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以死直諫司馬直

    歸回彭城，千璃收到洛陽盧植、袁紹，還有他那個雖然已經確定，卻還為正式拜見的嶽丈大人蔡邕來信。

    信中提及。

    年初，洛陽南宮的雲台發生火災。隨即，皇宮的樂城門又發生火災。

    中常侍張讓、趙忠借機，上表皇上劉宏，以修建宮殿，鑄造銅人為由，下命對全國的耕地加收田稅，每畝十錢。

    如此橫征暴斂，青州樂安郡守陸康上報，正言勸阻，表書：“從前春秋時，魯宣公按畝征收田稅，時蝗蟲肆虐，造成災害魯哀公想要增加百姓的賦稅，聖人孔子都認為這種作法不對。如今，隻是為了享樂，怎麽能強行搜刮人民的財物去修造無用銅人？又怎麽能將聖人的告誡棄之腦後，自己去效仿亡國君主的作法呢？”

    然而皇上劉宏根本不聽勸阻，在張讓、趙忠等宦官們誣陷下，說陸康援引亡國的例子，來比喻聖明的皇帝，是犯了褻瀆皇帝的“大不敬”的罪過。

    在“十常侍”的影響下，皇上下令，囚車將陸康押送到廷尉監獄。

    侍禦史劉岱上書為他辯解，陸康才未被處死，放逐還鄉。

    此種行徑，讓當朝忠直官吏為之悲涼。

    不曾想，一計不成，“十常侍”又生另外一計。

    勸說皇上發詔，讓各州、郡向朝廷進獻木材及紋理美觀的石料，分批送往京城洛陽。

    “十常侍”的賊宦們在驗收時，百般挑剔，對認為不合格的，強迫州、郡官賤賣，價格僅為原價的十分之一。

    各州、郡不能完成定額，於是重新購買木材，而宦官們仍是百般挑剔，不肯立即接收，致使運來的木材都堆積在一起朽壞了，宮殿則連年未能修成。

    各地不良刺史、太守更乘機私自增加百姓賦稅，從中貪汙，人民怨歎哀鳴。

    皇上同時又命令西園的皇家衛士分別到各州、郡去督促，依仗皇家威嚴，被命督查之吏，恐嚇驚攏州郡官府，收受大量賄賂。

    刺史、二千石官員以及茂才、孝廉在升遷和赴任時，都要交納“助軍”和“修宮”錢。

    大郡的太守，通常要交二三千萬錢，其餘的依官職等級不同而有差別。

    凡是新委任的官員，都要先去西園議定應交納的錢數，然後方能赴任。有些清廉之士，請求辭職不去的，也都被逼迫上任、交錢。

    而這時，河內人司馬直剛剛被任命為钜鹿太守，因他平素有清謙之稱，故將他應交的數額減少三百萬。司馬直接到詔書後，悵然長歎，說：“身為百姓的父母官，卻要剝削百姓去迎合當前這種弊政，我於心不忍。”

    司馬直遂借口有病而辭職，卻未獲批準。在赴任途中，他走到孟津，上書極為詳細直率地陳述了當時的各種弊政，然後服毒自殺。

    司馬直以死相諫的奏章呈上後，劉宏終於受到震動，這才暫時停止征收修宮錢。

    千璃暗忖，信中提及的司馬直乃是河內司馬氏。

    莫不會是司馬懿的家族吧，千璃在常山，後來去洛陽時，就經常耳聞河內名族司馬氏。

    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現在就為洛陽令，當初曹操為洛陽北部尉，就是司馬防將他提拔起來，可說是曹操的提師，也是曹操的伯樂。

    這也是後來司馬家族深得曹家重用的一個主要原因之一。

    而且司馬家族和潁川各大氏族關係極好。

    司馬懿的祖父司馬儁曾為潁川太守，司馬家很多子弟也在潁川學經，後來司馬懿的弟弟司馬孚等人都是胡昭、鍾繇等人的子弟。

    隻是千璃當初詢問過，司馬防其實年歲比千璃大不到十歲，而司馬懿還十分年幼，恐怕都還未成，根本還為成長成為後來那個叱吒魏國的猛人。

    千璃將信函給心腹，沮授、辛毗、嚴畯、張昭諸人看過之後。

    眾士子感歎，司馬直實在是憂國憂民，心懷天下的大丈夫，佩服不已。

    千璃雖然嘴上讚歎，可心中仍然覺得，留的有用之身，方可為心中理想做到極致。

    當然司馬直這種行為，千璃還是由心底佩服的，畢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為了心中執念，舍生忘死。

    目前為止，千璃所遇無數人之中，唯獨墨軒可說為了心中所想，甘願赴死。

    這也是千璃對墨軒欣賞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還未到初春，天氣比之正月的陰冷改善了很多，彭城偏南，溫度回升的也比較快，已經可以去掉襖子，換上一些厚衣了。

    辛毗一大早就來到千璃國相府上。

    “坐，佐治如何這麽早就來了，有何要事麽？”千璃招呼著辛毗，回頭吩咐左右，“去把常山家鄉送來的一些醃菜、肉幹給佐治帶些回去。”

    對辛毗笑道：“佐治嚐嚐我家鄉送來的菜肉，味道不錯。”

    辛毗神色焦急，但還是忍耐著跪坐下去。

    千璃自然發現辛毗急躁，“佐治如何這般急躁？”

    “府君，大戰之後，瘟疫橫行，冀州北民大量南遷，連帶著瘟疫也傳播到了洛陽、豫州等地，潁川亦是大受波及，家中來信，老父病危，因而不得不一早來向府君請辭，歸家侍奉父親，同時亦深覺愧對府君厚愛，因而急躁不安。”

    為子必孝，這是在漢代作為一個人的最基本操守，可以說人人心裏都有這個概念，否則會遭到整個社會的唾棄，辛毗為孝而辭官，千璃是萬萬不能拒絕，也不可能拒絕。

    想當初袁紹為父母親守孝多年，被大讚孝順，人死了都如此，更何況還沒死呢。

    “孝順父親，天經地義，如何愧對於我，隻是瘟疫肆虐，佐治你一人歸去我也不放心，讓樊阿隨行吧，他跟隨他恩師華佗神醫各地行醫，也許辛公在樊阿的妙手下，還可有得救之法。”

    辛毗激動之下，霍然起身，至堂中，叩拜行大禮，感動道：“佐治感激府君，因心中實在記掛父親，請明日和樊阿同歸，請府君允。”

    “自然相允，眼下世道不穩，我讓公驥再派一隊信得過的兵馬護送你們二人歸去，我為彭城國相，不得擅離，否則一定同佐治一起探望。”千璃深表遺憾。

    辛毗再度深深叩首，沉聲道：“辛毗謝府君！”