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靜待重啟的周三8）
    待到卡拉所在的克萊因瓶被重新扭曲成培養艙，整個環形空間完全變的讓人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成熟的個體生命不會想著回到這個地方，熟悉是因為此處代表著新生命的孕育。
    滿是鮮紅色彩的肉壁隨著在場三人的心跳節奏蠕動著，近千米高的贗品吳慈悲體表不斷滲出金色血液，大部分血液都溶進了“子宮”的肉壁或化為羊水。
    隻有極小一部分血液延展在地，在地麵凝結成令人頭大的迷宮紋路。
    而顧開拽著纜繩，發現每根紋路都在重播另一個“他”在童年踩踏而出的腳步聲。
    &34；台燈上鼠老小，——&34；地麵的迷宮裏突然響起四叔爺哼唱的童謠，但歌詞卻是倒轉著播放，&34；——來不下吃油偷…&34；
    &34；這歌好耳熟！&34；卡拉把耳朵貼在玻璃罩上，鼻尖在艙壁壓成粉紅肉球，&34；為什麽歌詞是倒過來的啊？&34；她說話時呼出的白霧突然實體化，變成啃咬自己嘴唇的瓷兔。
    瓷兔的碎屑爭相衝破玻璃罩，瞬間增殖成上千隻機械倉鼠，向著地麵的顧開跑去。
    “好樣的！卡拉！”
    顧開嘴角一揚，踏著已然成型的倉鼠大路，極速向上爬去。
    但爬行過程中，又是幾段記憶不合時宜的鑽進他的意識中。
    顧開發現每隻倉鼠尾巴都掛著一顆記憶碎片：五歲時被四叔爺按進培養艙的哭喊，第一次給克隆體調試神經元的顫抖，第七次重生失敗時嘔出的未知神明血液…
    當這些記憶被顧開沉進意識深處，卻看見卡拉一臉心虛的就要鑽出玻璃罩。
    而源頭那些機械倉鼠也在一點點變小，嘰嘰喳喳的鑽進少女體內。
    “別看玻璃罩，那個出口是假的…”
    顧開的警示並未起到什麽作用，或者說——白擔心了。
    此時的卡拉興奮地拍起手掌，其手背血管凸起成一段數千米長的田徑賽道。
    &34；顧開你看，這些小可愛在我血管裏開運動會呢！&34；
    當第一隻倉鼠衝過靜脈瓣膜終點線時，整個“子宮”空間突然270度翻動。
    爬行的顧開隨著腳下的“路”一同撞上肉壁，發現那裏鋪滿自己不同年齡段的牙齒。
    同在這時，將意識囚籠改造完畢的贗品吳慈悲將眼鏡摘下，鏡片折射出扭曲的光譜：&34；乖侄孫，我沒想到你教她的第一課竟然是撒謊，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呢。&34；
    話沒說完，那鏡框長出蜈蚣腿後“biu”的消失不見了。
    而顧開此時卻內心一緊，看到那眼鏡化作的蜈蚣已經蜷縮在卡拉正在滲血的耳垂。
    蜈蚣對著嫩白的耳垂輕輕一探：&34；新生的好孩子，你不該學撒謊哦。&34；
    &34；撒謊是什麽味道？&34；卡拉抓住蜈蚣的瞬間，一隻鮮花發卡成型。
    但被揪斷的一根蜈蚣觸須在培養液中重新化為眼鏡，那鏡片裏映出卡拉的內髒已變成遊樂園。
    &34；哇！我的腎在坐雲霄飛車！&34；她腎髒分泌的腎上腺素化作彩虹細雨洞穿培養艙，淋在顧開身上時，其再三碳化的皮膚突然長出一朵朵玫瑰花。
    “哼！憑你也想通過她紊亂我的意識。”顧開冷哼中腳下步子一頓，扯下花瓣當飛鏢，以此射穿了還在抽象變化的鏡框。
    可鏡片在碎裂時卻釋放出刺耳的高頻噪音，使得卡拉突然捂住耳朵尖叫：&34；顧開，有甲蟲在我腦漿裏築巢。&34；
    顧開聞聲一瞧，卡拉的太陽穴鼓起蠕動的包塊，發絲間還滲出琥珀色的腦脊液。
    &34；想象那是巧克力醬！&34；顧開瞥了眼中央一直微笑著觀察他的贗品吳慈悲，而後將爬升速度再次加倍，&34；快！&34；
    “可我不知道什麽是巧克力啊！”
    “別怕，有我在，你負責想象就行。”
    “哦！”卡拉眨著淚眼，腦殼突然透明化。
    成群的數據甲蟲正在啃食她粉紅色的腦回溝，但每咬一口都濺出榛果碎與巧克力醬。
    &34；真的是巧克力哎！&34；她破涕為笑，伸出舌頭接住從腦袋上掉落的&34；甲蟲糖果&34；，那些由贗品吳慈悲意識碎片化成的數據甲蟲突然集體融化，甜膩的液體四散，將培養液都染成了可可色。
    不過，顧開可不會覺得如此簡單就會擺脫險境。
    果然，子宮的穹頂於此時吐出一塊巨型橡皮擦，對著培養艙就是一陣摩擦。
    摩擦時，落下的碎屑化作一陣密集的酸雨。
    不過，已經來到培養艙近處的顧開雙腿一蹬，整個人拍在卡拉培養艙頂，擋住了下落的酸雨。
    &34；顧開，我的臍帶又不聽話了！&34；卡拉無視了玻璃罩上的空洞，驚恐著看向將腦袋耷拉下來的的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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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開卻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接著將意識力注入卡拉臍帶化作的那條發光藤蔓。
    那藤蔓在培養液中瘋狂舞動著，每次抽打都讓外部的橡皮擦多出一道裂痕。
    就在橡皮擦消失的一瞬，顧開將手伸進艙中，一把抓住即將恢複原貌的臍帶。
    “抓住你了，根意識。”顧開冷笑著便要將臍帶扯斷，可他一用力，卡拉就抽搐著痛呼起來。
    “疼——”
    “上當了！”顧開大驚著就要鬆開手，可那藤蔓卻轉瞬之間將其手掌同化，接著分裂為數百條。
    且藤蔓末端長出卡拉不同年齡段的嘴巴。
    &34；親親我！&34；三歲版本的嘴撒嬌。
    &34；給我講你的故事！&34；五歲版本的嘴命令。
    ……
    而此刻眼眶多出一副眼鏡的卡拉本體也在同時發問：&34；為什麽我的細胞在吵架？&34；
    還有，吳慈悲的聲音也從眼鏡框上滲出：&34；傻孩子，我告訴過你，你四叔爺我不是已經經曆了很多次現在了嗎？我不僅知道你一直在尋找我的根意識，也知道你在發現此處異常後便開始借用你和她的聯係，對我做著反擊。”
    “你…到底想做什麽？”顧開震怒著崩斷自己的右手，站在培養艙頂部看向瀝青吳慈悲。
    可瀝青吳慈悲隻是對著顧開露出慈祥的笑臉：“你要加快時間咯，否則你那分化的多線程意識會撕裂她那新生的的靈魂。&34；
    “可惡！你既然不對我痛下殺手，為何咱爺兒倆就不能…”顧開話未說完，幾乎連成線的酸雨突然變成婚禮彩帶纏住了顧開的脖頸。
    每根彩帶都在放映他與不同姑娘的婚禮，不過每次儀式都以突兀的培養艙爆炸告終。
    見此，顧開急切之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繼續將自己意識力傳輸進卡拉的想象中，使用其新生的認知將此意識空間的一切再次扭曲改寫。
    下一秒
    &34；這些vcr卡帶了！&34；卡拉的思維出現些許混亂，一邊嘟囔著怪誕的話語，一邊抓起幾條培養液中海外遊動的藤蔓。
    “噗嚕嚕…”那些藤蔓末梢的嘴巴吞吐咬合了幾下，外部子宮空間的彩帶盡數被咬斷，且嘴巴還將嚼碎的彩帶噴出後化為一隻隻小蝌蚪。
    接著，卡拉突然指向自己意識中顧開的喉結，全然沒注意自己的視網膜正在播放的記憶片段。
    &34；顧開，我看到你的脖子在放煙花哎！&34；
    聽到艙中傳來的驚呼，顧開摸到喉結處竟然多了一塊的芯片。
    “贗品四叔爺為‘他’植入的偽大蛇分魂芯片嗎？”顧開咬牙扯出芯片，盯著前方細聲說道：“卡拉，那不是煙火，是一部可以跟現實通話的對講機。”
    “對講…機？”卡拉腦袋一歪，顧開手中那塊正在溢出合成組織液的芯片變為一部老舊對講。
    但就在此時，瀝青吳慈悲揉了揉眉心，整個身軀轟然爆開。
    “嘩——啪啪啪啪…”瀝青在解體途中化為一塊塊缸爐燒餅的坯子，這些個張著五官的燒餅齊聲用嘴模擬著碳火燃燒的聲響。
    並且，隨著聲響的變化，它們會像被烤製一般，慢慢變得金黃酥脆。
    當燒餅的香氣將幾乎沒有密度的羊水完全取代，顧開發現自己和卡拉之間的意識連接…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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