火視野。
    "什麽人?"
    操刀的守衛大叫、洞內休息的眾人也第一時間抄起家夥。
    午夜時分、荒郊野外可不敢睡熟。
    “過路的，看著有光，特來拜會，想要借宿一宿。”
    荒郊野外，夜半借宿.守衛可不敢放他進去.
    “先別過來,就站在那!"守衛厲聲警告,元湛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他在等主事的人.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綿月袍的中年人越過拒馬.氣息外放，罡氣護體。
    真罡宗師！
    他在告訴元湛他不好惹.
    見到來人，元湛抱拳說道："叨攏各位大俠了,小弟一人闖入天蕩山本有心氣，可還是被溝溝坎坎慌了手腳，希望借貴寶地歇歇，天亮便走."
    元湛又拿出兩錠銀子，“這有十兩銀子，隻求借宿一晚，還請各位收留。”
    男子沒有抬手收住飛來的銀子，任憑嶄新的台州錠摔落在地發出脆響。
    "不知兄台出身何門何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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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湛有些遲疑,"小弟無門無派."
    “來曆不明的散人不能讓他進！”
    “莫說散人，就是那些名門也不行，誰不知道，那些家夥壞水最多，下手更黑！”
    ……
    臨時聚集的團隊，因為散人團結一致，可沒有人當好人，讓元湛進來。
    心智不夠的，運氣不好的，都死在外麵了。
    元湛聽得真切,臉上露出幾分尷尬。
    他無師承，冒充門派子弟，萬一讓他露兩手，他泄得更快。
    元湛就是撩閑.不是真想入洞,至於他為何選擇這裏，在於他又碰到了那對偽裝的爺孫。
    "兄台去別處吧，我們這裏人滿了.”
    元湛又停留了片刻才隱入黑暗，不過他並未走多遠，不得不說他還是有幾分運氣的。
    一隊昂撒人正向這裏趕來，按著方向他們會和山洞裏的人撞上,他正好隔岸觀火漁翁得利.
    洪門寶庫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就連汝陽王都暫停大軍。水泊梁山的頭領、洋人的法師騎士、以及野狗一般地傭兵正瘋湧而來,冒險精神讓他們穿過大洋來到神州並帶走財富。
    在歐羅巴、亞美利加淘金熱正促動一個又一個冒險者來到神州，哪怕這裏充滿危險，哪怕這裏的一個小山溝，小荷塘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轟！砰！戰鬥突然打響，法師遠攻，騎士近戰,攻防有度,進退有法。
    他們好像很懂得對付神州的江湖武者。
    黑夜之中驟然亮起白光幹擾視線,然後兩名騎士用短銃快速射擊,子彈打完立刻衝鋒上前，身上的鎧甲附魔激活不過幾個呼吸，他們就衝到了山洞內，剛才私語的江湖客，頃刻間就死了七八個。
    照明的篝火被鐵靴踢散，還有魔法湮滅，讓能見度快速下降，有老辣的武者，揮著手中的刀劍，也有些效果，真讓他們擊中了襲擊者，卻被鎧甲攔住，傷不住對方分毫，其餘的也就是在黑暗中胡劈亂砍，偶爾蹦出點火花，點綴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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