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開業無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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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章 開業無吉上)
    臘肉店開張的第一縷人造陽光刺進吳言的左眼時,他正用竹掃帚將最後一片碎玻璃掃進陰溝。
    七小時前,那群混混砸碎的櫥窗像張咧開的嘴,豁牙處還掛著半截風幹的腸衣。
    &34;吳先生,招牌又歪了。&34;諾蘭二號踮腳擺弄著屋簷下的店招,機械義肢的關節還會發出生澀的吱呀聲。
    一條街外,那些肉販們雖然嘴上總誇諾蘭二號會是個好的臘肉師傅,但經常卻在私下裏議論,說這年輕人為什麽總愛把改造過的左臂藏在袖管裏,是不是那截閃著冷光的金屬是不是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34;歪了…那就再好好動一動!&34;吳言沒抬頭,食指沿著榆木櫃台某道裂縫反複摩挲。
    裂縫深處還殘留著前天泔水的酸味——那天晚上有個自稱老方的青年醉漢非要賒二十斤臘排骨,油膩膩的手掌拍在櫃台上還震翻了鹽罐。
    不過吳言看在那人跟自己一樣都是第七界遺民的份上,賒了他二兩酒。
    &34;往左半寸。&34;吳言緩緩仰起頭,掃帚柄精準戳中諾蘭二號發顫的膝蓋彎,&34;抖成這樣,昨晚又去黑市賭改造件了?&34;
    &34;哐當&34;一聲,諾蘭二號一個不小心,店招砸在青磚地上。
    還沒等他跳下木梯去撿,吳言就已經撿起了那塊由薄薄木板製作的招牌,接著便讓諾蘭二號下來蹲在地上。
    看著其後脖露出的新鮮縫合接口,吳言別開視線,摸到了諾蘭二號皮膚下透著藍瑩瑩的冷凝管。
    &34;你…哎——&34;吳言的喉結動了動,把湧到嘴邊的訓斥咽回去。
    這孩子總能讓他想起五年前牧場還沒改革之時看到的一條野狗,也是這樣蹲在地上發抖。
    &34;回去吧,下回有困難直接告訴我不好嗎?咱爺兒倆努力這些年,今天能開個店也算不錯了。&34;
    &34;好的,吳先生。&34;滿臉心虛的諾蘭二號應了一聲後,低著頭快步走進店裏。
    此時,街道對麵飄來煤油與硫磺的氣息。
    那是屠夫老喬的蒸汽絞肉機又開始轟鳴,震得回到櫃台的吳言太陽穴突突直跳。
    當他費勁吧啦地彎腰去夠滾到櫃台底下的銅算盤,忽然聽見皮革靴底碾碎玻璃的脆響。
    再起身,五個黑影堵住了店門。
    &34;怎麽?吳先生?開業怎滴不通知咱們,是怕兄弟幾個不支持你的生意嗎?&34;領頭混混的金屬指虎刮過門框,木屑簌簌落在吳言剛擦淨的陶罐上。
    那人脖頸紋著青麵獠牙的鬼物,紋身隨著吞咽口水的動作蠕動:&34;這條街的規矩我想吳先生您也清楚,試營業期間咱們不會對你做什麽,但開張頭月必須交七成流水保平安。&34;
    &34;稍等稍等,幾位大爺先別急…&34;吳言言語時右手下意識撐住瘸了的左腿,歪扭的上半身還晃晃悠悠的。
    這引得混混們哄笑起來,紋身男更是抬腳將醃肉臘鴨踹飛,油膩膩的肥鴨撞在走出熏烤間的諾蘭二號胸口,留下道黃褐色的油漬。
    蘭二號攥著鴨脖子的手背青筋暴起,機械義肢突然發出高頻蜂鳴:&34;這可是我們爺兒倆起早貪黑...&34;諾
    &34;諾蘭!&34;吳言提高嗓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能聞到諾蘭二號義肢過載時散發的焦糊味,就像自己走神之時忘記時間的熏爐,肉被熏糊之後也是這種味道。
    可紋身男卻是感覺受到了冒犯,猛地拽住諾蘭二號的衣領,改裝過的猩紅義眼湊近年輕人蒼白的臉:&34;老瘸子養的小殘廢,你這破鐵胳膊能擰斷鴨脖子嗎?嗯?&34;
    另一邊,無可奈何的吳言視線掃過門外——正對麵的肉鋪老板在看戲、斜對角麵包房老板娘正慌張拉下卷簾、巡警的銅哨聲在三個街區外忽遠忽近。
    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後,吳言舔了舔開裂三個月的嘴唇,彎腰從櫃台底下摸出個粗陶酒壇:&34;各位大哥辛苦了,先喝點吧。&34;
    酒壇泥封被拍開的瞬間,濃鬱酒香裹著山椒味衝散了那股焦糊味。
    隻見吳言滿臉堆笑地斟滿五隻缺口陶碗,手腕穩得像是丈量骨幣的老掌櫃:&34;這可是末日前的陳釀,給兄弟們潤潤喉。&34;
    &34;哼,看在老瘸子的份上,以後見你兩次隻打你你一次。&34;紋身男不屑地鬆開諾蘭二號,鼻翼翕動著湊近酒碗。
    與此同時,另外四個混混已經將酒水仰脖灌下,喉結滾動的頻率可不是一般的快,咕咚咕咚的。
    而吳言則暗罵一聲貪心的垃圾之後,垂眸盯著酒液表麵泛起的油花——昨夜那個老方蹭在壇口的腦油,此刻正在晨光下泛起彩虹似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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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呸!什麽餿水!&34;最矮的混混突然摔了碗,暗紅液體潑在吳言洗得發白的褲管上。但紋身男在喝了半碗之後突然抬手製止了同伴,他正一臉呆滯地盯著自己映在酒液裏的倒影,改裝義眼齒輪飛轉。
    而吳言保持著雙手捧碗的姿勢,一滴汗順著脊椎滑進後腰,刺癢得像有蜈蚣在爬。他知道&34;對方&34;看見了什麽:這碗和酒、以及油花來自哪裏、保存了多少年,還有這倆店裏所有人的身份和過去,比如末日前後被囚多少年、末日來臨前是何身份等等。
    除了油花之外,其它本該是稀鬆平常的人員信息,都在廉價米酒裏載沉載浮。
    片刻後,紋身男嗤笑著仰頭喝幹酒水,將空碗重重磕在櫃台。
    榆木台麵裂痕又延長半寸,正好穿過吳言清晨剛寫好的價目表。
    就這麽滴,這五個來收保護費的混混如來時般,突兀地離開了。
    諾蘭二號癱坐在醃缸旁,機械義肢還在不受控地抽搐。
    吳言摸出塊粗麻布繼續擦拭櫃台,在紋身男按過的位置多用了三分力,直到那塊木紋被擦得發亮。
    &34;吳先生,他們會不會......&34;諾蘭二號話說到一半被掐斷。
    街道盡頭傳來重物落水聲,緊接著是蒸汽巡邏車悠長的汽笛,這是商業區蘇醒的征兆。
    “不會了!”吳言則放下抹布,腦袋裏多了明天會發生什麽——明天,某個小巷出現屍體的消息會傳遍大街小巷,治安官辦公室的檔案裏又會多五起&34;醉酒失足&34;案。
    &34;嗬嗬…你們還真是謹慎啊?&34;吳言沒搭理怔怔不語的諾蘭二號,而是轉身走到熏烤間,從梁上取下風幹的野豬後腿。
    來到店外,暗紅色的肉塊在人造光中微微顫動,肥膘層疊如老樹的年輪。
    這是他上個月在肉販那裏磨了三天三夜才買到的超凡劍齒豬的一部分,足足熏了半個月才入味。
    此刻,刀刃切入肉質的觸感讓吳言眯起眼,諾蘭二號也終於緩過勁來,默默將打翻的鹽罐擺回原位。
    當所有豬後腿被片完,一位抱著嬰兒的女人踩著滿地支離破碎的人造陽光走了進來。
    她,正是瑞亞阿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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