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漠北烽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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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漠北烽煙起
天下仿若一盤宏大棋局,皇城雄踞正中,宛如棋局的天元。往南遠眺,是如夢似幻的煙雨江南,悠悠絲竹之音嫋嫋飄散,其間流淌著無盡的膏腴錦繡,絲綢、茶葉漫山遍野,這裏乃乾元王朝至關重要的賦稅重地,撐起了國庫的半壁江山。向北則一分為二,往東,是苦寒的關外,肥沃土地被深埋在厚實凍土層下,盡管有著秧田與流水,卻因酷寒異常,人跡罕至;
往西,踏入黃沙漫天的西域,駝鈴聲與胡笳聲相互交織,金發碧眼的異域人穿梭其中,不過此地風沙肆虐,沙匪橫行。而在最北端,那片廣袤無垠的漠北草原,才是乾元王朝的龍興之地。
此時,草原被三尺厚的積雪嚴嚴實實地覆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凍僵的牛馬屍體星星點點散落各處,恰似遠古戰場遺留的枯骨,無聲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流放至此的乾人,身著滿是補丁的破舊棉袍,在肆虐的風雪中艱難前行,他們的祖先曾在此縱馬馳騁、彎弓射雕,何等豪邁,如今卻淪為被王朝遺忘的塵埃,在這冰天雪地中苦苦掙紮求存。
烏亞爾緊了緊鹿皮護腕,手中雕花長弓在他掌心微微發燙,那是熟悉的溫度,亦是祖輩傳承的力量。這把弓以祖父腿骨精心打造為弓胎,陪伴他在這茫茫雪原上討生活,已然整整三年。
前方雪丘之後,一頭足有一丈之高的白毛熊正低頭啃食著凍僵的黃羊,其蓬鬆皮毛在陽光照耀下,泛著溫潤珍珠般的光澤,可在烏亞爾眼中,這熊皮不僅是抵禦寒冬的珍貴之物,更是維係部落生存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屏住呼吸,動作輕柔而又沉穩地將狼牙箭滑入弦槽,隨後手臂發力,弓弦被穩穩拉成滿月。
“嗖 ——” 一聲尖銳呼嘯劃破長空,箭鏃仿若一道黑色閃電,精準無誤地釘入熊眼,箭頭的倒刺瞬間帶出碗口大的血花,殷紅的鮮血在潔白雪地上格外刺目。同伴們見狀,頓時爆發出一陣興奮歡呼,紛紛拔出腰間獵刀,跟在烏亞爾身後,迫不及待地朝著獵物衝去。然而,當他們距離熊屍僅有十步之遙時,腳下的雪地突然劇烈震顫起來,眾人驚愕地瞪大眼睛,隻見那原本該死去的熊竟緩緩撐著前掌重新站起,它那獨眼淌著鮮血,顯得格外猙獰,喉間發出仿若金屬摩擦般的低沉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快跑!” 同伴驚恐地大喊,急忙伸手拽住烏亞爾的袖口,聲音因恐懼而微微顫抖。可此時,白熊已直立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他們衝來,兩條後腿蹬起的雪浪足有一人多高,氣勢洶洶。烏亞爾心中雖驚,卻未慌亂,迅速連射三箭,然而,詭異的是,箭頭仿佛紮進了堅韌牛皮,絲毫無法對熊造成致命傷害。在白熊胸前濃密毛發之下,隱約透出一個暗紅色的咒印,散發著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乾人的流民啊,你們心中可怨恨那高高在上的可汗?” 就在眾人驚恐萬分之時,從白熊口中傳出一個不屬於野獸的人聲,那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直直鑽進眾人心裏。烏亞爾眼前瞬間閃過一幅痛苦的畫麵:去年冬天,皇商的雪橇隊氣勢洶洶而來,用區區三塊碎銀,便強行換走了妹妹視為珍寶的嫁妝 —— 那張傳承三代的白熊皮。妹妹絕望哭泣的模樣如烙印般刻在他心底。他用力晃了晃頭,試圖擺脫這痛苦回憶,卻發現同伴們已紛紛抱頭痛哭,有人撕心裂肺地喊著被搶走的鹽巴,那是他們熬過寒冬的救命物資;有人哽咽著念叨死在流放路上的雙親,字字句句飽含無盡悲慟。
就在眾人沉浸在痛苦之中時,白熊突然轟然倒地,緊接著,它身上的皮毛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緩緩剝落,露出下麵盤坐著的一位青衫男子。男子麵容冷峻,眼神深邃,他指尖快速掐動法訣,白熊皮化作一道流光,徑直融入烏亞爾眉心。“吾乃白熊之靈,漠北的風雪,自會銘記每滴飽含苦難的眼淚。” 男子聲音低沉卻有力,仿若洪鍾在眾人耳邊鳴響。話音剛落,烏亞爾後頸處泛起一陣奇異光芒,一個淡金色的熊首圖騰緩緩浮現,那正是族譜中所記載、象征著榮耀與傳承的白熊旗聖印。
聖印乃元湛利用符籙所化,將白熊一身精血融入烏亞爾的體魄,和碧落丹有異曲同工之效,更融合禦獸法門,讓其天生親近白熊。
烏亞爾的脊柱發出炒豆般的脆響,每一節椎骨都在劈啪作響,仿佛有無數小錘子在敲打。原本佝僂的背脊如冰原上挺拔的白樺,一寸寸挺直,肌肉在皮下如活物般翻滾,將單薄的羊皮襖撐得四分五裂。頸後那淡金色的熊首圖騰如活了一般,金色紋路如蜿蜒的溪流,從圖騰中心向全身蔓延,所過之處,皮膚下的血管泛出琥珀色光澤,肌肉纖維肉眼可見地變粗,如同鋼纜般虯結。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眼白泛起淡淡的金色,原本普通的眼睛此刻如熊眸般銳利,瞳孔深處仿佛有火焰在跳動。當他張口咆哮時,噴出的不再是尋常白霧,而是夾雜著冰晶的血氣,落地時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淺坑,血氣中隱隱透出熊類特有的威嚴。白熊虛影從圖騰中剝離,化作一團金色的光暈纏繞在他雙臂,皮膚表麵漸漸浮現出細密的絨毛,指甲也在快速生長,變得尖銳如熊爪,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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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驚人的是,頸後的熊首圖騰逐漸融入血肉,原本的皮膚下鼓起一塊塊肌肉,將他的脖頸撐得更加粗壯。雙臂的肌肉如岩石般隆起,青筋如同老樹的根係般盤繞,皮膚表麵甚至能看到細密的鱗片般的紋理,那是長期與白熊神魂融合後,血肉發生的奇妙變化。
就在此時,遠處的雪丘後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二十餘騎馬匪如狂風般席卷而來。他們頭裹羊皮,手持彎刀,臉上塗著威懾的油彩,顯然是草原上臭名昭著的“灰狼幫”。為首的馬匪頭子一聲呼哨,十餘支箭矢破空而來,直指烏亞爾麵門。
烏亞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強化後的感官讓他清晰地“看”到箭矢的軌跡。他猛然抬手,肌肉在瞬間膨脹,手臂上的鱗片紋理驟然豎起,竟將箭矢硬生生夾在指縫間。箭頭擦過他的掌心,卻隻留下一道白痕,連血都沒滲出一滴。
馬匪們見此情景,紛紛驚呼,卻來不及勒住馬匹。烏亞爾猛然衝向最近的馬匪,腳步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腳印。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強化後的雙腿肌肉爆發驚人力量,縱身一躍竟跳起丈餘高,熊爪般的手掌直接抓住馬匪的頭顱,硬生生將其從馬上扯下。馬匪的彎刀砍在他肩上,卻發出金屬相撞的脆響,他的皮膚此刻堅硬如鐵,竟將刀刃崩出缺口。
緊接著,他如同一頭真正的白熊般衝入馬匪群中,每一次揮爪都能帶起一片血霧。強化後的肌肉讓他力大無窮,徒手便能撕開馬匪的皮甲,熊爪劃過之處,馬匪的彎刀紛紛落地。不過片刻,二十餘騎馬匪便倒在血泊中,隻有那馬匪頭子驚恐地勒馬欲逃。
烏亞爾見狀,眼中閃過冷光,雙腿肌肉再次爆發,竟在雪地上留下道道深溝,如離弦之箭般追上逃犯。他一把抓住馬匪頭子的後頸,熊爪微微用力,對方的頸椎便發出斷裂的脆響。將屍體甩在雪地上,烏亞爾緩緩轉身,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金色漸漸褪去,頸後的熊首圖騰也不再那麽耀眼,但渾身的肌肉依然如鋼鐵般堅硬,仿佛在訴說著剛剛那場血腥的戰鬥。
因打鬥揚起的雪花,覆蓋了馬匪的屍體。烏亞爾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知道自己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流民。如今的他,神熊的代言人,未來是漠北草原上令敵人膽寒的存在。
短短十幾日,烏亞爾帶著族人和馴服的戰熊就踏平了周圍百裏,更名為正白旗的氈帳如繁星般在漠北草原鋪展數裏,蔚為壯觀。烏亞爾騎著馴化的戰熊,威風凜凜地巡視著營地。胯下巨獸仰頭發出一聲震天怒吼,聲浪滾滾,似要衝破雲霄。三千名戰士手持骨刀,整齊列陣,刀刃上刻著用熊血祭煉的黃泉符文,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寒芒,透著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此刻的他們,早已不再是曾經任人欺淩、宰割的流民,而是成為了令馬匪聞風喪膽的 “白熊之裔”,他們的眼神中透著堅毅與無畏,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們將改寫命運。
三十輛內務府的雪橇緩緩駛來,嘎吱嘎吱的聲響在寂靜雪地上格外刺耳。雪橇無情地碾過凍僵的流民屍體,仿若在踐踏著生命最後的尊嚴。
王掌櫃坐在領頭雪橇上,手中把玩著翡翠鼻煙壺,壺身 “內務府造辦” 的鎏金刻痕在雪光映照下,閃爍著刺眼光芒,那光芒刺痛了烏亞爾的眼睛。他清楚地記得,父親生前曾說過,這樣一個鼻煙壺,能換來二十車糧食,這些糧食足以讓整個部落安穩熬過漫長寒冬,可如今,卻被這些貪婪的皇商肆意揮霍。
“今年熊皮要染成朱紅色,老佛爺大壽的儀仗 ——” 王掌櫃頤指氣使地開口,聲音中滿是傲慢與不屑。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聲震耳欲聾的熊吼硬生生打斷。烏亞爾胯下戰熊猛地直立起來,龐大的前掌如同一座小山般落下,瞬間將最前麵的雪橇拍得粉碎,粗鹽粒如雪花般散落一地,那場景,像極了妹妹被皇商拖走時,慌亂中掉落的銀飾,刺痛著烏亞爾的心。
“貴人,今年的規矩改了。” 烏亞爾騎著戰熊緩緩靠近,聲音冰冷而堅定,手中骨刀穩穩抵住王掌櫃咽喉,刀刃上 “正白” 二字泛著森寒寒光,仿佛在訴說著這些年所遭受的不公與苦難。“一塊熊皮,換你一斤鹽。”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王掌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瞳孔驟縮,他這才看清烏亞爾身後的情景 —— 三百頭戰熊如洶湧潮水般從雪霧中衝出,氣勢磅礴,熊掌所到之處,護衛的火銃紛紛被拍碎;千名戰士手持骨刀,在陽光下閃耀著寒芒,每把刀柄上都刻著一個數字,那正是這些年被王掌櫃克扣的鹽袋數目,此刻,這些數字仿若變成了對他罪行的無聲控訴。
“反了!你們這群賤民反了!” 王掌櫃驚恐地尖叫著,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腰間火銃,試圖做最後的掙紮。然而,他的動作還未完成,便被戰熊一爪狠狠拍碎手腕,火銃掉落在地,發出沉悶聲響。烏亞爾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憤怒,手中骨刀毫不猶豫地劃過王掌櫃咽喉,一道血線如噴泉般噴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猙獰弧線,落在雪地上,恰似一幅慘烈的複仇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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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護衛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慌亂地拿起武器,火銃噴出熾熱火舌,利箭如雨般射出。然而,多年來對這些流放乾人的輕視,讓他們早已放鬆警惕,毫無防備。他們射出的子彈與箭矢,被熊皮甲胄輕鬆彈開,反而因反震之力,震得他們虎口開裂,疼痛難忍。
輕鬆的戰鬥持續了兩柱香。戰熊憑借著強壯有力的利爪,輕易撕開護衛的牛皮甲,猶如撕紙一般;戰士們手中骨刀寒光閃爍,輕鬆砍斷精鐵長劍。烏亞爾的戰熊更是勇猛無比,如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敵人紛紛倒下。隻見它高高躍起,熊掌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拍向護衛頭領,有著五品官身的大內侍衛,那頭領根本來不及躲避,腦漿瞬間濺在 “恭親王府” 的徽記上,曾經象征著權貴的徽記,此刻卻沾滿了血腥與罪惡。
當最後一名護衛被釘在雪橇上時,戰鬥終於落下帷幕。烏亞爾踩著王掌櫃的屍體,緩緩彎腰,撿起那枚碎玉,那是當年父親用半張熊皮換來的珍貴物件,卻被這些貪婪的商隊強行搶走,如今,他終於找回了這份失落已久的記憶與尊嚴。
“南下!南下!” 族人們的怒吼聲響徹雪原,震得枝頭積雪簌簌掉落。三千柄骨刀整齊指向南方,那是他們複仇的方向,亦是追尋美好生活的方向。元湛站在遠處高高的雪丘上,靜靜地注視著正白旗戰士們分割戰利品。他掌心的黃泉道紋閃爍著神秘光芒,仿若在召喚著什麽。遠處,那些在風雪中艱難流浪的小部落,仿佛受到一股無形力量的牽引,紛紛循著白熊圖騰的指引,如同雪花般,源源不斷地匯入這支新生的強大力量之中。
雪,又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輕柔地飄落,似要掩蓋這世間的血腥與苦難。烏亞爾輕輕撫摸著戰熊額間的咒印,動作充滿愛憐。忽然,他腦海中響起元湛的聲音:“正月初七,天下演武。老佛爺的儀仗,缺的不是熊皮,而是一麵用鮮血染紅的旗幟。” 烏亞爾緩緩抬起頭,望向南方,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憧憬。他想象著千裏之外的京城,那金碧輝煌的金絲楠木宮殿裏,老佛爺正慵懶地將新收的熊皮鋪在暖炕上,享受著溫暖與奢華,卻渾然不知,這張皮子的主人,正帶領著三萬漠北鐵騎,在漫天風雪中,日夜磨礪著南下的彎刀,一場風暴即將席卷而來,乾元王朝的命運,也將在這滾滾鐵蹄下,迎來未知的變數。
漠北的寒風如利刃般呼嘯著掠過草原,將 “正白旗” 的旗號吹得獵獵作響,那旗幟仿佛是他們不屈的靈魂,在風中高高飄揚。那些曾被流放的乾人子弟,如今英姿颯爽地騎在戰熊背上,他們的眼中,不再是曾經對南方繁華的單純向往,而是燃燒著熊熊複仇之火。他們牢牢記住了元湛的話:“當你們的刀刃染血時,整個乾元都會聽見,漠北的雪,從來不會忘記被踐踏的尊嚴。” 此刻,他們正帶著這份尊嚴與仇恨,向著南方進發,準備書寫屬於自己的曆史篇章。
而這一切都被雪山上的元湛看到眼裏,“一二三四五六七,橫切肥肉豎切雞,老佛爺你看看你喜歡吃豬肉燉粉條呢還是小雞燉蘑菇呢。”
看著大軍如螞蟻搬家蜿蜒在草原,元湛又望了望那處若隱若現的大雪山,“元廟的佛陀,等著道爺我吃完鐵鍋燉,再來會會你!”
元湛身形一躍,祥雲落在腳下,趁著風雪,向著關東山進發,那裏的羅斯人和東桑人有些不拿自己當且三聲,東北話客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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