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方鴻和達芙妮肩並肩，沿著河岸走著。
    “女神節的舞會看樣子還未結束。”方鴻指著河岸邊搭建的舞台說道。
    上層社會的貴族們舉辦的奢華舞會充滿醜陋無趣，反倒是與普通人共舞引起了達芙妮的興趣。
    “得到晚上才能開始呢。”達芙妮有些遺憾。
    “那我們晚上再來就是了。”方鴻輕笑，攔住一個路人，“請問，女神節舞會什麽時候開始？”
    路人誠惶誠恐，看方鴻和達芙妮的衣著，必定是上層社會的老爺小姐。
    “老爺若是想參加舞會，可以去子爵家，那裏是全日不落城最好的舞會了，美食應有盡有。”
    方鴻掏出一枚金幣，“多謝，我隻是個外鄉人，不夠資格去子爵家，女神節快樂。”
    方鴻拉著達芙妮飄然遠去，“看來我們要換身衣服了。”
    不一會兒，一身普通裝扮的方鴻和達芙妮走在大街上。
    “我這輩子都沒穿過這麽‘普通’的衣服。”
    達芙妮大大方方展示著自己優美的身段。
    普通——對於一個女神來講，甚至說是寒酸也不為過。
    方鴻圍著達芙妮轉悠了一圈，“下次我一定送你一件絕無僅有的寶衣。”
    “哦？一言為定？”達芙妮眼波流轉，內心不由得期待起來。
    “當然。”
    夜幕降臨，星月低垂。
    “嗯，今天的月亮好亮，一定是阿爾忒彌斯姐姐想幹壞事。”達芙妮望著頭頂上的明月。
    和月亮相關的女神，奧拉星可不少，幽熒、嫦娥、阿爾忒彌斯、望舒……
    篝火燃起，方鴻像是變戲法一般變出一個巨大的烤豬。
    “你從哪裏弄來的？”達芙妮驚訝道。
    “秘密。”
    舞會很熱鬧，方鴻帶來的烤豬放在中央，顯得尤為耀眼。
    “喏。”方鴻撕下一塊豬腿，遞給達芙妮。
    “謝謝。”達芙妮禮貌地說道，雙手捧著豬蹄，完全不顧手中沾滿了油脂，小口小口地吃著，吃得滿嘴都是油。
    方鴻就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興許是注意到方鴻的目光，達芙妮有些害羞，在夜色下，耳朵尖沾染了紅暈，或許是篝火照耀的緣故。
    “你為什麽不吃。”達芙妮惡狠狠道，將手中豬腿分成兩半，另一半直接塞到方鴻嘴裏。
    “呀舞會開始了。”吃飽喝足，兩人臉上都帶著淡淡的酒氣，方鴻一揮手，兩人身上的油脂消失。
    借著酒意，方鴻彎腰，向著月光下的少女伸出手。
    少女迷醉一笑，兩人遊弋到舞台中央，沒有子爵家那金碧輝煌的城堡、紛繁雜亂的美食、格調高雅的音樂。
    隻有篝火、烤豬、我和你。
    “嘻嘻。”達芙妮臉上綻放出微笑，她注視著方鴻的臉，一種迷亂的感覺在她心中跳動，這位單身主義者頭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
    “你好像很高興。”方鴻攬住達芙妮的纖腰，另一隻手握住，達芙妮後仰，兩人旋轉。
    “是啊。”達芙妮癡癡笑道。
    兩人停在最後一步，達芙妮依偎在方鴻懷裏。
    煙花綻放，滿目絢爛。
    “快看呀。”達芙妮肘了方鴻一下。
    方鴻看了下煙花，旋即轉頭，望著少女的側臉，顫抖的睫毛，往下是倒映著煙花的眼眸，因為欣喜而翹起的嘴，可見如珍珠般的牙齒。
    有一縷發絲黏在臉上，破壞了這完美的側臉。
    方鴻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快要觸碰時又悄悄停下，他抿嘴一笑，繼續伸手，將發絲挑到達芙妮耳後。
    舞會還未結束，方鴻和達芙妮牽著手離去，留下熱鬧的人群。
    從喧鬧走入寂靜，心中不免生出惆悵，恰逢晚風吹拂在臉上，這份惆悵又變成了閑適。
    “女士，想要得到一份詩意嗎？”一位落魄青年攔住兩人，指了指身邊的招牌，“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方鴻和達芙妮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落魄青年繼續說道：“我不直接向你要錢，而是讓你們說一個詞，你們給我一個詞，然後我會寫一首詩……將它包含在內，如果你們喜歡我的詩，覺得它能為你們的生活增添色彩，那就隨意給我一些報酬。”
    達芙妮聽過很多詩，阿波羅象征光明、預言、音樂……她不止一次自彈自唱為達芙妮演奏，訴說著她寫的情詩。
    “月桂……”達芙妮脫口而出。
    “月桂！”方鴻重複了一遍，“我覺得不錯。”
    “月桂，好。”詩人低下頭，“月桂……”
    他在紙上刷刷刷寫著，不出三五分鍾，他將紙遞給達芙妮。
    達芙妮看都沒看，還給詩人，“你能念給我們聽嗎？”
    “樹皮的呼吸裏藏有未寄出的情書
    你指尖觸到的每片葉子
    都是我未及說出的顫音
    月光把窗台變成湖麵
    月桂的倒影裏長出潮濕的年輪
    此刻我們相隔維度的距離
    你的呼吸在枝葉間遊移
    而我仍在練習如何
    把身體裏的鬆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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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固成甜蜜的琥珀”
    阿波羅寫過無數首詩歌，比這出彩的數不勝數，達芙妮看著方鴻傾聽的側臉，直到方鴻察覺到她的目光。
    付了一枚銀幣。
    霧氣籠罩著路麵，地麵沾染上幾分濕氣，方鴻和達芙妮看著橋上係著的彩帶，借著月光，上麵寫滿了人名。
    “寫下來就一定會實現嗎？”達芙妮摩挲著彩帶。
    方鴻忽然抱住達芙妮的腰部，將她放到欄杆上，兩人的視線平齊，“關於這個，我有一個秘密。”
    “？”
    “靠近一些。”方鴻眼裏帶著狡黠的笑。
    “什麽？”達芙妮說著，臉下意識地朝前傾了些。
    晚風突然安靜下來，兩盞搖曳的燭火終於相碰，心跳聲在空曠的夜裏格外清晰。纏繞的手指不自覺收緊，藤蔓努力攀住了最後的枝椏。
    短暫的戰栗掠過全身，唇齒間流轉的溫度，比春日第一縷穿透雲層的光更令人心顫。
    兩人額頭相抵，目光交纏，少女的耳垂紅得滴血，方鴻低笑，拇指輕輕擦拭著她微腫的下唇，殘留的溫度在皮膚上灼燒，晚風吹不散臉上的酡紅。
    “我喝得有些太多了。”達芙妮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她們隻在舞會上喝了一些。
    滾過草地，兩人身上沾滿草屑。
    黎明前的草地浸著夜露的清涼，一聲嘹亮的嚎叫回響，並不在日不落城回蕩。露水在草葉上隨著微風輕輕顫動，她倚著他的肩頭坐下，指腹感受著堅硬的肌肉，潮濕的汗水沿著指紋流淌。
    東方的雲泛起魚肚白，繼而暈開淡淡的粉。方鴻喉間溢出輕笑，伸手撥開她額前被晨風吹亂的發絲，遠處傳來鳥兒的啁啾，混著兩人綿長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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